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護士聞言,連忙說道,可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就被Karry醫生隨即搶斷了話頭。Karry醫生下意思地擡手摸了摸鼻子,朝着公冶凡東使着眼色,臉上裝出一副很是可憐的樣子,說道:“哎,是啊,你看看我這樣的有多辛苦!我從中午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吃過一口的東西,就算是到了晚上凌晨了,也還要一間間病房的探視,查房。”
他緊抿着脣,看着公冶凡東,讓他也有些不忍心下來。可畢竟房間裡還有公主,他不能直接做決定,公冶凡東隨即有些爲難地看向了沙爾汗,意圖徵求她的意見。
“既然Karry醫生你還沒有吃,那你就留下來和我一起吃吧。”這時,一直半坐着沒有開口的沙爾汗出聲提議,她接受到公冶凡東投來的目光,也軟下了心。雖然這個Karry醫生之前那個恐嚇威脅她說是她的腿再不好好治療,就會癱瘓坐輪椅,可……他畢竟也是個很好的人。
有了沙爾汗的同意,公冶凡東才朝着Karry醫生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依舊站在門口,對於現在的故事走向完全滿臉驚訝的護士。他擡手,向護士揮了揮,說道:“您也一起吃點吧。”
“哦……好的,謝謝。”護士木着點了點頭,在公冶凡東的邀請了緩步走進了房間。而早就安然坐在另一張空位牀上的Karry醫生則是眯着眼笑着拍了拍自己身邊空着的位置,對着走近的護士說道:“你不要客氣嘛,坐這裡。咱們都多少年同事了對不對?”他說着,說完還擡手託了托架在鼻子上的金絲邊框眼鏡。
因爲顧忌到沙爾汗的用餐衛生,公冶凡東重新又拿出了幾把新的勺子,遞給了Karry醫生和護士,最後一把則是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沙爾汗笑了笑,將自己飯上的菜全部吃完之後,便想要伸手去拿相近的別的菜。正當她的勺子快要落在菜上的時候,卻被公冶凡東手上的那把乾淨的勺子攔在了半路。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沙爾汗。
“哎,你這是幹什麼呀?”沙爾汗再是向裡動了動勺子,可她的力氣明顯不如公冶凡東,依舊是被攔着,根本動不了多少。
沙爾汗睜大了眼睛,“公冶凡東!”
“你要吃什麼,我幫你拿。”公冶凡東這才緩緩地開口,他略一擡眼,那雙深邃如泉的眼睛瞬間撞進沙爾汗的心中,攪亂了她的心。
沙爾汗張了張嘴,愣着再也說不出話。
直到片刻後,才緩和了過來。
他……他這是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拜託,她傷到的是腳,可又不是手啊!她明明可以自己拿菜吃的啊……儘管沙爾汗的內心一直在吐槽,但最終還是收回了自己的勺子,聲音比之前倒是低上了許多,“哦,我要那個。”
沙爾汗伸手指了指離自己不是很近的一盒,既然他都說了要幫自己拿,那當然是要抓住機會挑離自己最遠,最不方便的啊!
Karry醫生看着倆個人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一般的“甜蜜互動”,塞在嘴裡的一口菜都未能完全嚥下。怎麼辦,他突然有些後悔了要來這裡蹭飯吃了!Karry醫生將菜全部嚥下,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卻被一旁坐着的護士狠狠地用手肘捅了一下胸口,頓時吃痛得皺了皺眉頭,“你這丫頭!有你這麼欺負長輩的嗎!”
“哼,爲老不尊!”護士卻完全不怕,趁着這個機會狠狠地嘲笑了一把,“看着人家小情侶這樣你來我往的,你這個空巢老人是不是此刻覺得心很痛啊?”
“沒有!”Karry醫生咬了咬牙,直接別過了頭,再也不看護士,只顧着用力的扒着自己碗裡的飯菜,拼了命地往嘴裡塞。
對面坐着吃的可幸福的沙爾汗一個擡頭,無意間地就看見了正努力扒飯,如同旋風一樣席捲着飯菜的Karry醫生,不由地愣了愣,她張着嘴,一副吃驚的樣子。
“沒見過餓壞了的吃飯?”Karry醫生不客氣地懟道。
“沒見過。”沙爾汗卻很是耿直地搖了搖頭,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Karry醫生看了更是氣得牙癢癢,他進來蹭飯就是一個錯誤!
