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今日蘇雨竟然睡了個懶覺,而秋葉也遲遲未起,倒是唐吉帶着一臉宿醉的疲憊感先行回到了林花居。
“蘇文!你在那兒瞎比劃啥呢?咦?燕,燕大哥?”唐吉眯着小眼睛,剛一來到後院,便大聲叫嚷起來。
蘇文正好收劍而回,正好聽到唐吉的聲音,隨即回身笑道:“胖子,你捨得回來了?”
唐吉用手撐着微微發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別提了,在柳嫣閣一夜,光顧着喝酒去了,都沒怎麼好好瞧瞧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呢,真是虧大了!”唐吉說完,滿臉的遺憾之色。
蘇文見狀,不禁挪揄道:“怎麼,這麼快就把小芸給忘了?”
聞言,唐吉趕緊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開口道:“誰,誰說的!我這不就是爲了小芸守身如玉麼,可憐在柳嫣閣連姑娘的手都沒拉過呢!”
頓了頓,唐吉似乎感到腦袋有些疼,復又道:“不說這個了,蘇文要不你再去熬點兒那藥膳粥什麼的吧,我一路肚子空空的回來,可就等着這個了。”
蘇文擡頭看了看天色,也的確到了吃早飯的時候,當下將冷月插回到腰間,對燕北道:“燕大哥,還是吃了早飯再練吧?”
燕北不置可否,輕輕點了點頭。
蘇文笑着走到廚房,從水池中撈起兩條青魚,放到了案板上。
說起來,這也是蘇文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又一福利,在這裡可沒有人工養殖的說法,所以所有的魚類都是野生的,比起前世來說,不管是從口感還是營養價值無疑都要好上很多!
便在蘇文爲大家準備早飯的時候,皓馬也回到了林花居中。
即便是過了這麼久,林花居的生意仍舊是火爆不已,哪怕只有一間店面,也已經隱隱間成爲了徽州府第一胭脂店了,不知道暗地中讓多少胭脂鋪的老闆紅了雙眼,咬碎了牙齒,不過想到連堂堂徐家公子,聯手聖裁院都沒能奈何了林花居,這些人倒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之事來。
所以每日皓馬依舊會準時前來林花居招呼生意,可今天卻註定跟平日不太一樣。
來到後院不見蘇文,唐吉也醉醺醺地趴在石桌上,皓馬正覺得有些奇怪,便看到了石榴樹下的燕北。
燕北也在看着他。
皓馬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微笑連連地走到了燕北的身邊,然後他似作隨意地揮了揮手,樹外的一切聲音立刻被隔絕開來。
燕北見到這一幕,幾乎在剎那之間,便已經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皓馬笑了笑:“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
燕北聞言,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繃緊了神經,將自己與皓馬的距離,不多不少,保持在了一丈左右。
這是燕北最佳的出劍距離!
“原來那日在林中之人是你!”忽的,燕北似乎想到了什麼,沙啞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駭然。
皓馬知道燕北說的是哪日,也知道燕北說的是哪片林子,但他並沒有承認或是否認,只是保持着溫和的笑意,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該回來的。”
燕北心中暗驚,但隨即想到,當日在護送蘇文等人的途中,遭遇花非襲殺之時,自己曾經出了手,而且隱隱察覺到有一種被人窺探之意,事後燕北卻找不到是誰在暗中窺視,今天他知道,這個人,原來是皓馬。
既然對方看過了自己出手,還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離去,那麼能猜到自己的來歷也不足爲奇了。
燕北突然覺得,眼前的那層灰紗變得越發朦朧了起來。
“我必須回來取一件東西,很快就將離去。”
皓馬對於燕北的這聲解釋不做評價,只是淡然笑道:“我想,你要取的東西,應該不是聖氣丹吧?”
燕北卻沒有再作答,重新回到了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當中。
一時間,石榴樹的枝葉停止了搖曳,樹間的微風驟息而止,那一丈之間的空氣便仿若是繃緊的弓弦,隨時都會從中斷裂。
燕北的手向上擡了半寸,腰間那柄毫不起眼的鐵劍眼看就將破鞘而出!
便在此時,皓馬卻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過去的事情就應該讓它過去,又何苦執着呢?”
說完,皓馬轉過身,竟然看也不看燕北,朝樹外行去,將自己的後背徹底暴露在了一名頂尖劍客的眼前!
燕北心底的猶豫一閃即逝,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皓馬揚起胳膊擺了擺手,應道:“不過是聖廟的一個小廟祝罷了。”說完,皓馬的臉上重新浮起那抹熟悉而燦爛的笑意,微風再起,蟲鳴聲喧,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
與此同時,蘇文也正端着早飯走出了廚房。
“百事通?你也來了?正好正好,一起吃飯。”蘇文招呼着皓馬,對於先前院中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這麼一會兒功夫,蘇文已經煮了一盆香噴噴的魚粥,順帶還用魚骨熬了一鍋湯,將其端到石桌上後,頓時香氣撲鼻,將唐吉也從睡夢中給驚醒了。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啊,居然正巧趕上蘇大廚做早飯,幸好來的時候我可什麼也沒吃。”
皓馬一臉驚喜之色,笑顏連連。
蘇文笑道:“想吃就得幹活兒!你負責去拿碗筷盛粥,我先去把小雨她們叫起來。”
說着,蘇文便朝着臥房走去,走到半路,又回頭看向燕北,開口道:“燕大哥!別站着啦,累了一夜,先嚐嘗我的手藝,我可是特意加了幾味既提鮮又解乏的藥材呢!”
