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聖佑書院入得神木山的兩天時間裡面,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一種名爲“五子棋”的遊戲開始在鴻鳴學子之間悄然盛行了起來,以往書院前坪的嬉鬧之聲,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落子的輕響。
再比如說有人傳聞,那聖佑書院的白馬弈棋不過是泛泛之輩,根本不可能是蘇師兄的對手,就只等其在文會上出醜丟人了。
因爲這兩件事情的發生,導致鴻鳴書院的普通學生倒是突然對於文會生出了不少期待,紛紛覺得棋道也不過如此,若是聖佑書院學生不服,大可來一盤五子棋相較高下。
這樣的一幕落在聖佑書院學生的眼中,則變成了無比的熱情,他們顯然是沒有料到,都說衛國不行棋道,卻偏偏在這鴻鳴書院還有如此多的好棋之人?
唯一讓他們有些失望的是,眼看文會即將開始,那傳說中有着聖才之名的蘇文仍舊沒有現身。
禹墨站在人羣中毫不起眼的位置,百無聊賴地打着哈欠,看起來對這場文會並無興趣。
“那蘇文好大的架子,文名再大,左右也不過一介侍讀而已,如今鴻鳴書院兩位半聖都已到場,他難道還要拿捏一番?”
蘇文的失蹤,立刻引得聖佑書院的人羣中發出陣陣不滿之音,便連領隊康明山也不露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禹墨對此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在他看來,那蘇文恐怕也與自己一般,正藏身於人羣之中觀察着衆人的舉動,只等必要之時再現身一鳴驚人。
只是讓禹墨有些惋惜的是,除了蘇文之外。當日與他在茶道交手的那位叫做杜甫的學生也不見身影,卻不知道是何故缺席。
念及此處,禹墨嘴上的哈欠頓時打得更大了一些。卻冷不丁地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向他投來一抹笑意。
看着唐吉那一口閃閃發光的大白牙,以及那如小山一般壯闊的身形。禹墨也微微欠了欠身,心中暗自發笑。
“真是個頭腦簡單的胖子啊!”
便在禹墨的感嘆聲中,衛國大學士王陽明已經來到了場中央,看着衆人,朗聲而道:“今日我衛國鴻鳴書院舉辦文會,能邀得聖佑書院共襄盛舉,着實蓬蓽生輝,承蒙陸聖太愛。今日之文會便由老朽來主持,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諸位多多見諒。”
禹墨輕挑眉頭,在那日之後,他已經知道此人便是衛國盛名遠播的王陽明大學士,卻是沒想到,今天主持文會的,便是他老人家!
如此看來,衛國上下倒是給足了聖佑書院面子,也不枉衆人萬里迢迢而來。
接下來。聖佑書院衆書生在王陽明大學士的引領中,於主位右側的矮桌前落座,康明山自然是坐在距離主位最近的位置。其後是兩位唐國棋道國手杜寧和張喬,再往後是書院新一屆的大師兄聶友友。
至於禹墨,卻是坐在了第四張桌子後,看起來倒也算不得起眼。
主位上坐的自然是茶聖陸羽,半聖陸三嬌與白劍秋三人。
而在主位的左側,則是坐上了鴻鳴書院的部分師生,因爲大學士王陽明作爲此次文會的主持,所以首位坐的乃是言文院院士康明。
說來倒也巧了,一位鴻鳴書院分院院士。一位聖佑書院領隊大學士,兩人的名字竟然只有一字之差。而且正好相對而坐,也不知道是不是陸羽的有意爲之。否則如今鴻鳴書院九大分院院士,爲何偏偏是康明入席坐於首位呢?
在康明之後,自然便是山水院院士白齊、甲味院院士林子聰、百草院院士謝漓等人,再之後,才輪到幾位教習代表和書院的學生。
唐吉作爲書院新生,原本位置應該是非常靠後的,不過如今的他已經破鏡成爲一名侍讀,所以他坐在所有新生的最前面,儼然一副帶頭大哥的模樣。
只是誰都知道,如今鴻鳴書院的新一屆大師兄,可不是唐吉,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人的位置,落在首排十大院士之後,如今卻是一片空空蕩蕩。
禹墨將目光掃過那處空位,卻並未停頓,而是繼續朝着鴻鳴書院的人羣看了過去,良久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
場間除了那處空位之外,其餘位置都已經坐滿了人。
而在他的心中,除了蘇文以外,應該還有一個人沒到纔對。
難不成那杜甫其實並不是鴻鳴書院的學生?
