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來自海族的端木少爺也好,還是來自無雙書院的劍客杜甫也罷,對蘇文來說,其實本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一個身無文位的武者。
不過此時與在南疆的時候不同,在必要時候,蘇文完全可以肆意綻放體內的才氣,誰說無雙書院的學生就不能用文道手段呢?
文武雙全,一直是這幾年無雙書院的最大宗旨。
只是相比起來,一個純粹的劍客當然更符合蘇文的僞裝目的,所以在日落西山,兩人剛剛踏進汜水關的那一刻,於蘇文的手腕之上,悄然閃過了一抹銀光。
那是蘇文自聖城雜屋中所兌換而來的一件三品文寶,名曰:月下獨鐲。
可惜此時的蘇文身着長衫,正好擋住了旬塵的視線,否則旬塵一定會認出來,那便是自己老師所編纂的《文寶百將譜》上排名十五位的超級文寶。
其作用之一,便是隱藏佩戴者的文位等階,並能在半聖位之下任意變換!
屬於非常稀少的隱匿型文寶!
這樣的文寶,徐煥之貌似也有一件,不過不同之處在於,徐煥之手中的那件文寶是用來隱藏他的文位類型的,而蘇文的月下獨鐲則是用來隱藏文位的等階。
有了月下獨鐲,蘇文想要隱匿自己的身份變得更加容易,但前提是不要遇到真正的高手,比如大學士或者半聖之流。或者遇到曾經見過他,認識他的人,否則一切都只會功虧一簣。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在踏進汜水關的第一步上,不管是蘇文還是旬塵,都沒有生出半點差錯,更沒有引起太多人的矚目。
接下來,就看他們二人的演技了。
相比於蘇文,旬塵要顯得更加放鬆,也更加自然一些。彷彿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出身於市井的普通民衆,或者更像是蘇文花錢僱來的僕役兼導遊。一邊跟在蘇文身邊走着,一邊弓着腰,眉飛色舞地給他介紹着汜水關的風土人情。
“杜少爺,您看。今兒天色也不早了,依我看吶,咱們最好是找個地方先住下來,等吃飽喝足,明天一早,您再出關去捉拿那個叫做蘇文的逆賊,豈不是事半功倍?”
蘇文點點頭,也不說話,臉上擺出一副桀驁的模樣。暗地裡卻在打量着這座殘破的邊城。
距離上一次蘇文來到汜水關,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了,在這半年當中。汜水關已經從一座繁華的邊城邊城了一座死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以及被大火焚燬的樣子,不得不讓人倍感唏噓。
記得上一次在汜水關中,蘇文還險些因爲赤炎鳥而遭到鎮南大將軍窮諸的覬覦,如今回想起來。彷彿一切都只是在昨日。
當然,更準確地來說。其實汜水關並不是被滄瀾皇御下的那數十萬大軍所損毀的,而是出於徐煥之的焦土政策。
但如果不是因爲內戰,汜水關又哪裡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舉目望去,蘇文從兩旁的建築中彷彿看到了一種無邊的荒涼,以及扭曲的繁華。
荒涼與繁華本應是一對反義詞,但在此時此刻,卻很恰如其分地展現在了汜水關內,令人不禁生出一種倒錯之感。
因爲荒涼是值得汜水關這座城,而繁華卻是指的汜水關內的人。
爲了不讓敵軍獲得任何補給,早在七大半聖死戰汜水關之前,徐煥之就已經命令城內所有人向着日不落平原撤離,並且將帶不走的物資全都用大火付之一炬。
這無疑代表了徐煥之破釜沉舟的決心,但也給這座百年雄關帶來了難以修復的創傷。
如今距離汜水關城破才過了數日之期,所以整個汜水關內還是一副被戰火侵蝕殆盡的模樣,大部分房屋建築都已經坍塌,或者被大火焚燬,比如上次蘇文所入住的那家青山客棧,早就不復存在了。
但因爲聖令的頒佈,如今整個人族十國所有的文人學子爲了抓捕蘇文,全都涌入了衛國,所以汜水關不僅沒有變得荒涼下去,反而讓人覺得比往日更加繁華了數倍不止!
此時在蘇文的目所能及之處,全是人,不論是在大街小巷上,還是在殘垣斷壁之下,都滿滿當當地堆滿了來自各國的文人學子,看起來竟然比十國聯考的時候還要熱鬧!
但如今對於蘇文來說,人越多,也代表着他身份暴露的可能性越大,也就越危險。
所以一時間,蘇文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起來,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但旬塵卻還是保持着原先的態度沒有變,甚至還鑽到了人堆裡面,向蘇文招呼道:“杜少爺,這邊來,這邊來……”
蘇文知道,在這個時候只能選擇相信旬塵,所以他硬着頭皮也跟着擠了進去,走到了一座明顯是剛剛搭起來的涼棚中。
“來,杜少爺,坐這邊,咱們先歇一歇,等會兒我再帶您去住的地方,您可不知道,現在想要在這個汜水關裡邊兒找到個住的地方可不容易了,您也就是遇到了我,要是別人啊,嘿嘿……”
蘇文不好接話,乾脆從懷中掏出了幾塊碎銀子拋到了旬塵的手中,然後在涼棚下找了個角落坐下,閉上眼睛假裝在養神。
然而,旬塵並沒有閒着,而是轉而朝着涼棚中的其他人搭起訕來,頓時讓蘇文變得更加緊張了一些。
“這位兄弟,我想打聽一下,最近關於那個逆賊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啊?”
聽得此言,衆人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良久之後,纔有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答道:“一看你們就是剛來吧,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只要擡頭看看天上那聖令不就知道了?”
旬塵訕訕地笑了笑,卻也不尷尬,而是接着道:“我當然知道肯定是還沒抓到了,我的意思,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嗎?”
話音落下,氣氛頓時也跟着冷卻了下來,還是那位書生搖頭道:“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要是真有什麼重大的消息,我們還會守在這裡嗎?早去日不落平原啦!”
旬塵一拍大腿:“對啊,那你們各位在這裡是爲了……”
書生手中的摺扇輕輕合攏,苦笑道:“看來你和你家少爺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來了啊,說起來,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給你說說也沒什麼,其實,大家夥兒之所以暫時還沒有進入日不落平原,都是因爲一個人。”
“蘇文?”
“不,是唐婉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