皓馬也笑着招呼道:“燕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蘇文的廚藝可是一絕,保證你嘗過一次之後再也忘不掉!”
燕北沉默不語,灰紗之下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隨即,他還是邁步離開了石榴樹下,走到了石桌前。
蘇文見狀,笑了笑,轉身推開了身前的房門。
這是自然而然的動作,蘇文也未曾多想什麼,畢竟以往房內只有他跟蘇雨兩人,既然都已經同枕共眠了,自然也不必顧及太多,更不用在進門前先敲敲門什麼的,只是蘇文忘了,此時的屋內還有一人。
秋葉也剛剛睡醒,眼睛半睜着,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彷彿將此處當做了柳嫣閣,順勢在起身後便脫去了身上的衣物,習慣性地準備換上一套乾淨衣服,卻不想,手伸在半空中的時候,卻並沒有摸到平日那熟悉的木質衣架。
頓時,秋葉才驚覺,這裡並不是她的閨房。
正在此時,蘇文推門而入。
**一泄惹人醉。
蘇文爲之一怔,也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幸好秋葉在看清是他後,並沒有出聲喊叫,而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大眼睛閃爍着受驚之色。
“那什麼,我做了早飯,寧姑娘叫上小雨一起出來吃吧!”撂下這句話,蘇文趕緊合上了木門,落荒而逃。
等轉過身來,看着唐吉那莫名其妙的眼神,蘇文才不禁暗惱,自己幹嘛要像是做賊一般,這裡可是自己家啊,而且,那副潔白如玉的身姿,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哦,她們已經睡醒了,待會兒就出來。”蘇文乾巴巴地解釋了一聲,緊趕慢趕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而唐吉卻從中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疑道:“她們?”
蘇文略帶惱火地開口道:“昨夜秋葉姑娘也在我們這兒過的夜,我讓她跟小雨一起睡了,本來我是準備去你那兒對付一夜的,不過正好燕大哥來訪,所以我們在院中研習了一夜的劍法。”
不知道爲什麼,蘇文情不自禁地解釋了一大堆,倒是把唐吉越說越糊塗了。
“秋葉姑娘?劍法?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本來就宿醉未醒,唐吉腦袋正隱隱發疼呢,又哪裡能夠聽懂蘇文的這番解釋,只好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懶得再問了。
倒是正在一旁盛粥的皓馬,笑着問道:“哦?你跟着燕大哥學了一夜的劍?”
不等蘇文作答,燕北便開口補充道:“只有一劍。”
“哦……”皓馬含糊地應了一聲,繼續默默地盛粥,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秋葉雙頰泛紅地領着睡眼朦朧的蘇雨走出了房門,在看到院中突然多出這麼多人之後,秋葉突然變得有些羞怯起來,柔聲向衆人問了好,這才心緒複雜地坐在了石凳上,還來不及多想,便被皓馬遞過來的一碗魚粥給吸引了注意力。
“好香啊!”
一時間,唐吉的酒意彷彿也被魚粥的香氣驅散開來,當下也顧不得燙嘴,便火急火燎地開吃起來。
不一會兒,又是一片讚歎之聲響起,尤其是對於第一次見識蘇文廚藝非凡的秋葉來說,眼中更是充滿了崇拜之意,就連一向言辭很少的燕北,也忍不住輕咦了一聲。
適時,皓馬卻突然開口問向蘇文:“你準備修習劍道了?”
蘇文點點頭,說道:“嗯,燕大哥要走了,特意來教我一招,以作防身之用。”
說着,蘇文不禁擡頭看着燕北,問道:“對了燕大哥,你什麼時候走?”
在蘇文問出這話的同時,皓馬也微笑連連地看着燕北,但其中的意思,卻與蘇文全然不同。
燕北沉吟了片刻,聲音中不帶絲毫情感地回答道:“明晚。”
“這麼快!”蘇文聞言一驚,脫口而出。
皓馬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開口招呼道:“先吃飯先吃飯,來,燕大哥,你再嚐嚐這魚湯,應該也是不錯的。”
蘇文的話題就此被岔開,衆人只管喝粥喝湯,除了對蘇文的廚藝大加讚歎之外,再不談其他。
只見那一方石桌之上,秋葉主動拉着蘇雨有說有笑,皓馬對燕北的招待也極盡周到,一副其樂融融大家庭的模樣,唯有唐吉一語不發地專心吃飯,腮幫子永遠都是鼓鼓的。
而蘇文則看着這一幕,總覺得這場間的氣氛,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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