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播放的就是《基督山伯爵》的預告片,時長約四分多鐘,劇情片段剪切到基督山伯爵被捕入獄時期。
預告片本該在更早時候放出來,是因爲背景配樂的問題耽擱了不少時間,布倫達戲劇團終究是戲劇團,自帶的樂隊勉強能算是正規,但肯定遠沒有達到哈維的要求,克倫威爾商會東奔西走纔好不容易給哈維湊來一支高水平古典樂團,又花費了幾個星期時間磨合並且演奏出預告片的背景音樂。
背景音樂爲古典合奏,以小提琴爲主,哀不失悲,大部分節奏配合劇情拉的又急又快,走鋼絲般聽着就令人心裡忍不住捏一把汗。
這個世界的人連電影都不知道爲何物,此時此刻卻看到了一部充滿現代鏡頭剪切風格的預告片。
對《基督山伯爵》小說有所瞭解的讀者肯定知道預告片在說些什麼,是基督山伯爵入獄前的那段內容,講述他從人生最美好的時候淪落爲囚犯,鏡頭之間的剪切角度非常鋒利,短短三分鐘內容講明瞭圍繞着基督山伯爵所發生的所有利益衝突,不同人物之間的話語相互重疊,突出人物利益衝突的尖銳,並在背景音樂的襯托下營造出連貫壓抑的氛圍。
這基本是現代大部分電影預告片的常用拍攝手段,以什麼爲賣點就突出什麼,好萊塢大片的預告篇除了劇情衝突外還會炫耀那燒錢燒出來的特效,事實上這也就是好萊塢大片的重要看點。
經歷過千錘百煉,上百年經驗才發展出來的電影宣傳手段被哈維用到這個毫無電影基礎的世界裡面。
效果,無疑是核彈級別!
地球的世界上第一家電影院出現時間比第一部電影還要早,這是因爲限制於技術,當時愛迪生髮明瞭不夠完善的“放映機”並且在美國紐約的百老匯大街創立第一家電影院,那時候電影院售票極少,結果電影院前人山人海,整條百老匯大街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以看到電影爲榮,哪怕只是看到一眼。
真正展現電影魅力的是一年後盧米埃爾兄弟在法國巴黎一家咖啡館使用自己研究出來攝影與放映兼用機播放《火車到站》,一位在場的記者這樣報道:“一輛馬車被飛跑着的馬拉着迎面跑來,我鄰座的一位女客看到這一景象竟十分害怕,以致突然站了起來。”
那個時代正處於科技革命的時代,人們對新奇事物習以爲常卻依然爲電影的誕生而驚歎。
那時代只有簡單的黑白畫面,幀數遠遠沒有達到欺騙肉眼的程度,卻已經造成不得了的轟動效應。這個世界也有類似的技術,人們對投影技術早就失去了新奇感,他們知道所謂投影的含義,但終歸也如地球那個時代一樣沒有完成品。
越是如此,《基督山伯爵》的宣傳片效果越爲不俗,以粗暴的方式給觀衆展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一種達到他們所能想象極限,最美麗的視覺藝術,一種被他們所熟知卻又以完全不同方式展現出來的投影藝術!
創新的藝術被哈維用天馬行空的手段演繹,製作出《基督山伯爵》的預告片,衝擊力之強令在場所有圍觀的觀衆齊齊窒息凝神,生怕自己的呼吸聲驚擾了眼前奇異畫面的投影,人們的眼睛充滿對新事物的好奇,對畫面所能展現之物的探求。
畫面是彩色的,色彩之鮮豔賦予其無與倫比的真實感,屏幕彷彿成爲了觀衆們跨越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觀衆們在熱鬧的車站聽到了大海浪潮的悶響,看到了廣闊無垠的大海,又彷彿聞到了那一絲絲的海腥味。
宏大激烈的背景音樂在這個時代唯有去戲劇院才能聽到,現在所有人無心去聆聽這達到藝術水平的音樂,他們的注意力都被畫面所吸引,他們試圖去解析畫面的每一個含義,沉醉於這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桑德拉就是其中一員,她很幸運,鑽入人羣裡面的第一眼剛好就輪到《基督山伯爵》的預告片播放,這臺投影儀的內部攝影水晶儲存了不少影片,多數是哈維與肯尼斯用於試手的系列樣片,包括《水手的一天》、《戲劇院日常》、《十字街》等記錄片。
桑德拉看完《基督山伯爵》的宣傳片還沒反應過來,她都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意識到的時候卻錯過了觀賞時機,好比一顆突然出現的流星,反應過來就錯失了許願時機。巨大的屏幕開始播放下一個紀錄片,事實上不少人和她一樣驚歎這些奇特的畫面,隨即好久才意識到畫面播放的正是《基督山伯爵》小說的劇情內容。
擁擠的人羣中,站在人潮前列的中年紳士屏息自語:“真奇妙,這是一扇打開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嗎?所以我纔可以看到那麼真實美妙的畫面。”
湊熱鬧的少女兩眼放光盯着屏幕:“噢~伯爵!竟然是基督山伯爵!他和我想象中一樣英俊,真希望我就是那位海黛能和伯爵一起遠走高飛。”
“那是伯爵被陷害入獄的劇情嗎?看的我怪緊張的,天啊~這音樂讓我心臟病都快要發作了。”
“這可比戲劇好看多了,可惜有些短。”
“這到底是什麼?投影顯示的都是真正發生的事情嗎?哦!剛纔我還以爲那一艘船就要衝出屏幕朝我撞過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觀衆們交頭接耳小聲討論,爲這新奇的玩意驚歎,不少熊孩子擠到面前,若不是玻璃護罩隔着估摸就要好奇的將投影布給掀翻看看後面是不是真的藏有另外一個世界。
《基督山伯爵》的預告片播放完後沒有一位觀衆有離開的意思,留下來津津有味看着輪播的樣片。
桑德拉也在看着,然而她所有心神都被剛纔預告片所吸引,想要全神貫注再看一遍。
“轟隆隆~”
火車蒸汽引擎的厚重聲音響起,桑德拉知道這就是她要乘坐的那一輛,她卻怎麼都沒辦法將自己的視線從眼前屏幕移開,所有人都一樣。她銀牙一咬打算今晚就在埃爾羅伊市找個酒店留宿算了,昂貴的住宿費就當是看這一場視覺盛宴的門票,她給的心甘情願。
然則,入站的火車許久也沒有開走,不是火車不想開,是就連軌道上都站滿了觀衆,一些人乾脆爬到車廂頂藉着高勢瞭望這邊屏幕。
相似的情況發生在埃爾羅伊市所有安裝了投影屏幕的地方。
市中心火車站,中央廣場,埃爾羅伊圖書館面前的大街,每一處都被看熱鬧的人羣圍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