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書晚上九點多才回來,神色略顯疲憊。
見林朝陽回來了,夫妻倆擁抱着溫存了一會兒。
林朝陽跟她講了些領獎前後的經歷,陶玉書笑稱:“你現在可是‘香江之光’了!”
“玉墨跟我說了,都是媒體炒的,過一陣也就過去了。”
然後陶玉書又跟林朝陽說了說他走後香江這邊的情況。
林朝陽走後的第三天,王晶的《至尊無上》就上映了。
表現也還不錯,首周票房破千萬,看樣子又是一部票房破2000萬的片子。
但王晶對這個成績卻不甚滿意,這部影片被王晶寄予了很大希望,要不然也不會花三個月時間來打磨劇本。
在這年頭的香江,花三個月寫劇本是少數文藝片編劇纔會乾的事。
《至尊無上》的票房沒有達到心理預期,王晶有些鬱悶,轉而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賭神三部曲上。
這三部電影,包括近期林氏影業開的幾部新片,僅有一部是以林氏影業的名義出品的。
剩下的掛的都是大都會影業、星耀影業、經典影業、蒼穹映畫等合資公司或皮包公司的名義,方便日後向灣島輸出。
然後陶玉書又說起了她今晚和陳榮美、馮秉仲見面的事。
最近這幾個月,其實陶玉書一直跟陳榮美、馮秉仲有接觸。
兩人一心要獨立出金公主,自己搞院線和製片。
本來計劃好好的,拿到邵氏的10家院線,再加上他們自己掌握的10家院線,搖身一變就可以成爲香江第四大院線。
然後他們再對接灣島的那些片商,利用灣島的資金擴張自己在香江的實力,兩頭賺錢,豈不美哉?
結果兩人想不到,邵氏最後的院線資源竟然被陶玉書給截胡了。
兩人的如意算盤落空,不得不斥資去拉攏一些小戲院。
但如此一來,錢花了,效果卻差了很多。
於是陳榮美和馮秉仲只好跟陶玉書聯繫,希望能夠投資的方式跟林氏加強合作。
兩人跟灣島資本走的很近,知道現在林氏影業雖然明面上還在被自由總會針對,但背地裡已經有了默契。
只要弄些皮包公司操作一下,就可以輕鬆避過灣島僞文化局的限制。
“4000萬港元,20%的股權?承諾2年內上市?他們的胃口還不小!”
林朝陽複述着陳、馮二人提出的投資條件,臉上雖帶着笑容,可語氣中卻流露出幾分不屑。
今年這一整年還沒過完,香江本埠票房前十已經林氏的影片已經佔據4席位置,發展勢頭之強勁,較之當年的新藝城還要強橫三分。
成立不到兩年時間,林氏影業的利潤已經超過了2.4億港元。
若論吸金能力,幾乎秒殺了香江的大半上市公司。
陳、馮二人要以4000萬投資換林氏影業20%的股權,也就是說給公司的估值爲2億港元,堪比搶劫。
這也是林朝陽爲什麼會聽到陳、馮二人的條件之後嗤之以鼻的緣故。
“他們不會以爲自己掌握了幾家戲院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吧?”
