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驚詫是理所當然的。
一般來說,一場盛大的文會往往都需要數日之期,少說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如果是類似論文大會那般規模的文會,則一開就是十天之久!
此次於神木山頂所舉辦的這場文會雖說規模遠遠比不上論文大會,但畢竟是由七大書院之一的鴻鳴書院所舉辦的正規文會,更別說還邀請了聖佑書院中人遠道而來,不論怎麼看,也是有一定含金量的。
可是,整場文會的節奏之快卻令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從坐而論道,到臨場對弈,總過所花費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這便要進行戰文切磋了?
誠然,這其中有着衛國棋道孱弱的原因,鴻鳴書院作爲此次文會的主辦方,主隨客便地選擇了棋道爲文會主題,雙方的交流自然有所侷限,可是就算如此,文會這麼快便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還是令大家始料未及。
這麼看起來,此次文會頗有虎頭蛇尾的嫌疑啊!
大學士王陽明作爲文會的主持者,此時也有些尷尬,不禁轉過頭看向主位之上的院長大人陸羽。
然而,陸羽就像是沒有看到王陽明的示意一般,老神在在地品了一口茶,眼簾微垂,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於是王陽明只好轉而看向陸羽身邊的兩位半聖。
好在白劍秋不如院長大人這般無恥,終於輕咳了一聲。笑着道:“既然兩位小輩想要切磋一番,自然是好事,適才蘇文能有幸與杜寧這等棋道大家論道、對弈。如今又下場文戰,不如我們此次文會便定個新的規矩罷。”
聽得白劍秋此言,衆人頓時爲之一愣,不知道這位畫道半聖想要幹什麼。
白劍秋將大家的反應看在眼底,接着說道:“既然此番有聖佑書院的貴客光臨,文會的主題亦是唐國最盛的棋道,不如便讓我鴻鳴書院中人。皆如蘇文這般,從論道、對弈和文戰三方面各向諸位請教一下棋中真意,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王陽明一怔。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笑着附和道:“白大人這番提議倒也合情合理,那便這麼辦吧!”
言畢,聖佑書院衆人皆頻頻點頭。既然他們不遠萬里來到神木山。當然希望將唐國的棋道盡情展現出來,白劍秋的建議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樂見其成的。
相反,鴻鳴書院的學生教習們,都是面帶苦色,他們本就不懂棋道,原本想着有林沖和蘇文這等人作爲代表意思意思就行了,哪想到白半聖竟然讓他們每個人都要上前試一試,如此一來。豈不是讓他們上去丟人麼。
可白劍秋都發話了,自然也沒人敢反對。只好暗自琢磨着,等會兒若是上前論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一時之間,鴻鳴書院場下唯一略知些棋道的林沖便成了香餑餑,不少人都開始不知不覺地朝着林沖的席位湊了過去,顯然是準備臨時抱佛腳了。
蘇文看着這一幕,莞爾一笑,然後回頭向王陽明問道:“如此,王大人,我與禹墨師兄的文戰在哪裡進行比較好呢?”
王陽明撫須笑道:“既然如此,還望各位移步文淵苑吧,那是此次文戰所擇取的地點,稍後其餘人等的論道和對弈便一併在文淵苑舉行了。”
衆人聞言紛紛自席座間站起,朝着文淵苑而去,唯有禹墨目色微沉,腳步緩慢,因爲看那文淵苑所在的方位,分明就是先前蘇文來時的方向!
心中暗存了幾分警惕之意,禹墨手掌輕輕拂過腰間的那塊龍型玉佩,目光閃爍之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衆人便在王陽明大學士的帶領下來到了與書院前坪相鄰的文淵苑中,果不其然,在場中央已經布好了一方類似擂臺般的東西,四方茶樹環繞,暗香輕渡,山石嶙峋之間,似有流水聲潺潺而過,倒真是風景如畫。
在擂臺四周,還擺放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晶石,相當於將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結界,可以防止文戰之時因太過激烈而造成才氣對周圍建築石樹的毀壞。
文淵苑中的座次與書院前坪所佈置的是一模一樣的,衆人重新落座之後,王陽明便即刻宣佈了戰文的開始。
杜寧側了側身子,低聲向康明山問道:“康大人,此番文戰,想來那蘇文應該沒有半分勝機吧?”
康明山眯了眯眼睛,說道:“此子確有不凡之處,不可以常理度之,不過兩人的文位有着本質上的差距,戰文不比論道,只要禹墨全力以赴,必能勝之!”
