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有簡短的幾句話,但眉峰一直皺着,一隻手操控着方向盤,眼神凌厲地直望着前方。
初卿以爲是他工作上出了急事,卻見他掛斷電話後,突然打了個反向盤,將車停穩在路邊。
他的俊眉強壓着焦躁,眼裡藏着一抹驚懼,冷着聲音對初卿說道,“你在這裡下車,我有事要去醫院。”
“醫院”二字突兀地闖進初卿耳裡,她抓着安全帶的手一緊,轉頭凝着他,“發生什麼事了?”
言司遠不耐煩地敲了敲方向盤,只面若冰霜地重複道,“下車!”
那語氣像破風的寒刃直接刮到初卿臉上,她偏過頭,默不作聲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初卿站在原地,透過車窗看見言司遠英俊寒漠的臉,他看都沒看她,調轉車頭揚塵而去。
一陣風沙撲來,初卿頭髮紛飛,垂在兩側的手漸漸握成拳頭。
直到那輛低調優雅的黑車消失不見,初卿才低下頭,沙子迷了眼,她用力眨了眨,卻墜下一兩滴淚來。
……
言司遠一路闖了紅燈趕到醫院,連電梯也等不及,直接跑了樓梯上了三樓。
他氣喘吁吁地推開房門,卻看到病牀上的女人安靜躺在牀上。
言司遠的心彷彿被吊到半空中,連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
他走到她身邊,寧嫣兒側睡着,雙腕放鬆地搭在枕邊上,烏黑濃密的長髮遮住了她半邊白皙姣好的臉,只看到捲翹的尾睫和挺直的鼻樑,若不是那平穩的呼吸,女人彷彿就此沉睡下去。
言司遠鬆了口氣,傾下身幫她拈被子。
寧嫣兒卻若有所覺般,翻了個身,正好面對着言司遠,言司遠動作一頓,見女人側臉壓着髮絲,伸手想將它捋開,指尖一觸,女人就睜開了眼,滿目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寧嫣兒雙眸蕩着愉悅的笑意,她探手伸到言司遠的頸側,一副要擁抱的姿態。
言司遠這時候哪還看不明白,伸出手颳了刮女人鼻尖,順勢抱住寧嫣兒的身子緩緩壓向他的懷抱。
他轉身坐到牀邊,寧嫣兒就坐在他的懷裡。
寧嫣兒伸手撓了撓他的胸膛,言司遠抓住她的指尖,眯着眼輕斥了一句,語氣卻滿是寵溺,“調皮。”
寧嫣兒微微一笑,張手摟住言司遠結實的腰身,埋在他溫暖的懷裡,聲音甕甕,夾雜些委屈的抱怨,“我想你了,等了你好久。”
言司遠聞言,緊緊將寧嫣兒抱住,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他的下頜輕輕枕在她的發上,“抱歉,我來遲了。”
寧嫣兒的臉頰觸到他肩膀,聞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心跳不可抑止的急劇到極點。
昨日,言司遠陪了她一天,而她看着他眼裡的血絲卻心疼不已,寧嫣兒擔心他在醫院休息不好,傍晚時分便趕了他回去。
言司遠只沉沉的望着她,也沒堅持,只答應她明早便過來,寧嫣兒點點頭,微笑着目送他離去。
卻一夜輾轉難免,握着手機等不到言司遠的信息,寧嫣兒主動打過去,卻無人接聽,只想到一個可能,言司遠還沒回言家。
她內心莫名不安,心裡安慰自己許是言司遠工作忙碌才無暇顧及,畢竟他陪了她一天都無心工作。
最後也只能這樣強壓着找他的衝動勉強睡下,本期待第二日睜眼就能看到他清俊的面容。
寧嫣兒卻一直久等不到……
言司遠沒有察覺寧嫣兒的異常,伸手撫了撫她的秀髮,低言道,“你剛纔嚇壞我了。”
寧嫣兒雙手環住男人的脖子,瑩瑩的目光直視着他,安撫着他,“我沒事了。”
言司遠湊上去吻了吻她,“醫生說你精神狀況不好時,我還在開車……”
“啊!那你開車有沒有事,讓我看看!”
寧嫣兒緊張地語無倫次,柔嫩的小手捧住他的雙頰來回巡視着,生怕他受了傷。
見寧嫣兒驚慌失措,言司遠低聲笑了笑,抵上女人的額,深沉的目光望進她眼裡,“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男人聲音裡還有絲絲的笑意,寧嫣兒明知他是在開玩笑,卻還是伸手摟緊了他,慶幸地說着,“你沒事就好。”最後還是悶在他脖子裡,抱怨了聲,“司遠,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她嬌軟的聲音藏着後怕,言司遠心裡一軟,將她鬆開些許,盯着她的眼堅定地應承她,“好,沒有下次。”
她讓他做的任意一件小事,言司遠總是一板一眼的答應,沒有半分的馬虎。
寧嫣兒心裡甜蜜,笑得眉眼彎彎,她本就生得端莊雅緻,笑起來反倒少了穩重,添了幾分嫵媚。
男人的眸色暗了幾度,寧嫣兒瞧着心裡又羞又怯,卻又忍不住抱着期待,眼神也是絲毫沒有避諱地對上言司遠的灼灼目光。
言司遠嚥了咽喉嚨,粗糲的指腹摩挲着寧嫣兒嬌嫩的臉蛋,看着她白皙的臉染了一層紅暈,突然想起正事來。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醫生怎麼突然說你狀況惡化了?”
寧嫣兒一怔,看着男人幽幽的目光,含糊道,“就是昨晚沒睡好,今早檢查時那醫生有點小題大做,偏要讓我通知家人,我怕我媽擔心就沒說,他們就找了你。”
言司遠擰了擰眉,擡起寧嫣兒的下頜仔細察看着,膚色倒是健康的白裡透紅,顯得眼下那點鬱色越發烏青。
“你別把這不當一回事,老是失眠對你身體不好。”
寧嫣兒抱住他的臂膀晃了晃,眨着雙水潤的眼睛直瞅他,言司遠一頓,嚴厲的話便再也不忍心說出口了。
他捏了捏她瑩潤小巧的耳朵,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在醫院睡得不好嗎?”
她乖巧地倚了上來,小鳥依人的姿態惹人垂憐,言司遠那顆在商場歷練得冷血無情的心腸也忍不住被這繞指柔牽住了心魂。
“沒有你在身邊,哪裡都睡不好。”
她就算在外人面前多落落大方,到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還是忍不住小女兒心態,她就像攀附這言司遠這棵茁壯大樹生長的嬌花,沒了他的支撐,她也站立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