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5
房門也半掩着。
窄小的走廊陰暗潮溼。
昏暗的光線。
濡腐窒息的空氣瀰漫着。
曉馳輕輕走在走廊,地面上的灰塵積得厚厚的,已經打成了絮結。
這房子,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踏足了吧。
黯悶的走廊。
首先看到的是一間北屋,屋門全敞着,房間樸素又簡陋。只有一張硬板牀,一個寫字檯,和攤放在地面的兩個行李箱。其中一個行李箱的蓋子是打開的,裡面的物件被翻得凌亂狼狽,上面的灰塵已經不知時日的積滿覆蓋着。
繼續向裡面走。
衛生間。
廚房。
最裡面,就是主臥室了。
臥室的門敞開着,不需要走近,就可以赫然望見掛在牆壁正中央的大幅照片。
老式的木框相架。
老式的全家福照片,發黃的泛溢着歲月的光痕。
照片中間坐立的女人就是沈媽媽了,她的臉上雖然沒有和顏悅色,只有古板的嚴肅,可那時的她還十分年輕精神,與今天見到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她的兩旁,分別站着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其中的可愛女孩兒便是洛雨,烏長的頭髮,象牙白色的皮膚,笑容美麗得像清晨裡一朵沾帶着露珠的百合花,除了衣着和髮型,她與現在並沒有什麼兩樣。旁邊的那個男孩兒,應該就是沈莫林吧,曉馳記得曾經在圖書館的報紙上見過他。照片中,他的瞳孔裡有着藍寶石一樣溫柔的光芒,他的笑容異常的寧靜,恍若在遙遠得觸碰不到的天際,一種海天相接的純淨透明,一種超脫塵世的寧靜淡然。
曉馳默默的注視着牆壁上的照片,竟全然沒有發覺,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前,而坐在牀上的沈媽媽,蒼老黯淡的面容上,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這目光猶如刀子一樣直直的朝他射來,有種陰森的恐怖。曉馳不禁打了個冷顫,這纔想起自己如此唐突的進入別人家裡是多麼不敬。
這時——
“莫林……是你嗎?……”
沈媽媽竟突然開口了。
蒼老又遙遠的聲音,就像很多年都沒有開過刃的刀器,已經鏽跡斑斑得生澀,大概她已經許久都沒有開口講過話了。
曉馳怔住。
不知道她爲何會突然這樣叫他,只是聽到莫林這個名字,他的心酸澀的疼。
也許,沈媽媽是太想念已經死去的兒子吧……
“阿姨,我……”
話語梗塞在胸口。
曉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她的兒子沈莫林,是被他的前世殺害的,難道要告訴她,他並不是莫林,而是殺害莫林的兇手嗎?
曉馳抿緊嘴脣,突然覺得面對她原來是如此的艱難。
遲疑間,沈媽媽突然下牀來了!
她仍舊直勾勾的盯着曉馳,笨拙踉蹌的朝他走近,那雙乾涸蒼老的眼眶裡,慢慢的閃爍出盈亮的溼潤來。
“莫林,是你嗎?……”
曉馳僵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媽媽似乎很激動,嘴脣在顫抖,聲音在顫抖,擡起來伸向他的手掌,也在不停的顫抖。
“莫林……我知道是你,你回來了……”
她跌跌撞撞的奔向曉馳,像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孩子一樣衝到他面前。她愛憐慈祥的望着她,眼角有濡溼的光痕。她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然後,開始顫抖着撫摸起他的臉,淚水撲簌簌的從蒼老的臉頰上淌落下來。
“你回來了!莫林,你終於回來了!……”
她抑制不住的興奮叫喊。
曉馳的心痛極了。
恍若心臟裡最最脆弱,最最單薄的那個角落被刺破了,滾熱的鮮血汩汩涌冒出來。
愧疚的疼痛。
比窒息還要痛苦的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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