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從戰鬥發起到結束,從蘇文彈出《飛燕凌波》的第一個絃音,到田宇將手中的木劍穿過最後一位祭司的胸口,只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蘇文腰間的業火三災還沒有出鞘,他與田宇合練的天衣無縫也沒有派上用場,便將六大祭司斃命當場。
“看起來,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容易很多。”
蘇文一邊說着,一邊幫田宇包紮着傷口,再順手彈奏了一曲《寒梅映雪》,待確認田宇身上的傷不會引發後遺症,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田宇臉上的神色平靜如初,只是對蘇文說道:“你很擅長於出人意料。”
蘇文淡然一笑:“你也是。”
“可惜……”田宇頓了頓,搖搖頭道:“可惜聯考之後,我們便是敵人了。”
蘇文對此倒沒有多少感慨,只是挪揄道:“如此一來,你自創的天衣無縫恐怕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田宇低頭看着手中的木劍,喃喃道:“吾輩劍士,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珍稀。”
蘇文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笑道:“說起來,或許在離開聖城之後,你可以去找一個人,他在劍道上的潛力和悟性,絕不比我低!”
“誰?”
“唐國,李白。”
田宇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顯然是從未聽說過這個人,隨即便又聽得蘇文笑着道:“不過你們倆的年紀差距有些大,而且按輩分算,恐怕你得叫他叔叔了。”
田宇並沒有聽出蘇文言語中的深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我會試試看。”
說完,田宇有些吃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擡頭遙望着黑暗中的山巔,氣息變得無比的平緩。
“我們還有一個半時辰。”
蘇文有些佩服田宇的毅力。隨之站起身來,笑着附和道:“我很好奇,接下來迎接我們的,莫非真的是十二魔將?”
田宇隨即眯了眯原本就有些紅腫的眼睛,低聲道:“如果真的是十二魔將,才更加令人好奇。”
兩個人的同一句好奇,卻是指的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蘇文聞言,神色微凝,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跟在田宇的身後,慢步向上而行,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片刻之後,蘇文終於等來了答案。
沒有絲毫的意外,在七大祭司之後,正是十二魔將!
於是,此次十國聯考就有意思了。
如果只是饕餮和蒲牢兩大魔族聖獸,還能解釋爲魔族餘孽現世,這是聖域爲了讓諸位學子適應將來與魔獸的戰鬥所特意安排的考驗。
可是。七大祭司?十二魔將?
至此,事情開始朝着衆人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可惜的是,能夠見到這一幕的人,只有蘇文和田宇兩個。就連歐陽克也不可能攀登到這裡。
“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蘇文率先挑明瞭自己的疑惑。
爲什麼要在登山之考中模擬出七大祭司和十二魔將的原型,將其作爲其中的考驗?
誠然。在黃鶴樓一役中,魔將花雕和魔族大祭司曾聯手現世。可是,這兩人已經是如今魔族所剩餘的爲數不多的頂尖力量了。
若是十二魔將安在。七大祭司尚存,百年前的魔族又怎麼可能滅亡?
聖言大陸又怎麼會平靜百年時間?
所以,爲什麼?
爲什麼七大祭司和十二魔將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登山之考的考題中?
對於這個問題,田宇也無法回答,他只是說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我想,我已經知道那個讓我們擊殺的唯一目標是誰了。”
蘇文面露苦笑,說道:“十二魔將所守護的人,當然只有一個。”
魔君,屠生。
田宇隨即問道:“有把握嗎?”
蘇文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先不說這些魔將的人數比起剛纔的六位祭司整整翻了一倍,你難道沒看到他們身上完全一致的紫色才光嗎?所以你是在問我,有沒有把握對付十二個大學士?”
頓了頓,蘇文接着補充道:“而且在我們之前的協議中,只包括了七大祭司,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在這一輪被淘汰出局。”
於是田宇換了一個說法,重新問道:“難道你不想見見那傳說中的末代魔君長什麼樣子嗎?”
蘇文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微光,但他很快便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想是想,但我更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別看我們對付那六大祭司顯得遊刃有餘,但接下來的這場戰鬥,卻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田宇還欲再勸,卻看到蘇文向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你知道蕭笑這個人嗎?”
田宇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不明其意。
“據傳,在十二年前的十國聯考中,武試的第二輪也是登山考覈,一位來自縉國的學子,蕭笑,成功登頂,獲得了那一屆聯考武試的榜首。”
“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魔獸或者魔將什麼的存在,但在山頂上也有一頭實力堪比半聖的屍妖鎮守,所以我一直在想,那蕭笑是怎麼登上山頂的。”
田宇輕輕挑了挑眉頭:“現在你知道了?”
蘇文神秘地一笑:“不敢確定,不過,我們可以試一試。”
聽得此言,田宇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之色蕩然無存,立刻問道:“怎麼試?”
蘇文沒有正面回答田宇的問題,而是說道:“你或許並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其實我已經沿着橫向的山道跑遍了大半座青山,然而,不論我從任何一個地方選擇向上登山,都會遭遇到七大祭司的阻截。”
“如果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話,那麼所有這些人加起來恐怕就不止七大祭司,而是七十個,甚至七百個祭司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但如果這只是被擬真出來的特殊環境,嗯,擬真的意思就是說類似於某種幻象,那麼在你擊殺掉其中一位祭司之後,當我們重新挑戰的時候,就不應該只有六位祭司,而應該是完整的七大祭司纔對!”
“於是這裡就出現了一個矛盾,如果他們既不是真實的,又不是幻象,那麼他們到底是什麼?”
田宇臉上一陣迷茫,完全沒有聽懂蘇文的意思,只能滿頭霧水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文淺淺一笑,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說的是,恐怕,我們早就中了聖域的圈套,被自己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