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際酒店的頂層餐廳裡,謝靖瑄在服務生的指引下來到一間包房,在替他開了門之後服務生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而站在門口的謝靖瑄看了一眼面前半開着的門,停頓了一下,伸手推開走了進去。
藍羽喬已經到了,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午後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落在她身上,爲藍羽喬鋪上了一層柔柔的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連衣裙,外面深紅色的大衣並沒有脫掉,和手上白色的瓷杯交相呼應又對比強烈,再加上陽光的加持,真的是極好看的一幕。
據說藍羽喬的身世是個謎,沒人知道她父母的具體信息,哪怕她現在身爲華裳娛樂的總裁再加上她這個人本身的吸引力,很多人都對她充滿好奇,卻依舊沒能查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
但謝靖瑄猜想她大概出身不凡,畢竟外表可以修飾,衣着品味可以靠其他人之手,可是那份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底蘊卻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成的,需要在良好的家教之下日積月累的形成。
相比起從公司來的藍羽喬,今天謝靖瑄的打扮則隨性很多,一件黑色的衛衣加上他最常穿的破洞牛仔褲,再加上不想被人認出來,他又刻意帶了帽子摘掉所有飾品,自認很低調,可是藍羽喬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裡還是露出了一絲明亮的光芒。
有些人是天然去雕飾的,哪怕什麼外在的裝飾都沒有,光是那個人本身,就是一道最亮眼的風景。
“你能主動打電話給我,我簡直受寵若驚。”從窗邊的沙發上站起身,藍羽喬走到了桌子旁邊,腳下的高跟鞋隨着主人的動作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了漫不經心的節奏。
此時的謝靖瑄多少有些侷促,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拒絕藍羽喬,說什麼夢想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可現在卻是他率先聯絡了藍羽喬。
他被他曾經的朋友辜負,而原本被他視作對立面的藍羽喬現在卻是他主動走到了對方的身邊。
“坐啊,想喝點什麼?”藍羽喬見謝靖瑄只是站在那裡也沒動作,便開口招呼着他,也順便打破了在那短暫的安靜中若有似無的一絲尷尬和無所適從。
坐到了藍羽喬對面的謝靖瑄點了一杯摩卡咖啡,又向服務生詢問着店裡有什麼好吃的蛋糕。
他本來就是小孩子口味,喜歡甜食,再加上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多讓他心情壓抑,便更想要吃點甜的了。
而與他隔着一張桌子的藍羽喬看着謝靖瑄乖乖拿着菜單的樣子,他薄薄的眼皮兒下面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他一定睡得不好,這讓藍羽喬有些心疼。
謝靖瑄是個念舊的人,藍羽喬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纔會在那間小公司裡待了這麼多年,哪怕他現在已經這麼紅了,卻還是沒有離開去到一家更大能給他更多支持的公司。
如果不是伍□□最近的所作所爲實在太過分,藍羽喬覺得謝靖瑄還是不會走的,但偏偏伍□□並沒有看透這一點,哪怕他認識了謝靖瑄這麼多年,卻終究不願意去相信他。
所以說藍羽喬是真的聰明,她不光能看懂謝靖瑄,更能看懂在他身邊的其他人,藍羽喬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伍□□會親手把謝靖瑄送到她面前。
很快謝靖瑄就點好了東西,然後就在服務生從謝靖瑄手裡接回菜單的時候,藍羽喬輕輕點了下桌面,示意服務生再幫她來一杯咖啡。
短短一小會兒的時間,藍羽喬的杯子竟然空了。
服務生很快離開,在門被關上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後,藍羽喬率先開口:“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對我之前的提議有興趣了是嗎?”
藍羽喬沒有拐彎抹角,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謝靖瑄聯絡她,爲了什麼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
輕輕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謝靖瑄眨了眨眼睛,彷彿是在給自己增加信心,然後再擡起來看向藍羽喬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你能給我自由嗎?在音樂上,我需要自主性,別人不可以對我的歌曲做任何改動,哪怕你這個CEO也不行。”
這是謝靖瑄最在乎的一點,也是他和伍□□之間最大的分歧,他需要把這些話說在前面,如果藍羽喬不同意,其他的也就都不用談了。
在被謝靖瑄的目光鎖定住的瞬間藍羽喬感覺到心臟的收緊,呼吸都有些困難,可她就是能做到不露聲色,甚至回視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依然面帶笑容:“可以,我之前就說過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藍羽喬的態度太過自信,哪怕聲音不大,哪怕語調中還帶着輕曼,但就是給人擲地有聲的感覺,每個字都附加着一種名爲承諾的東西,讓謝靖瑄莫名就開始想要相信她。
其實謝靖瑄自己也搞不懂爲什麼在他決定離開星願製造之後第一個想到的是藍羽喬,甚至都沒有其它的考慮就直接打了電話給她,明明還有那麼多公司都曾經向他拋出過橄欖枝。
也許是藍羽喬的時機太好了,意識到這個問題時謝靖瑄這樣想着,可現在和藍羽喬簡單的談過之後,謝靖瑄又覺得似乎並不是這樣。
藍羽喬是個有趣的人的,神秘而充滿驚喜,謝靖瑄不願意承認,可他確實容易被這樣的人吸引,他喜歡總是能給他帶來新鮮感的人或事。
作爲一個創作者,最怕的就是一成不變。
“還有不可以給我安排緋聞,也不能用我的私生活來炒作!”謝靖瑄又提出了一個條件,在現在這個節點上,這個問題好像確實很值得重視。