陶玉書臉色輕鬆,並沒有因爲陳、馮二人的無理要求而動怒,“他們是認爲手裡的院線可以給我們提供幫助,而且灣島方面他們也可以使上力氣。”
“如果在沒拿到邵氏的院線之前,他們的要求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林朝陽十分清醒的說。
陶玉書微微頷首,“是啊。不過爲了對抗嘉禾和新藝城,他們倆也是可以引爲援手的。”
在對抗嘉禾和新藝城這件事上,陶玉書和陳、馮二人天然站在同一立場。
“我是覺得可以再跟他們談談,我不打算出讓林氏的股份,還是走合資公司這條路更加穩妥一點。”
“而且,就算是爲了削弱、打擊新藝城,我們也應該跟他們合作。
只有他們獨立出來,纔會對金公主造成打擊,進而影響新藝城。”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歷練,陶玉書在公司的經營決策方面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判斷。
林朝陽頷首道:“新藝城本來就內鬥不斷,如果金公主分裂,對他們又是一次重大打擊。”
“是啊,這是個好機會,我打算再接觸接觸徐克和吳宇森。”
《英雄本色》取得成功以後,林氏和新藝城的關係逐漸走向對立,跟徐克、吳宇森的聯繫也少了。
如果新藝城出現動盪,不失爲一個挖牆腳的好時機。
“你現在這鋤頭揮的也太自然了!”林朝陽打趣道。
“我只是給他們多一個選擇。”
陶玉書語氣淡然,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俏皮。
次日,林朝陽來到了北角英皇道的《明報》大廈。
他得獎的消息早就知會了董橋,因而早在他離開香江之前,就跟董橋約定了回來之後要接受一次《明報》的專訪。
上回在對自由總會的輿論攻勢中,《大公報》《文匯報》等Z派問題是主攻手。
《明報》一反以往牆頭草的風格,堅定的站在林朝陽一邊對着自由總會輸出了一波,算是間接帶動了其他中立媒體對自由總會的輿論圍剿。
這個人情林朝陽肯定是要還的。
明報大廈從外表看依舊那麼不起眼,林朝陽上了樓先跟董橋見了個面,但並沒有立刻接受採訪。
而是被董橋帶到了七樓,“你這次得獎,又給香江文化界爭臉了。查先生說起來還很高興,說等你回來一定要見面吃個飯。”
這是林朝陽與金庸的第三次見面。
第一次是在內地作家團訪問的時候,當時金庸還送了林朝陽一套他的作品集,那套作品集直到現在仍然是大舅哥的寶貝。
第二次是前兩年林朝陽來跟董橋談《闖關東》在香江的出版。
前兩次的接觸都算是禮節性質的,這次不同的地方是在於金庸的主動。
金庸在香江不算頂級富豪,但他名氣、才氣與財富兼備,又掌握着明報集團這樣的媒體力量,地位頗高。
他的主動其實反映的是林朝陽在香江社會的地位變化,也是“香江之光”這四個字的具象化體現。
見面後,金庸的態度比上次見面之時熱情了不少。
先跟林朝陽聊了聊勒諾多文學獎的事,又邀請林朝陽手談。
林朝陽的棋藝不算高,金庸水平更菜,被林朝陽虐了兩盤,老同志投子認輸。
“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還能跟林生拼拼棋力,現在不行了!”金庸自嘲了一句。
林朝陽權當他說的是真話,客套了兩句。
然後兩人又出門去吃飯,金庸客氣不是在什麼大酒樓,就在北角附近的敦煌酒家,出了明報大廈走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吃飯時,兩人聊的話題更隨意了一些。
金庸問起了如今內地的變化,“我聽說這兩年內地的物價變化很大?”
“是啊,雙軌制並行,倒爺橫行,再加上經濟過熱,物價持續走高。”
“政府應該拿出點切實可行的措施。”
“治大國若烹小鮮,政府自然瞭解其中的問題,但不可能所有問題都一刀切。”
林朝陽和金庸的觀點不盡相同。
金庸這個人,身上有着知識分子的一些優點,但身上小布爾喬亞的缺點也同樣明顯。
他跟林朝陽政治見解不同,兩人也沒有在這上面糾結,金庸又把話題轉移到了股市上。
股災已經發生一個月了,恆指大盤整體性下滑超1500點,沒有任何公司可以倖免,幾乎香江所有上市公司的股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本來別人還勸我要把公司做上市,可這次股災真是讓我見識到了資本市場的冷酷無情。”金庸感慨着說道。
林朝陽微笑道:“查先生說笑了。股災發生,誰都沒辦法獨善其身。但其實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真正受到股災影響最大的,還是那些股權架構有風險、經營策略激進的公司。”
金庸笑眯眯的聽着林朝陽說話,等他說完之後,問道:“林生所指的股權架構有風險、經營策略激進的公司是指玉郎機構嗎?”
聞言,林朝陽啞然失笑。
看來香江這地方確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說笑了一陣,林朝陽說起了上次全港媒體討伐自由總會的事,向金庸表達了一番感謝。
“林生客氣了。《明報》也不過是據實報道而已,辦報紙雖說要有獨立的觀點和態度,但很多時候也要站在市民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自由總會最近這些年愈發霸道,要不然上次他們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被羣起而攻之。
再說……”
說到這裡,金庸衝林朝陽笑了一下,“林生不會不知道我跟羅老闆的恩怨吧?”
