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影鬼驀然醒悟:“你……你孃的只知道本源之力是吧!”
餘慈在承啓天的本體哈哈大笑,影鬼腦子轉得還真快,不錯,餘慈一口叫破,是因爲他對神主之事,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本源之力了。
當年在劍園,羅剎鬼王和大梵妖王彼此算計,就是針對的“本源之力”,而更早時在天裂谷,也吸取到了兩份——那正是羅剎鬼王和太玄魔母血液中的所蘊含的,如今都在承啓天,餘慈自然記憶深刻。
剛剛就是順口一說,卻是把影鬼給唬住了。
話又說回來,玉璧中層層壓制的,竟是這玩意兒,還真是個驚喜啊。
影鬼忽地想起一事,搶先叫道:“這東西我要了!”
餘慈先是一愕,但接下來也想到了關鍵處,便當沒聽見。
開什麼玩笑,如今在平等天,幾個封存的神通,飛仙劍經所蘊劍意暫且不論,羅剎幻力、太玄封禁都有了本源之力爲根基,自然神通殊勝。相比之下,只有《無量虛空神照法典》這邊,根基虛弱。虛空神主的本源之力顯現,簡直就是瞌睡了送枕頭,餘慈如何能讓?
影鬼還在糾纏,餘慈就奇怪:“這玩意兒對你有什麼好處?”
“蠢問題!像無量這樣級別的本源之力,內蘊魔門無上神通,魔門多的是汲取參悟的秘術,弄得好了,提升一兩個階位,也不是不可能。”
餘慈明白了,順帶也明白了另一件事:當年陸青出離家門,具體的緣由雖不清楚,但看起來,陸沉是做了安排的。
還記得陸青說過,她和陸素華擅長的各不相同。她修煉魔門秘術最有天賦,陸素華則精通玄門之法。那麼,她手中有這塊玉璧,陸沉的心思就比較清楚了。
她來到北荒,就算北荒行宮大半譭棄,怎麼說也是一份基業,而深藏玉壁之中的虛空神主本源之力,則是又一條路,只不過陸青沒有按照陸沉的安排去做罷了。
他在這兒梳理脈絡,影鬼喊了兩聲都沒回音,便知道爭不過他,罵罵咧咧地發牢騷,對此餘慈一笑了之,在心中感謝陸青這次的贈予,可轉念一想,又醒悟自己大約是表錯情了。
陸青可不知道平等天的事!莫要自以爲是,壞了人家的計劃。
這事倒也簡單,只需假設沒有平等天,沒有《無量虛空神照法典》,做一下推斷就好。
“沒有?沒有這玩意兒還有什麼用?”
影鬼意圖受挫,嘴上就比較硬,但其實他對這事兒還是比較有興趣的,特意要求餘慈“帶”着他,在玉璧中轉兩圈兒,也將陸青傳授的心法轉述一下。
這位不愧是兼通劍修、魔門的劫法宗師,仔細琢磨幾回,就覺察出裡面的更細微的東西:“心法本身沒有問題,不過就該是缺失了祭煉的法門吧,照這個模式下去,陸沉的氣息只有損耗,沒有替代性的東西,早晚要耗光……唔?”
正說着,他和餘慈都是有所悟。
停了一會兒,影鬼繼續道:“這也可能是故意的,那本源之力,在陸沉氣息的壓制下,死氣沉沉,一日陸沉的氣息不耗盡,就根本吸不動……這也說不通,要是能祭煉成功,完全操控玉璧內的氣機,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餘慈點了點頭,沒有吭聲,他在重新思考陸青的話。
從離開毒蛛架開始,逐一回溯。很快,他找到了這麼一句:“今由少主賜下,你務必要完璧送歸……”
少主賜下,完璧送歸?
當時他只在想玉璧的異處,如今再看,前一句可是徹頭徹尾的謊言。既然是假,後一句……
十方大尊有點兒煩,一夜之間,餘慈的態度又強硬了很多,他像以前那樣軟硬兼施,餘慈也不吃那一套了,只是死抓着一條:
要我幫忙修繕可以,先把承諾拿出來!今日做完,放我離開!
這種不知死活的小輩,十方大尊在心底給他定了性,承諾自然是沒有的,可問題是,餘慈目前是以分身的狀態存在的,就算是滅掉了,也不會造成致命的影響,更重要的,他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餘慈本體!
這本是不可能的!
他走神主之途,手握餓鬼道,精通鬼子母神通,分化億萬,真的發動起來,方圓萬里都能翻過來一個遍。可從見面那時起,他處處留心,偏偏就是找不到,難道這傢伙將本體藏到了萬里之外?
要是那樣,可就真麻煩了……
可惜他那個便宜結拜兄弟,如今被燒壞了腦子,完全淪爲大梵妖王的工具,不然以其狡猾多智,或能想出個主意來。
噝,等等!
趙子曰當下的境況,便如一道閃電,劃過十方大尊腦海:是了,我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正爲找到了解決辦法而大喜過望,新的感應傳過來:他在宮室中設下的機關,有了微小的變動。
他第一轉移神意,然後就是冷笑:餘慈這小輩,竟然想暗中在宮室禁制上打主意,不用說,就是爲了給他逃走做掩護。
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十方大尊用看滑稽戲的心態,盯着餘慈的一舉一動。不過,異動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餘慈很快又恢復了常態——這並不奇怪,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在長生真人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有多麼危險。
謹慎一些是對的,可惜,這程度不夠!
十方大尊認定了餘慈會有小動作,而接下來一天,餘慈態度的轉變,也讓他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想法。當他按慣例,再度軟硬兼施的時候,這小子半推半就地放低了姿態,答應再修復幾處禁制,而其選擇的目標,就包括昨天有異動之處。
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
兩個時辰後,十方大尊坐在大殿中央,看着沒有他的命令而自發啓動、且將目標鎖定在他身上的宮室禁制,再看着已經飛遁出數百里開外,還在瘋狂加速的餘慈,不怒反喜。
長笑起身,沉寂萬載的禁制遠遠沒有恢復到全盛期,被他一擊而破,隨後他重捶胸口,一道白光從口中射出,倏乎間已在十里開外。
你這分身,本座就先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