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車子從老城區慢慢的駛進繁華,車裡卻始終很安靜,不過這份安靜在車子到達目的地之後就在空氣中四散而去了, 快的有點不可思議。
劉天瑞安排的是一家日本料理店, 老闆已經被提前打過招呼, 謝靖瑄的車子纔剛停下老版就迎了過來, 一路將謝靖瑄和藍羽喬迎進了劉天瑞他們所在的包房。
這時的藍羽喬神情中早就沒有了剛剛在車裡的茫然和傷感, 她的笑容重新自信又從容,眼神中閃爍着耐人尋味的光芒,引人深究, 又在目光流轉間自然而然的散發魅力。
或許這也算是藍羽喬厲害的地方之一,只要她想, 她就可以僞裝的無懈可擊, 你永遠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又是否在經歷傷痛,她能時刻表現得無比強大, 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就好像現在這樣,明明剛剛藍羽喬在老房子的時候還情緒一度失控,在車上也十分低落,但是到了這間包房中面對着其他人,藍羽喬就又是那個讓人熟悉的藍羽喬, 自在隨意的和楚俊哲他們談笑風生, 幾句話就把場面炒熱起來, 根本看不出剛剛她還是那樣的傷心到不能釋懷。
在某種程度上, 謝靖瑄是真的不太喜歡藍羽喬這樣, 這讓他心疼,可是也有好的一面, 那就是藍羽喬現在至少會將真實的自己展現給他,面對他的時候,藍羽喬不會將自己包裹起來。
那是藍羽喬對他的信任,也是她將謝靖瑄視爲自己人的一種體現,她依賴他。
很是難得,謝靖瑄能感覺到藍羽喬並不是一個會對人輕易打開心扉的人,所以現在她願意在他面前真實,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袒露,謝靖瑄珍而重之,且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辜負。
楚俊哲等人毫無意外的壓根兒沒發現藍羽喬的任何異常,還在張羅着要去LAM續攤。這次謝靖瑄沒發表意見,而是把目光看向藍羽喬,帶着徵求意見的意思,而感覺到他的視線藍羽喬回過頭來,在明白過來的同時對着他輕輕一笑,謝靖瑄便對着楚俊哲他們點了頭,同意了去LAM的提議。
他們倆默契的沒話說,而楚俊哲和劉天瑞也有他們的默契,他們都看到了謝靖瑄和藍羽喬的交流,在彼此對視的時能看到對方眼裡的無奈,以及再一次被強塞狗糧的憤恨。
一行人很快趕到了LAM,今天有幾個謝靖瑄認識的藝人朋友也在,其中一個今天還過生日,謝靖瑄簡單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又短暫的聊了一會兒,並未久留。
藍羽喬今天似乎有意想多喝些,杯子空了又滿滿了有空,談不上要把自己灌醉,她也沒這個打算,但是旁人看在眼裡卻未必不擔心,就好像謝靖瑄這會兒就已經按住了她的杯子,在藍羽喬又一次準備給自己倒酒的時候。
“我沒打算喝醉。”她湊到了謝靖瑄跟前,現在是在包房裡,身邊又都是可以信賴的人,藍羽喬沒有太多忌憚,和謝靖瑄的舉止是戀人間正常的親密。
“那也不行,不能喝太多酒,到時候該不舒服了。”謝靖瑄擔心藍羽喬的身體,前一陣子藍羽喬的頭疼就發作了一次,儘管不嚴重,但還是讓人揪心。
看着謝靖瑄堅持的樣子,藍羽喬放棄了要回自己杯子的打算,妥協的說道:“那給我來杯橙汁吧,總不能幹坐着。”
這次謝靖瑄沒再反對,卻也沒打算起身,而是伸腳踹了一下身邊的楚俊哲,說道:“去叫人拿點橙汁過來,再要個果盤,多放點櫻桃和西瓜。”
這兩樣水果都是藍羽喬愛吃的,相對而言,藍羽喬自己沒說過,是謝靖瑄自己觀察得來的。
“靠,你穿着鞋呢大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之後,深色褲管上留下的鮮明腳印讓楚俊哲很不滿。
然而他的控訴起不到什麼作用,謝靖瑄吊兒郎當的反駁:“行了啊,你也不是什麼乾淨人,快去辦事!”