林朝陽聞言不禁莞爾,金庸和羅斌早年因爲辦報有過齟齬,這事林朝陽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不管怎麼說,都要感謝您一句。”林朝陽誠懇道。
“林生客氣了!”
接着兩人順着話題聊起了《明報》辦報過程中的趣事,金庸感嘆道:“真想不到,一晃二十多年就這麼過去了,《明報》竟然能在香江這樣激烈的環境裡活到現在。”
“《明報》如今已經成爲香江報業的一張名片,查先生居功至偉,您剛纔不是還說明報公司要上市嘛。”
金庸擺手道:“不行了,幹不動了。”
他的言語間滿是唏噓,有種英雄遲暮的悲愴。
金庸如今年過六十,不管是身體還是精力都大不如前,萌生倦意也很正常。
林朝陽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卻是一動,但並沒有表露任何情緒,將心中的想法按下,仍舊跟金庸說說笑笑。
午飯後,兩人回到明報大廈。
接受完《明報》的採訪,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回到嘉慧園,林朝陽發現家裡多了個從日本寄來的包裹。
打開一看,是他在日本出版的幾本小說。
迄今爲止,林朝陽已經有4部小說在日本國內出版發行,除了去年出版的《闖關東》和《楚門的世界》。
今年上半年,河出書房還出版了《禁閉島》和《渡舟記》。
之前《棋聖》的出版合同也簽了,不過好幾個月了,也沒什麼動靜。
包裹是北村美裕寄來的,前些天林朝陽得了勒諾多文學獎,河出書房立刻就給在售的4部小說都配了新腰封。
不過4部小說的新腰封還有細微的不同。
日文版《楚門的世界》的腰封上寫的是:“フランスのルノード文學賞受賞作品(法國勒諾多文學獎獲獎作品)”。
而其它三部作品的腰封上的寫的是:“法國勒諾多文學獎得主力作”。
換個新腰封,要說對銷量的影響有多大,林朝陽是不相信的。
勒諾多文學獎跟諾貝爾文學獎不一樣,出了歐洲影響力就差多了。
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出版社這也算是積極的營銷手段,理應褒獎。
河出書房之所以願意這麼花心思,當然是因爲在林朝陽身上嚐到了甜頭。
《闖關東》在日本出版一年半有餘,銷量已經超過了25萬冊,作爲林朝陽在日本出版社的第一部作品,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非常好了。
《楚門的世界》出版剛好一年,因爲電影的熱映,再加上林朝陽在日本國內已經有了一小羣讀者,所以銷量表現比《闖關東》要好上不少,一年就賣出了22萬冊。
另外就是3月出版的《渡舟記》和5月出版的《禁閉島》。
兩部小說一部比一部銷量好,《禁閉島》半年賣了13萬冊,《渡舟記》則更誇張,到現在出版8個月時間銷量已經奔着20萬冊去了。
而細究這兩部小說的受歡迎,除了跟林朝陽在日本文學愛好者羣體當中的名氣越來越大有關。
最關鍵的因素還是這兩部小說比《闖關東》和《楚門的世界》更加符合日本讀者的口味。
《禁閉島》的懸疑氣氛拉滿,在熱愛懸疑推理小說的日本自然受歡迎。
《渡舟記》的受歡迎憑藉的則是它那份獨特的東方禪意和意境,極其契合小本子那邊文青們的閱讀口味。
據北村美裕所說,《渡舟記》日本出版後,在讀者羣體當中評價極高,擁躉衆多。
兩年四部小說在日本出版均取得了不俗的銷量成績,這對河出書房來說無疑是個意外驚喜。
這些圖書銷量爲河出書房帶來了超過18億日圓的碼洋,這個數字雖然比不上那些一線暢銷書作家。
但以林朝陽一個外國作家而言,已經是非常成功了。
也因爲作品在日本受到的歡迎,這兩年來,林朝陽從河出書房收到的版稅數目也是越來越大,合計已經達到了180萬美元,摺合港元的話大概有1400萬之多。
晚上陶玉書到家,提醒林朝陽聯繫一下莊重文和李兆福。
人家邀請林朝陽赴宴,之前他沒在香江的時候,現在回來了,肯定要聯繫一下的。
林朝陽從善如流,分別聯繫了莊、李,約定了拜訪時間。
而後他又問陶玉書,“公司賬上有多少資金?”
