葉懷瑾不常笑,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歡笑。
每一個深處黑暗當中的人,對那些懷揣光明的人都會露出羨慕的神色。
徐可夏臉上那種甜甜的笑意,光是看着就很幸福。
還記得宋小君在《深夜情詩》當中說過,世間兩種罪惡,你笑是一種,你不笑是另外一種。
說的可能就是眼前這位女孩。
最甜美的笑意應該就是莫過於她坐在小板凳上面,臉上帶着笑意,雙手拖着下巴然後看着棚子當中互相取暖的小雞叭。
“陳熙說過要帶我去看海。你要來嗎?”
這位被眼前女孩笑意感染的男孩,最終還是對女孩發出了邀請。
“看海?這麼冷的天去看海?”
可夏看了一眼外面這種大雪紛飛的天氣,對葉懷瑾的這種行爲表示很疑惑。
哪有人會大冬天去看海的。
怕不是被吹成傻子。
“嗯,你要來嗎?”
葉懷瑾重複了這句話。
這種天色……
可夏又看了一眼天空。
沒有人會在選擇這個時候去看海。
如果有,那麼絕對要分爲兩種,一種是瘋子。
還有一種,嗯,沒錯的,就是葉懷瑾。
“當然要去!”
可夏眉眼彎鉤如月,一口答應下來。
開玩笑,那葉懷瑾能和一般人相提並論?
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他說要冬天去看海。
那麼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冬天就是看海的時候。
“好。”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就是想看一眼海而已。
哪怕是在車子當中,隔着老遠,還隔着玻璃窗,只要一眼,只要遠遠的看一眼就足夠了。
因爲,聽說看過海的人,都會很舒暢。
他渴望那種感覺。
一直窩在犄角旮旯當中的他對於寬闊是什麼樣子,並沒有很好的概念。
去看海的他,化作一個無知的人,等待被震驚到。
隨後,讓徐可夏或者是陳熙,告訴他,這就是大海。
是的,那就是廣闊無垠的大海。
所以,比起大海,你,葉懷瑾的傷痛並不算什麼。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很多人,其中包括葉懷瑾,都會不由自主的選擇放在歲末交際的時候。
就像是之前所提起過的一樣,在真正面對時間的時候,人們都有一個毛病。
但是要是把這種行爲叫做毛病,又有些不太正確。
那麼,還是叫做時間的應激反應吧。
那就是在將某個時間節點的到來或者新舊更替的時候,視爲一種儀式。
人們崇拜時間,敬畏時間,以一種較爲卑微的姿態卑躬屈膝在迎接節點的到來。
正如此時所有眼巴巴等待着新年到來的人們一樣。
在古代,人們更多的是把新年看做一種解脫,解脫過去一年當中那種讓人絕望的生活,隨後用一種較爲期盼的心理期待着新的一年能夠對他們好上一些。
只是好上一些而已……
並不是要求有多大的改變。
夜幕悄悄的降臨。
陳熙一家也是告辭坐上車子往家裡趕過去。
而徐可夏一家則是在陳熙他們離開之後,也開始圍在桌子旁邊互相聊着話題。
房子當中瀰漫着一種十分溫馨的氛圍。
尤其是在這個大年三十的日子當中,所有人對於夜幕的期盼勝過了白天。
不過,就在絕大多數人迎着夜幕的降臨,點起大紅燈籠升起炊煙的時候,華清市第一人民醫院當中迎來了一位待產孕婦。
送孕婦過來的是一位出租車司機,臉色急匆匆的,據說這位孕婦坐上車子之後,問她去哪裡也不說,只是說要找她的丈夫。
隨後,還沒等車子走幾步,就疼的半躺在後座上面。
司機回過頭一看。
後座上面溼了一大片,多半是羊水破了。
這下可把這位樸實的司機給嚇了一大跳,二話不說,鉚足了馬力一路衝到了醫院裡來。
“要進行剖腹產,等不及了。”
聽到這樣的一個結果,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而且,現在也臨近了下班時間。
沒有人高興在這個時間點留下來加班。
更何況的是,這位孕婦的親屬還不在場。
“她的家屬呢?”
醫生咆哮了一聲。
無人應答。
出租車司機表示他只是一個見義勇爲的樸素的出租車司機而已。
其他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
看症狀,還不僅僅是簡單的羊水破裂而已。
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醫生那裡。
等待着他下達一個決定。
“通知下去,手術準備。”
這個答案並不吃驚。
衆人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家裡發來的短信,然後都不約而同的選擇把手機調至關機狀態。
這個手術準備的命令,並不是簡簡單單意味着把孕婦推進手術間就可以的。
又是一個忙碌的夜晚。
人員不停地調動着,直到手術間的那個紅燈刺眼的亮起。
接着,本來擁擠的過道當中只剩下了那個善良淳樸見義勇爲的出租車司機。
似乎想起了之前那個孕婦在車上落下了一個東西。
跑出去查看之後,發現是錢包。
接着,隨着錢包一起落下來的手機響了。
“喂,老婆,我今天不能回去了,我……”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很疲憊。
“喂?”
對面意識到了接電話的是一個男人。
立馬話音一轉,變得極其的犀利:“你是誰?!”
“我,別管我是誰了,你老婆在醫院當中。”
“什麼?!”
“第一人民醫院。”
出租車司機不想多說話,他的心很亂。
他有些不能理解,老婆都快要臨產了,爲什麼這個男人還在外面鬼混。
他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荒唐!
也不想回答電話裡面的質問,直接掐斷了電話。
隨後,將手機放在了一旁。
望着手術間上面亮起的紅色燈光,他想起了還在家裡等着自己的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