面對又大爺又痞子總之是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了的謝靖瑄,楚俊哲無語凝噎,拍了拍自己的褲子還是乖乖給人弄果汁和水果去了,不過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不光帶回了這幾樣東西,還帶回了一個邀請。
剛剛偶然遇到的那幾個藝人都在下面的舞池玩,想叫上他們幾個一起下去,人多也熱鬧。
聽聞的錢迪似乎興趣頗高,就連本來不太愛湊熱鬧的劉天瑞都沒反駁,只是他的目的有些不單純,其中一個女藝人是他的心儀對象,他想趁這個機會可以增進一下彼此的關係。
其實謝靖瑄也是有些心動的,他好久沒來LAM,也確實挺想下去活動活動玩玩,不過......謝靖瑄看了身邊的藍羽喬一眼,決定還是放棄這個想法。
一樓不比二樓的vip區域,人多又雜,他和藍羽喬不太好一起出現未免惹人懷疑,畢竟之前他們倆已經穿過一次緋聞了。
這樣一來如果謝靖瑄下去玩了藍羽喬就沒人陪了,他不想丟下她一個人,便乾脆打消念頭。
謝靖瑄已經想好了,回絕的話也到了嘴邊,但是藍羽喬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聲音理解又自然:“你去玩會吧,我也不在這兒乾坐着,我去樓梯緩臺那邊看你。”
藍羽喬向來洞察人心,不用謝靖瑄開口,她便將他看了個徹底,再加上其他人也都有這個想法,她不會做那個掃興的人。
哪怕藍羽喬已經首肯,但謝靖瑄依舊猶豫,直到藍羽喬率先起身後又來拉他,謝靖瑄看着她安穩且帶着笑意的眼神,這纔跟着站起了身。
LAM的一樓比起二樓要熱鬧很多,di臺上的di忘情的享受着用雙手操縱音樂的感覺,他製造出了一個世界,沒有紛爭,沒有階級,也沒有仇恨的世界。
虛妄,不真實,卻引人入勝。
謝靖瑄玩的很投入,儘管他身邊保鏢環伺,時刻提防着有人意圖不軌或者陌生人的過分接近,但這不會妨礙他,他依舊和朋友們玩的很開心。
這時的他不再是平日裡軟萌柔和的樣子,也不再是那個有點神經質又完美主義的音樂家,他像個無比反叛的少年,憤世又嫉俗,目光裡都是不屑和嘲諷,臉頰上的紋身也空前的具有存在感。
被全然釋放的氣場讓謝靖瑄看上去是那麼難以接近,在場其實有不少喜歡他的人,都在因偶像的突然降臨都喜悅着,卻都偏偏不敢上前,有不想打擾的原因,也因那些保鏢的存在,可還有一部分,是爲了他身上那份顯而易見的疏離。
但有些人是不同的,無論謝靖瑄的氣場多強大,也都會爲她留有一線裂縫,甚至不需要她走過來,謝靖瑄反而會去主動接近。
在音樂變奏的同時,謝靖瑄擡頭,由下往上看的視線像狼一樣帶着危險,尖尖的下巴,淨白的臉龐,還有淺褐色的瞳孔一起,在燈光作用下讓他猶如吸血鬼一樣妖異,但這些都只是表象,在那道目光的最深處,是一道刻骨的溫柔,能劃破一切阻力,準確無誤的投射進藍羽喬的心裡。
藍羽喬看到了嗎?她當然看到了,謝靖瑄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更何況是這道專屬於她的信息傳遞。
那是他們的心有靈犀,比出口的一句我愛你,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個夜晚從LAM又延續到了家裡,謝靖瑄和藍羽喬一起倒在客廳的沙發裡時,哪怕激情難耐謝靖瑄也還是沒忘用自己的手托住藍羽喬的頭,讓她免於承受撞擊,儘管沙發其實很柔軟。
不過沙發再好也畢竟不如牀,兩人的動作都有點施展不開,於是在一回合結束之後謝靖瑄就把藍羽喬抱回了臥室。
回到牀上就好像如魚得水了,又因爲欲/望已經排解過一次從而有了不慌不忙的節奏,謝靖瑄細細的親吻着藍羽喬,就像是面對一件再心愛不過的寶貝,怎樣去愛都愛不夠一樣。
這些吻從額頭開始,一路直到腰身側面的紋身,熟悉的一串字母印入眼簾,L'enfer c'est les autres,他人即是地獄,謝靖瑄早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句法語,以及它的來歷和內容,再結合今天在老房子時藍羽喬的表現,謝靖瑄覺得自己好像更加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
到最後藍羽喬似乎累了,一味的抱着謝靖瑄不想動,謝靖瑄便只好將她抱到浴室去讓她簡單的清洗一下,然後又趕回房間將牀單被罩都換過,等藍羽喬回來的時候臥室已經收拾好了,而他自己這纔有時間去洗個澡。
躺在乾爽的杯子裡,藍羽喬閉着眼睛等着謝靖瑄回來一起睡覺,但她的手機卻在這時打破了靜溢。
電話是楚俊哲打來的,藍羽喬的聲音發懶,帶着激情過後的散漫和一點點含糊,電話那邊的楚俊哲以爲藍羽喬這是已經睡了,正打算就此作罷,但是藍羽喬卻說;“把話說完,你這麼晚打來不會無緣無故,出什麼事了?”
她的話讓楚俊哲頓了一下,證明了藍羽喬的猜測是一如既往的正確,他打消了明早再打來的打算,將原本要說的話說完了,而藍羽喬在聽聞之後沉默良久,眼睛已經睜開了,那裡面的清明和狠絕,讓人不寒而慄。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來我辦公室,我有事交代你。”藍羽喬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並且重新閉上眼睛,依舊等待着謝靖瑄,卻已經沒有了剛剛的輕鬆和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