和剛剛一樣,這一次藍羽喬同樣也是很直接的就答應了下來,而聽聞的謝靖瑄似乎挺滿意的,又想了一下之後便點了點頭:“那就沒什麼了。”
他那副大方的樣子帶着些孩子氣的簡單,反倒是把藍羽喬給弄得無奈了。這麼單純,要是遇到壞人還真是一騙一個準啊。
“寶貝兒你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這樣會吃虧的你知道嗎?”加深了笑意的藍羽喬語氣中也多了打趣的意思,但提醒是真的,不過隨後她就看到了謝靖瑄皺眉的動作,又意識到自己的稱呼問題,很是知錯能改的直接自我糾正:“不好意思,是謝靖瑄先生,我下次注意。”
藍羽喬看似態度良好,但其實根本就是故意做出認真鄭重的模樣,尤其是在說到那句“謝靖瑄先生”的時候,調笑的味道很明顯。
謝靖瑄的心裡有點小不快,不多,只是一點點,就好像小孩子被一個大人欺負了時的那種帶着點無奈的情緒,他不願意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知道自己說不過藍羽喬,便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除了這兩點之外也就真的沒什麼了,你看着辦就行。”
他確實不太懂這些事情,對於金錢啊分成啊什麼的也都不是特別苛求。
這大概是藍羽喬談過的最簡單最容易的一筆生意,但她卻並不覺得高興。
“彆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我今天之所以沒有在公司和你見面就是要兌現我之前對你的承諾,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永遠都等你。”藍羽喬有着一雙極爲明亮的眼睛,只是在她故意眼神飄忽不定之下才顯得沒那麼明顯,可是當她認真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那眼神其實很有殺傷力,就好像現在。
而被她看着的謝靖瑄先是整個人僵住,然後便是下意識的躲避,心跳莫名有加快的感覺讓他有些害羞,又有些緊張。
幸好這時服務生敲門的聲音解救了他,之後端了東西進來的動作也給了他緩解的時間。
他吃了些東西,有喝了點咖啡,在他剛剛把杯子放下的時候,藍羽喬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樣吧,我一會兒回去就讓人整理合同,肯定比你現在的要條件優厚非常多,音樂的部分給你最大的自由,哪怕是我也不能強迫你,公司也會保護你的隱私,這兩點我都會在合同裡做明確標註,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明天你來公司的時候可以帶上你的經紀人和律師,這樣能給你最大的保障。”
藍羽喬做事很爽快直接,一番話說下來謝靖瑄沒有任何需要糾正或者是有異議的地方,便認同的點了點頭,只是有關於經紀人的方面……謝靖瑄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過去我的團隊我可以一併帶過去嗎?”他身邊的工作都和他有了一定的默契,更何況謝靖瑄也不想把他們丟在過去的公司。
“沒問題。”藍羽喬說的很輕鬆,可是謝靖瑄卻覺得這件事情大概沒那麼輕鬆,他想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有點提醒的意思:“老闆…….伍總大概沒那麼容易就放人,包括我在內。”
謝靖瑄的合約還有兩年纔到期,現在離開就等於是違約,但是藍羽喬既然要籤他自然會幫他負責處理,只是現在如果再要帶走其他人,等於說是難上加難的事,謝靖瑄覺得有些難辦。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全都交給我就好,我說做得到,就一定做得到。”然而藍羽喬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之後他們又就合同的一些小細節聊了一會兒,便基本上談完了,比想象中簡單很多,或者應該說藍羽喬還是讓謝靖瑄又一次意外了。
她很喜歡開玩笑,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一到公事上她卻是一點都不馬虎,雷厲風行的就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作爲老闆的話其實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謝靖瑄覺得自己對藍羽喬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變,其實本來藍羽喬也沒對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相反她還曾在李思源的事情上幫過他,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幫過他這一點都是事實。
再加上原本他對藍羽喬的不喜也多半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根據,只是第一次見面的第六感使然。
他帶上了有色眼鏡看人,難免會有感情用事的因素在。
想通了這些的謝靖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帶着看藍羽喬真的是愈發的順眼起來,也正是因爲他在看藍羽喬,所以發現了她纔剛剛點了沒多久的咖啡這會兒已經又空了下來。
注意到這一點的謝靖瑄下意識皺眉,也沒經大腦思考,想也不想的就說了一句:“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之前他寫歌經常熬夜,咖啡幾乎必不可少,可後來喝多了他的身體就出現了不適,之後也就不敢多喝了。
謝靖瑄是好意提醒,藍羽喬也知道,卻還是想要逗他,一隻手撐在桌上將下巴墊了上去,看着謝靖瑄問着:“你這是在關心我啊?”
轉着眼睛的藍羽喬精明又性感,一分挑逗三分散漫的玩笑讓謝靖瑄瞬間從臉頰紅到了耳朵根,說出來的話也是磕磕絆絆:“誰…….誰關心你啊,我不過是.......不過是.......”
半天謝靖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很顯然沒那麼多彎彎繞繞想法的謝靖瑄根本就不是名利場頂尖兒人物藍羽喬的對手。
不過藍羽喬也沒打算再繼續爲難他,只是看着他那副被人拆穿卻還死撐着不肯承認的樣子,藍羽喬笑的特別甜,那笑容美的讓人炫目,哪怕平時的藍羽喬已經足夠耀眼,可偏偏一山還有一山高,那是不一樣的她,謝靖瑄看的都有點呆住了,連害羞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