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自入得徽州府之後,從林花居的異軍突起,到毒胭脂案請得清白聖石,到花魁大賽大出風頭,到抄襲風波傳遍州府,再到《文以載道》三登榜單,最後於州考間勇奪文位,一步步行來,讓他文名大盛,風光無限。
如今整個徽州府,何人不識蘇聖才?
可是蘇文並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還有一個人,曾被譽爲整個徽州府文道中未來百年之中流砥柱,下一個人族聖道大時代來臨前之領軍人物。
她是一名天才少女,被世人尊稱爲大小姐。
在蘇文之前,大小姐之文名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徽州府,她雖未被聖域親封以人族聖才之名,但所有人都承認她有人族聖才之實。
只是在今日之前,知道大小姐真實姓名之人可謂少之又少,直至州考第三場榜首之名的出爐,包括唐吉在內的諸多文人學子才得知,原來大小姐的名字,叫做沐夕。
夕陽的夕,七夕的夕,同樣也是朝夕之夕。
唐吉這才驚覺,原來當日於林花居做客,那個渾身充斥着冰冷傲意的少女,便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大小姐!
念及此處,唐吉不禁爲之捶胸頓足不已,自己當時只顧着埋頭吃飯,竟然沒來得及跟對方多說兩句話,後悔之意頓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大小姐與蘇文年紀相仿,卻比蘇文提前很多年便立於盛名之下,這其中自然是有很多原因的,若是從頭講起,那麼首先她的身世便具有一定的傳奇色彩。
沐夕的父親,也就是當代沐家家主沐凡,便如他的名字一般,無絲毫文位加身,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可是。他卻娶了一個一點也不普通的女子。
這個女子,自然便是沐夕的母親,李玉婕。
衛國最著名兩大聖者,一爲茶聖陸羽,坐鎮書院百年,守國門而不出,爲整個衛國擋下之風雨不知幾何。而另外一位,則是英年早逝的樂聖李龜年,數十年前於天棄山一役不幸殞落,至今仍是所有衛國人的莫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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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樂聖安在,今日之衛國,又怎麼會淪落到被強國蔑視的地步?小小燕國。又怎敢踏足衛國疆土半步,發兵城下?
而李玉婕,便是樂聖李龜年的獨女!
一位普通人,娶了一名聖者遺孤,這本身就已足令世人驚歎,所以當沐夕出生之後,立刻便引來了整個衛國文道的目光。尤其當沐夕於三歲那年便展現出極強的樂律天賦之時,更是被寄予厚望,視爲她外公李龜年的接班人!
沐夕的出生,以及她與生俱來的音樂天賦,成了整個衛國的心理寄託。
所以早在她三歲的時候,便已經被世人尊稱爲大小姐了。
這與年紀無關,卻在乎她那過人的天賦,在於她得天獨厚的家世。更源自於所有衛國民衆的心理需求。
而沐夕,也的確未讓國人失望過。
三歲展現樂律天賦,五歲時已習得琴、笙、鼓、壎、笛等多種樂器,八歲便能創作簡單的樂曲,而到了十歲的時候,沐夕又開始學習詩詞歌賦,爲的。只是創出與琴曲相應的樂詞而已。
沐夕在州考報名之時,對蘇文說過,但凡被她視爲強勁對手的人,她都有所研究。而被她視爲對手的人有哪些呢?
比如燕國第一天才少年柴南,再比如被譽爲人族聖才的蘇文。
將這兩人作爲自己的對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而沐夕,則有這個資格。
最後的結果也表明,沐夕即便是在州考中,即便接連面對柴南、蘇文兩大天才的狙擊,她也從未讓世人對她失望過。
三場州考,沐夕終於在時論之考中,輕鬆摘得榜首。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沐夕出身於聖道之家,從小在母親的教導下,除了修習文道樂理之外,對政事國事亦有所涉獵,她是未來家族的唯一接班人,那麼她的童年,於其他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蘇文從劉院士手中苦苦爭來的時事綱要,早在沐夕六七歲的時候,便已經是她每日必讀的文章了,所以對於政論的風向把握,至少在同齡人當中,無能能及沐夕,哪怕是當今衛國太子,唐從聖也不行。
於文人聖道,沐夕十年前便已入過書院,還揪過陸羽陸茶聖的鬍子,於世俗之界,沐夕隨時可以自由出入衛國皇宮的御書房,衛帝還抱着她坐過龍椅。
十年之間的耳濡目染,沐夕早已對天下時政瞭然於胸,所謂時論之策,便是沐夕的信手拈來。
蘇文於考場當中,只不過經過了沐夕簡短兩字的提點,便看清了本屆時論之考的正確方向是什麼,更是以此論道入奮筆疾書之境。
那麼沐夕能取得最終時論之考的榜首,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算當日蘇文沒有提前交卷,而是將他的時論之策補充完整,其在對時局的眼光上,以及對當今天下大勢的認知度上,也是遠遠不及沐夕的。
所以沐夕於這一場的榜首之名,真可謂實至名歸。
蘇文在震驚了片刻之後,這才恍然大悟,頗有些後知後覺地說道:“原來她便是舉國盛傳的大小姐啊,怪不得,怪不得……”
唐吉則是瞪着一雙小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道:“你之前也不知道?”