“還有7000多萬,怎麼了?”
前兩個月,林氏先是拿到了邵氏的院線,又爲幾家合資公司、皮包公司注資開新片,資金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即便連續上映了兩部熱賣的電影,獲得不菲的利潤,但資金依舊消耗了不少。
“沒什麼,等過幾天再說。”
林朝陽賣了個關子,勾起了陶玉書的好奇心,可林朝陽又不肯說,她只能徒呼奈何。
次日下午,林朝陽攜陶玉書驅車來到種植道46號。
他們夫妻倆現在住的嘉慧園在一般香江人眼中已經可以算是豪宅,但跟種植道46號這種真正的半山豪宅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
雖然香江豪宅別墅衆多,從深水灣到淺水灣,再到九龍嘉多利山,無不是地段尊貴、環境優越的豪宅寶地。
但要說其中最罕有、最能突出個人身份的,還是要看太平山頂的豪宅。
在山頂建起一片面積龐大的住宅,光是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就足以讓人一般的地產公司望而生畏。
站在太平山頂俯瞰,頓生“一覽衆山小”的氣勢,因而這裡自然成了香江最矜貴的豪宅所在。
能住在這裡的莊重文自然也非凡人,30年代隻身遠赴新加坡開拓事業,小所有成後於46年移居香江,創立香江味力廠、莊士餐具廠等企業。
十餘年之間,莊重文憑藉着對餐具行業的專精,成爲了香江的“餐具大王”,公司產品暢銷全球多個國家。
到1971年,莊重文將旗下公司整合成爲莊士餐具(集團)公司,併成功在香江上市。
其後的十多年時間裡,莊重文又四下出擊,產業橫跨紡織、電子、地產等多個領域,均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他本人的身價也水漲船高。
可惜80年左右,香江地產受中英聯合聲明影響一路走低,莊士集團地產業務受到影響,讓莊重文損失慘重。
即便如此,莊重文如今依然掌握着莊士、能達兩家上市公司,身價不菲。
“莊生,又見到您了,這位是拙荊陶玉書!”
林朝陽沒想到莊重文會站在院門口迎接他,他連忙上前兩步,主動跟莊重文打了個招呼。
“林生,好久不見啦!”
“林太英氣逼人,難怪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創出一片天地來!”
莊重文握住了林朝陽的手,又與陶玉書客套了一句,滿臉笑容,態度和藹可親。
“莊生過獎了!”
“這位是拙荊樑嬌珍。”莊重文又將身旁的妻子介紹給林朝陽夫妻倆。
寒暄幾句,莊重文引着他們走進院內。
種植道46號僅有4棟花園洋房,並排而立,每棟洋房三層高,實用面積超過4000呎,還設有私人泳池和私家花園,豪奢之處自不必說。
夫妻倆來到客廳坐下,家裡的傭人詢問一聲送來了飲品。
莊重文感嘆道:“時間過的真快啊,上次見林生還是四年前吧?”
“是,那次我跟內地作家代表團來港訪問。”
莊重文打趣道:“當時看林生,只感覺年輕。隔了四年再看,還是那麼年輕。”
“莊生您也是精神矍鑠,老當益壯!”
“哈哈!老了老了,七十多了。走路都快要人扶了,想當年參加‘五三’慘案抗議遊行的時候,我可是跑在最前面的。”
莊重文是1910年生人,青年時期正是國家孱弱、民族危亡之際,曾經因爲參加‘五三’慘案的抗議遊行被開除學籍,還曾經組織過抵制日貨。
四年前見面時林朝陽就曾聽他說過這段往事,人老了,總愛話點當年勇,林朝陽隨聲附和了幾句,氣氛融洽。
“此次林生在海外獲獎,不光是爲香江爭光,更是爲我們全體國人爭了一口氣!”