杜寧聞言,頓時心中有些擔憂,嘆道:“可是以禹墨的性格……”
康明山知道杜寧想說什麼,頓時擺擺手笑道:“或許杜先生還不知道,此次文會,禹墨跟着我們前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吧?”
杜寧一愣,疑聲道:“莫非就是爲了那蘇文?”
“正是!”康明山輕輕一笑:“所以杜先生不用擔心禹墨會手下留情,恐怕他比我們更期待此次的文戰呢!”
聞言,杜寧頓時放下了心,點頭道:“如此便最好了。”
這倒不是杜寧在杞人憂天,畢竟今日文會從一開始,那蘇文便全面壓制住了聖佑書院的氣勢,拋開一開始康明山的別有用心不提,便是在之後的棋道論道和對弈當中,蘇文也着實讓衆人震撼了一把。
尤其是與蘇文正面交手的杜寧來說,更是感受深刻,他必須要承認,此子絕對當得起聖才之名!
但是,若今日真的讓蘇文出盡風頭,在棋道之上將聖佑書院壓過一頭,這要傳出去。實在不太好聽,也絕不是聖佑書院衆人此番前來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是以,最後這場文戰。禹墨必須要贏!
至於鴻鳴書院那邊,卻是對蘇文沒多少信心,畢竟雙方的文位差距顯而易見,就連脾氣最爲狂傲的白齊也忍不住搖頭道:“希望蘇文能夠多堅持一段時間。”
話音剛落,還不等旁人附和,一道清亮的聲音便從他身後傳來。
“蘇文會勝的。”
白齊轉過頭,看着滿目平靜的沐夕。並沒有出口斥責,而是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沐夕微微一笑:“因爲我知道。”
白齊有心想要駁斥幾句,但對方是大小姐。先前在康明山獻禮的時候還及時提醒了自己,而且自己這話說出來雖然是事實,卻難免有傷士氣,是以只好悶聲轉過頭去。重新將目光落到了擂臺之上。
此時於場中央。蘇文和禹墨已經相對而立,兩人卻都還沒有激發出自己的才氣。
禹墨手指間捏着一枚白瑩如玉的棋子,嘆道:“早知道是你,那日在茶道之上我便不會留手。”
蘇文笑着道:“你我文位之間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便能抹平的,你總得讓我做些準備,不然豈不有失公平?”
禹墨揚了揚眉毛,說道:“那麼現在你可做好準備了?”
蘇文點點頭:“那是自然。”
蘇文的坦誠有些出乎禹墨的意料之外,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而是輕笑道:“那日你所施展出來的戰棋手段的確讓我很驚訝,只是想來這一次你不會再用。讓我有些遺憾啊。”
蘇文聳了聳肩,開口道:“你是說墜星落嗎?如果你想再看一次,我便讓你看看又何妨?”
說着,蘇文的手掌中也出現了一枚漆黑如墨的棋子,便如墨玉寶石,熠熠發光。
禹墨見狀,嘴角笑意更盛:“有些意思。”
蘇文眨了眨眼睛,說道:“如此說來,這一次,我總能見到那傳說中的白馬了吧?”
聽着這話,禹墨微微擡手,將手中的那枚白子揚得更高了一些,笑道:“其實,你早已經見過了。”
“這是棋,不是馬。”
“棋中有魂,而我之棋魂,便是白馬!”
言畢,禹墨毫無徵兆地將手中的白子拋出,一聲響徹雲霄的輕鳴便從中高昂響起。
“咴!”
下一刻,一道白色虛影從棋中飄揚而出,其形如馬,高八尺有餘,但頭顱卻如龍似蛟,身上覆蓋着金光璀璨的龍鱗甲片,一雙龍爪輕按在棋子之上,讓人望而生畏!
時至此刻,蘇文才終於知道,所謂白馬弈棋,其中的白馬二字,並不是指的真正的馬,而是禹墨的棋魂,龍馬!
禹墨以先發制人之勢,竟然在文戰的第一時間,便祭出了他手中最強大的底牌,龍馬棋魂!
一時之間,風雲爲之變色,擂臺四周的晶石急急顫抖,似乎隨時都可能爲之碎裂!
禹墨棋中白馬一現,竟有如此威勢!
白色棋子身負龍馬之魂,非但沒有墜落地面,反而速度暴漲,就像是龍馬足下所御的一片輕雲,徑直朝着蘇文就撞了上去。
蘇文看着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金色龍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身上杏黃色才氣光芒噴涌而出!
隨着手腕之間棋型圖符若隱若現,蘇文終於將手中的黑子迎相拋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顆銀色小球在蘇文懷中,開始變得無比滾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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