蘇文無奈一笑:“我怎麼會知道,人家只告訴我她叫做沐夕,卻是沒人跟我說她就是大小姐啊!”
唐吉立刻露出了一臉恨鐵不成鋼之色,整個徽州府最粗的一根金大腿,就這麼被蘇文白白錯過了,這要是傳揚出去,不知道會遭到多少文人之輩的唾棄。
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譴的啊!
於是在定了定神後,唐吉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地態度向蘇文問道:“你憑良心說,以大爺的容貌和資質,現在還來得及嗎?”
蘇文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唐吉厚實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晚了。”
於是乎,唐吉頓時悲愴難鳴,掩面而去。
而蘇文,則在如此一個無比震驚的早晨之後,開始了自己無比忙碌的一天。
如此多的請帖和禮單,即便自己不去,也得寫一封回帖,聊表謝意,除此之外,有幾個人,他是必須得見的。
首先便是柳嫣閣的林夫人,不過這次蘇文去了柳嫣閣之後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謝絕所謂的慶功文會之事,林夫人倒也沒有勉強蘇文,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其後蘇文又把寧青冰的事情給林夫人說了一聲,卻不想,林夫人早就已經見過柳施施了,說起來,其實柳施施願意帶走寧青冰親自調教,也是林夫人的建議,畢竟這對於寧青冰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機緣。
離開柳嫣閣之後,蘇文又去了一趟聖裁院,此時聖裁院的院君何大人,此時還在批卷,所以並不在聖裁院中,蘇文所來也並不是爲了院君,而是來找孫丁山的。
拋開初次見面的不愉快而言,其後孫丁山其實對蘇文還是不錯的,不僅在最關鍵的時候給蘇文送來了《橘中秘》,更在州考之前特意於城外守候,一路護送蘇文抵達考場,這次的禮單中也有他的名字。
於情於理,蘇文都應該親自前來感謝。
這一次見面自然是主客皆歡,蘇文在其間似做不經意地提到了自己對於《橘中秘》另外半部殘本的渴望,孫丁山便立刻應承了下來,承諾蘇文一定會全力幫他搜尋另外半本《橘中秘》。
雙方寒暄了片刻,孫丁山又以恭賀之名,在富湘樓中宴請蘇文用了一頓午飯,蘇文推卻不能,只好應約,席間又結識了幾位各部堂衙門的大人,蘇文這才明白,原來孫丁山是承了幾位大人的情,特意將他與衆人引見的。
一番應付下來,蘇文飯沒怎麼吃,酒倒是喝了不少,當從富湘樓出來的時候,走路都有些飄飄然了。
與孫丁山告辭之後,蘇文卻是提前來到了黃梨街的茶樓當中,不多時便等來了嚴五爺。
兩人於暗房中整整交談了一個多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在嚴五爺出來之後,臉上已經帶上了燦爛的笑容,蘇文亦是春風滿面,看來雙方對於此次的會面都很滿意。
等蘇文回到林花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晚飯是蘇雨做的,飯後蘇文還有一件工作要做,便是用文市中所淘來的殘頁,修繕《鬼谷子》!
當唐吉得知,蘇文選的兩篇殘頁中,竟然就有一張是《鬼谷子》所屬的時候,他對於蘇文的逆天氣運,已經無語凝噎了。
不過有些可惜的是,即便在修繕完成後,《鬼谷子》的品階仍舊未能得到實質性的提升,依舊保持着帝階下品的層次,不過其上的才氣寶光,卻越發濃郁了幾分。
這一夜,便在唐吉的大呼小叫與蘇文的陣陣忙碌中,悄然而逝。
等到了第二日天明之時,便已是州考正式放榜的日子了。
但那些於聖裁院門口苦苦等候的文人學子們卻並不知道,這一屆的州考雙榜,將會因爲一首樂府詩,以及書院女院士的複審提議,而史無前例地被推遲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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