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灜見他這樣,悠悠一笑,竟然是個無比誘人的模樣,輕啓朱脣,露出一口碎玉似的小牙,溫聲軟語地道:“封韻的屍首在我手上。”
封齡聽見這話,在夢中都覺得呼吸一滯,想到封韻在頭七那天呈現的模樣,竟心中一痛,悠悠轉醒了過來。
這一睜眼倒出乎了封齡的意料了,以往夢見存灜時,總是被迫承受她帶來的恐懼和摧殘,想醒都醒不來,而今天,她倒是心心念念地想看後續的發展故事,卻一反常態地恢復了意識。
封齡隱約覺着這其中有什麼蹊蹺,結合前幾次的夢境,封齡覺得這可能是某種暗示。
管靈傑也承認了,存灜原先是她身體裡的魂魄,但是分離之後就能夠吸收外界的力量而變得強大,她屢次三番地要殺自己,是想取自己而代之。
她爲什麼要去找秦術合作?秦術既然知道她要殺自己,最後那句若有深意的話又是什麼用意?
秦術會跟她合作麼?他們要合作去做什麼?
封齡煩躁地耙了耙頭髮,這種做夢做一半的感覺,就好像看了一本太監了的小說,抓心撓肝地想看結局,去無從得知,只能靠自己無盡的幻想和發散的腦洞去意-淫。
簡直坑死爹了。
封齡狠狠地嘆了口長氣,從牀上坐了起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打點滴。眼看着輸液管要回血了,封齡連忙將左手放平。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右手打着石膏,此時僵硬地伸着,錯位的下頜骨已經接回來了,只是脖子上帶了個厚厚的護頸,動起來有點不方便,同時,左手手心還被裹的像只包子。
封齡有些無語,原來自己傷的竟這樣重,管靈傑這個孫子,打女人,真他媽變-態到一定地步了。
想起了自己在雪墳地的事,仍是心有餘悸,長長地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坐起,打量起這裡的環境來。
是一間獨立病房,兩個牀位,牀很大,對面有張長沙發,裡面還有衛生間。
封齡嘖嘖地搖頭,心說自己這又是讓哪個土豪給撿到了?其實給她住普通間就已經很夠意思了,根本不必把她弄到這麼壕的地界兒來,真的當錢是大水淌來不費勁是怎麼的啊,熊蛋孩子真太敗家了。
封齡僵硬地靠在牀頭,回想着剛纔的夢,心裡百爪撓心,極度地想見到秦術。
自己這猛然醒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算封齡孤獨慣了,也不免覺得悽慘,有種被世界拋棄了的感覺。
封齡胡亂地想:會不會像科幻片裡演的那樣,自個這一睜眼,其實已經是五百年後了;或者一出門,發現世界已經被一種新型病毒佔領,所有人都被感染然後變成了喪屍……
封齡拍響了牀頭的呼叫鈴,對着只剩下個底兒的鹽水瓶發呆。
恍惚地又想起自己昏厥前,好像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停在自己眼前來着,她雖然不懂名牌,但見那雙鞋的用料和做工也知道品質肯定次不了。
封齡暫時沒想通那人是怎麼進入管靈傑的地盤的,但畢竟救了自己,自己總得謝謝那人才對。
她摁下呼叫鈴沒一會兒,門就被敲響了,繼而咔噠一聲,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是護-士。
“封小姐您好,有哪裡需要幫忙的麼?”護-士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微笑着朝她走了過來,恭敬地道,“您稍等,醫生等會兒就到。”
封齡笑着要了杯水,護-士便給她接了杯溫水,又幫她調了下點滴的速度,輕聲跟她說着話。
封齡因爲下頜錯位,現在帶着個護頸,不方便轉頭,看起來挺滑稽的。
“那什麼,誰送我來的?”封齡微微仰着脖子問眼前的護-士,“我的手機你們給我擱哪了?我要打個電話。”
護-士溫柔地道:“是鮑二少送您來的。抱歉,二少送您來的時候,您的手機並不在身邊,如果您需要聯繫家人的話,我的手機可以給您用。”
“鮑二少,鮑承顏?”封齡錯愕地問,“他人呢?”