談到林朝陽得獎的事,莊重文神色間滿是讚賞,特地向林朝陽詢問了一些勒諾多文學獎的細節。
等聽林朝陽說完後,莊重文才感慨道:“我跟鬼佬們打了幾十年交道,最大的感受就是國家要是弱小,出門在外都要受欺負。”
“落後就要捱打!”林朝陽點了點頭。
“不錯!所以林生這個獎項才更顯難能可貴,在鬼佬的地盤拿他們鬼佬的獎,我聽說你還是第一個得這個獎的外國人?”
“是。去年我那本《楚門的世界》在法國出版,纔有機會得這麼個獎。”
莊重文又稱讚了林朝陽幾句,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真羨慕你們這些作家啊!我年輕時聽魯迅先生的演講,到如今言猶在耳。”
這又是老黃曆了,但林朝陽仍舊耐心聆聽,不時的接上一句話。
“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設立個文學獎項。”
說到這裡時,莊重文蒼老的臉色少見的露出一絲羞赧。
林朝陽笑着說道:“莊先生熱心文學事業,這是好事。”
莊重文聽到這話眼神中煥發出神採。
林朝陽問:“莊先生是想在香江設立獎項?”
“不不不!”莊重文連忙擺手,“是要在內地設立。”
林朝陽拍手道:“那更好了,莊先生若真能辦了這個獎,對中國文學的發展是件極好的事。”
他的贊同讓莊重文心懷大暢,“有了林生的話我就放心了。我是想,林生本身就是內地人士,在內地文學界又有人脈,這事可否勞煩林生援手一二?”
“莊生折煞林某了!您願意慷慨解囊在內地設立文學獎項,是功德無量的好事。
若能貢獻一份微薄的力量,那是我的榮幸。”
林朝陽現在明白莊重文爲什麼要請他吃飯了,敢情是要做個順水人情。
在內地設立文學獎項由莊重文出錢,不管是誰出面接洽,給他帶來的名聲和隱形利益都不會減少。
而林朝陽這個接洽人呢,也會收穫官方的重視和褒獎,順手而爲的人情,很符合莊重文這個生意人的性格。
“有林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林朝陽見他神色懇切,便仔細問起莊重文對文學獎的想法。
評獎這種事依靠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完成的,即便莊重文是富豪也不行,莊重文也明白這個道理。
當林朝陽問起他打算爲獎項設立多少獎金時,莊重文遲疑道:“每年20萬人民幣怎麼樣?”
“唔~”
林朝陽的猶豫只是因爲他忘了後世莊重文文學獎設立時的獎金是多少,在回憶而已。
莊重文卻以爲他是覺得獎金太少,想了想又提高了標準。
“那30萬。”
當莊重文喊出這個數字後,林朝陽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莊先生大義!”
當年茅盾文學獎設立的時候依靠的也只有茅盾先生的25萬元稿費,而莊重文現在說的可是每年30萬元!
這個數字即便是放在30年後,也足以秒殺許多文學評獎了。
說起莊重文文學獎,後世也算是國內較爲知名的文學獎項了。
只是比較可惜的是,花的錢和名氣並不成比例,始終在茅、魯、老、曹等幾項獎項之下。
究其原因,跟獎項成立之初的混亂分不開關係。
最初幾屆,莊重文文學獎獎勵的對象是既不是知名作家,也不是獲獎作品。
而是獎勵了幾份刊物和一羣在作家學員班學習的學員。
一個文學評獎,不獎勵優秀作品、優秀作家,去獎勵刊物和學員,這種操作實在讓人費解。
若說獎勵有潛力的作家苗子,這樣的說法勉強說得通。
但問題是有潛力的苗子多了,一個文學評獎能獎勵多少?
評獎本身就是爲了選拔優秀作家和作品,以激勵大多數的作家,如此作爲完全是本末倒置。
選拔不出優秀作家和作品,自然就沒有媒體關注度,何來名氣可言?
莊重文一年花30萬,對於這個年代的國內作家圈來說幾乎是一筆天文數字。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將這個獎項打造的更具影響力。
林朝陽覺得既然答應了莊重文的請求,那好歹也得用點心,如果眼看着這個文學獎項照着後世的歪路走下去,那着實有些對不起莊重文的一片赤誠之心。
“林生,這個數字夠評獎了?”
林朝陽神色真誠的說道:“足夠了,足夠了。莊先生您對內地的物價也應該有所瞭解,這個消息如果傳到內地,必定會引起文學界的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