不待禹墨多想,康明山大學士的聲音便即時響了起來:“此番應陸聖之邀,我聖佑書院能於此處與諸位坐而論道,實乃榮焉,不過在文會正式開始之前,請容許康某贈以各位我院所準備的薄禮。”
說着,康明山起身將一方長條木盒示於衆人之前,交到了王陽明大學士的手中。
此番舉動,立刻讓坐於主位之上的陸羽三人面露疑色,因爲早在聖佑書院到達神木山的第一天,康明山便已經親自拜訪過陸羽了,並且也呈上了棋聖黃龍士所贈的棋具,那麼如今康明山此舉又是何意?
下一刻,王陽明便當中打開了木盒,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卻是一個畫軸,當中似有茶香撲鼻而至。
將畫卷展開,頓時一幅山農採茶之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讓場間的鴻鳴書院師生無不爲之驚歎。
恍然之間,衆人彷彿已經融入了畫卷之中,伴隨着採茶女的動聽小調心神馳往,滿樹碧茶如海波盪漾,輕輕拂過人們的耳畔,說不出的閒情逸致。
以諸位院士那毒辣的眼光,此畫起碼也是極嘆之作!
即便是山水院院士白齊,也不得不爲這樣一幅佳作笑顏連連,或許場中誰都不曾料想到,聖佑書院除了棋道冠絕人族十國之外,便連畫道也是如此不俗,而且此畫以茶爲題。倒是頗能得到衆人的認可。
見狀,那白齊按耐不住,首先站起身來。笑着道:“這般,康大人倒是費心了。既然如此,不如白某便臨場作一幅畫回贈貴院吧!”
說到這裡,白齊便自袖中抽出了墨筆,準備潑墨揮灑,然而,他的手臂卻突然被身後一人給拉住了。
能夠坐於席間次排的,大多都是鴻鳴書院的教習,然而。便如第一排的位置有一個非院士的例外一般,在第二排,也有一人文位尚低,卻無人敢輕視。
整個鴻鳴書院,除了蘇文之外,就只有一個人能受此禮遇。
因爲她是大小姐,沐夕。
白齊此時手執墨筆,正是準備大出風頭爲書院掙臉,冷不丁被人所阻,頓時一愣。隨即暗生惱怒,當他回頭看到拉住自己的是沐夕之後,卻又只好強壓下火氣。等待對方的解釋。
沐夕心道這白齊院士實在是太過沖動了,竟然如此輕易便中了對方的計謀,頓時暗暗搖頭。
“白院士,您可得看清了,那畫中的落款,並不屬於聖佑書院聲名在外的大人們!”
白齊聞言,一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倒是王陽明看出了其中貓膩,先行開口對康明山問道:“不知這幅佳作是貴院何人所作?”
康明山微微一笑:“是康某的學生。如今已有侍讀之位加身,這番拙作。倒是獻醜了。”
這麼一番話,頓時讓場中氣氛爲之一凝。
坐於主位之上的陸羽淡然一笑。心中卻是想着,這些聖佑書院的人,果然都是一羣老狐狸啊!
如此看來,此次的文會,其實早在康明山站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身爲聖者,陸羽自然有聖者的風度,此時卻也不開口說話,只是平靜地看着場中這一幕的發生。
白齊還站在原地,手中的墨筆卻是停滯在了半空中,這一次,卻不是因爲沐夕,而是因爲康明山的那句話!
這幅《採茶圖》竟然只是一介侍讀所作的!
如此一來,白齊若是真的親自作畫作爲回禮,便等於是自降了身份!
可是,如今在山水院中,根本沒有人能夠隨手作出《採茶圖》這等水準的畫作,如果貿然讓自己的學生臨場作畫,一旦顯露出明顯的差距,豈不是貽笑大方?
怪不得都說行棋道者,都是老奸巨猾之輩!
這是對方的心理戰!
一時之間,白齊進退兩難,也所幸之前沐夕阻止了他的衝動之舉,否則若是等到畫成之後才得知這一切的話,纔是真的丟了書院的臉面!
康明山看着白齊那滿目的尷尬之色,臉上笑意更盛,卻不想,此時場中的王陽明大學士卻突然開口了。
“白院士稍安勿躁,聖佑書院此番不遠萬里而來,乃是我神木山的貴客,又豈能將信手之作當成回禮呢?”
白齊微微一怔,知道這是王陽明在給他臺階下,趕緊接口道:“大人所言極是,是白某唐突了!”
言畢,白齊忙不迭坐回了原位,臉上卻還是一青一白地滿是窘迫。
對於王陽明適時的解圍,康明山暗道一聲可惜,不過,即便如此,對方又能有何應對之策呢,難不成準備就這麼搪塞過去?
便在康明山疑惑之時,卻突然聽得一道聲音從場外悠然傳來,入眼及處,一襲青衣姍姍來遲。
“抱歉各位大人,學生爲了給貴院準備贈禮,所以來晚了一步,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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