轉而又想到了寫些更重要的事情,忙問:“這裡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幾月幾號,幾點?”
封齡問完就汗了,這下還真弄的跟剛穿越似的,但是她不問,也不能清楚這些事情不是?
“鮑二少說他有通告,他工作結束以後過來,特意交代了我們好好照顧您,並說已經通知了您的家人,”護-士知無不言地道,“這裡是b市第三醫院,今天是六月二十七號,現在是下午三點五十一分。”
已經二十七號了,離她去殯儀館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天!
怎麼會這麼快,是她昏睡了這麼久,還是雪墳地的時間和現實不一樣?
“我來這多長時間了?”封齡問道,“鮑承顏什麼時候說他已經通知了我的家人?”
護-士道:“您已經住院三十七個小時了,鮑二少所說的通知時間是在您住院三個小時的時候。”
封齡連忙跟護士要電話,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自己都住院這麼久了,如果鮑承顏通知了她的家人的話,沒理由沒人來看她啊。
封齡急的口乾舌燥,眼巴巴地望着護士的手機,可把手機拿到手裡的時候,封齡才犯了難,她根本不記得秦術的電話號碼,唯一記得的只有封韻的號碼,可是封韻怎麼會接她的電話呢?
封齡無比地恨自己這個榆木腦袋,以前怎麼就沒多記個有用的聯繫方式呢,現在好了,找誰都找不到。
不得已,封齡只好讓護-士給鮑承顏打電話,現在只希望鮑承顏能看在兩個人曾經湊在一塊兒狼狽爲奸過的情誼來爲她解惑了。
護-士是見過鮑承顏對這個朋友的重要的,封齡一開口,護-士便出去給鮑承顏打電話了。
之後封齡就讓打發了護士,自己在房間裡胡思亂想,想着那個做了一半的夢,和剛醒來時那種孤寂,有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打心底裡覺得要出事。
過了能有半個小時,門再次被人推開了,來人正是對此時的封齡來說,簡直好比救世主的鮑承顏。
“小風鈴!”鮑承顏人未至,聲先到,隔着層門就開始大聲喊她的名字,絲毫不知道避嫌,也不怕有狗仔隊,“你可終於醒了,擔心死哥了。”
鮑承顏的穿着和那天在殯儀館遇見的時候差不多,寬大帽檐遮住了半張臉,即便如此,還是戴了酷炫的墨鏡和口罩,裹得跟沙特婦女似的。
但是封齡現在根本沒有心情欣賞他與日俱增的顏值,見到他就連珠炮似的問:“我怎麼在這兒啊,你自從哪撿到我的,你不送我回家把我弄來這裡幹什麼呀,你說通知了我家人,怎麼沒人來?”
鮑承顏臉上大大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換上了一張傲嬌臉:“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你哪一個啊?”
“一個一個答!”封齡都要急死了,就着一身傷殘給他鞠躬,“姐,你可別跟我賣關子了,你是我親姐,你是我祖宗!”
鮑承顏老大不情願地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摔,兩條長腿交疊着放在封齡的病牀上,一副大爺相。
“你可不是我湊巧撿到的,我知道你被管靈傑捉去了,特意從雪墳地裡把你救出來的。”鮑承顏一臉的得意,“你一身是傷,我送你回家有什麼用,當然要送你來醫院啦。”
鮑承顏愉快地晃着腳丫子:“至於通知你家人的問題,我給秦術打電話了啊,不過是他爺爺接的,至於爲什麼沒人來看你,我哪知道?”
封齡已經完全石化了,訥訥地問:“我昏迷前看到的人是你?”
“不是……這不是重點。”封齡恍然地問,“你怎麼會知道管靈傑?而且,你是怎麼找到雪墳地的?管靈傑明明說那裡沒人能進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