不對,接收這一對小情侶就診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公冶凡東聽了沙爾汗的話,也不禁看向了已經快要被氣炸的Karry醫生,目光平靜,卻隱隱地還是能夠看出些憐憫來……
Karry醫生重重地哼了一聲,將已經吃的乾乾淨淨的碗筷直接擺放在了桌子上,說道:“我吃完了。”他隨手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和公冶凡東大眼對小眼的看着。
氣氛突然的有些尷尬,公冶凡東也不說話,只這麼靜靜地和Karry醫生對視着,Karry醫生的性格也有些倔,不肯先認輸投降。
就這麼兩個人僵持了好幾分鐘,最後還是Karry醫生突然用手取下眼鏡,捂着自己的眼睛,從牀上跳了起來,叫道:“啊啊啊,我的眼睛!”因爲長時間的不眨眼,又被風吹着,又幹燥不已,他的眼睛自然吃不消的酸脹不已,甚至還留下了淚水。
Karry醫生彎着腰,隨後又緩緩下降蹲在了地上,他捂着眼睛,過了片刻卻隱約帶着些許哭腔的說道:“哎,老天爺就是這麼多的不公平啊……我的心好痛……”他說着,又動作飛快地換了隻手遮着,右手則是一下又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一副很是難過,卻又有些莫名的樣子。
沙爾汗看着突然這樣的Karry醫生,完全不能夠理解,“Karry醫生,你哭的聲音,有點假。”
直截了當的拆穿了Karry醫生的尷尬演技,沙爾汗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更是側過了頭,望向了一直在靜靜捧着自己的碗數着米粒一般吃着的護士,“護士……阿姨不也這麼認爲的嗎?”沙爾汗喊着的時候,頓了頓,她看着護士的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上那麼十來歲,喊姐姐吧有些奇怪,可喊阿姨吧好像又有了把人喊老的嫌疑。
可她的前半句話已經出口,沙爾汗也顧不上那麼多,舌尖打了一個滾就這麼的含糊着說了出來。
“我?我和他沒有關係,纔不做他的評價呢!”護士倒是沒有聽清她的稱呼,只瞪了Karry醫生一眼,隨後又眯了眯眼笑着勸他道:“畢竟也是老年人了,不該逞強的時候,就別逞強了,人家是年輕人……”
她刻意強調了老年人這個字,讓一向不肯承認自己老的Karry醫生頓時又有些炸毛。
他氣鼓鼓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帶上了金絲邊框的眼鏡,深呼吸了一口氣,瞬間將之前周身的那些耍賴孩子氣的氣場全部收了起來。他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對着公冶凡東和沙爾汗說道:“多謝你們的款待,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說完,便徑直轉身走向了房門。
屋子裡的三個人均是一愣,就這麼無聲地看着他離開。
“我怎麼覺得……這個Karry醫生好像有點人格分裂啊……”沙爾汗忍不住地扯了扯公冶凡東的衣袖,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看向了護士。
“那什麼,我也吃完了,先走了。”護士接受到沙爾汗的視線,隨即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小跑着出了門。
她的臉……也算是被Karry醫生一起丟的乾乾淨淨了。
目送着倆人先後離開,沙爾汗也很快吃飽。
本來想要幫忙一起收拾攤在桌子上的殘骸,但公冶凡東卻以她的腿腳不方便而直接拒絕了。沙爾汗想了想,便也只能乖乖地半坐在桌上,看着他動作迅速地將桌子上的盒子全部打掃乾淨。她有些無聊,便想和公冶凡東說說話。“我有些無聊。”
公冶凡東半蹲在地上,將垃圾桶的垃圾袋打上了結,他以爲沙爾汗是覺得在醫院裡無聊,便開口提議道:“如果公主覺得在這裡無聊的話,我送您回酒店吧?”
“不,我不要回酒店。”沙爾汗一聽公冶凡東這麼說,當即拒絕,酒店裡有使臣在,有卡麗在,還有那一大幫真的不知道聽誰指揮的保鏢,她在這個醫院裡待得好好的,那麼自由,爲什麼要回酒店?
她哼了哼,又想起他剛纔對自己的稱呼,便說道:“你剛纔……叫我什麼來着?”
公冶凡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很自然的答道:“公主。”
“我不允許你再叫我公主。”沙爾汗命令道,說完又好像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語氣有些太過僵硬,便又改口道:“至少……在外面不可以這麼叫我,不然,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嗎?你傻不傻啊?”
“是。”公冶凡東想了想,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現在他們身在異國他鄉,能夠遮掩身份還是有必要的。他沉默着點點頭,提着垃圾袋就朝着門外走去,沙爾汗看着他已經走遠的背影,喚了一聲他卻並沒有聽見。
沙爾汗抿了抿脣,不由將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習慣性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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