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帶着幾個朋友,利用林朝陽寫的一幅字攪動了中國文學界的風雲,這樣的搞事能力讓人佩服。
用陳健功的話來說,李拓作爲一個作家,除了創作之外,其他事幹的都非常出色。
這當然是損友之間的玩笑話,其實作爲作家李拓也很出色,只可惜相比之下,他的朋友們更加出色,在這些人的籠罩下,他的創作成績才變得黯然失色。
在李拓和朋友們的行爲藝術所掀起的輿論風波不斷髮酵的時候,《花城》第三期如期發行上市了,《闖關東》下部在無數讀者苦等了兩個多月後終於亮相。
《花城》第二期發行兩個月的時間,創下了258萬份的銷售奇蹟,這不僅刷新了《花城》自身的銷量記錄,也成爲了中國文學期刊界的一個銷量神話。
拋開那些通俗文學雜誌的銷量不談,超過200萬份的銷量無疑是中國文學期刊界的天花板了。
因着上一期雜誌如此爆炸性的銷量,也讓花城出版社對於刊載《闖關東》下部的第三期《花城》寄予了巨大的希望。
事實證明,這期雜誌的銷量並沒有辜負出版社期待。
第三期《花城》上市僅10天,銷量便破了100萬份,這個速度比第二期時還要快了三天。
如此驚人的成績也很合理,畢竟《闖關東》上部發表了兩個月時間,口碑不斷髮酵之下,肯定會涌來一大批新的讀者。
伴隨着第三期《花城》的熱賣,《闖關東》這股狂潮在中國文壇繼續肆虐,不僅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平息,反而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之前小說再火,畢竟也只是一半的內容面世,如今整部小說完全發表,廣大讀者們的歡欣激動自不必提。
評論界之前對於《闖關東》一直都是不吝讚美,但因爲小說的內容並沒有完整發表,所以評論家們還是保持了基本的剋制。
現在《闖關東》六十餘萬字的內容完整發表了出來,大家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
僅僅半個月時間裡,《文藝報》《十月》《文學評論》《燕京文學》等諸多在文學界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刊物均刊登了針對《闖關東》的文學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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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文學的史詩性――談《闖關東》藝術成就》、《一部民族的秘史――論《闖關東》的敘事圖景》、《<闖關東>的美學價值與文化意義》……
這些文學評論幾乎都出自於國內知名的評論家筆下,文章對於小說的分析鞭辟入裡,更難得的是都是清一色的好評。
能得到如此多評價毫不吝嗇的讚美和好評,這無疑是對《闖關東》這部小說藝術成就最高的肯定,並且這些較爲重量級的文學評論出現的速度還在不斷加快。
若是有好事者去彙總信息的話,在《闖關東》下部發表後的這段時間裡,全國各地的報紙、雜誌上幾乎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一篇,甚至是幾篇評論或者讀後感。
這年頭文學是火熱不假,但熱到《闖關東》這樣的關注度和討論度,不僅是在文學界獨樹一幟,哪怕是放眼整個中國文化界,風頭也是一時無兩。
堪稱中國文壇1984年最具統治力的現象級文學作品!
時間一晃已經是七月份了,大舅哥和小舅子合開的錄像廳開業了,地點就在燕大南門。
這個時間趕的不算好,學生們馬上都要放假了,這些人可都是錄像廳的消費主力。
好在的是,燕大附近高校衆多,即便是暑假期間錄像廳的觀衆也不少,一到晚上更是人滿爲患,生意好的一塌糊塗。
這天傍晚林朝陽和陶玉書帶着小冬冬回陶家吃飯,往常都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今天陶玉成兩口子卻不在。
最近錄像廳剛剛開業,生意太好,趙麗爲了省錢,不僅自己當售票員,還負責收拾衛生,忙的腳不沾地。
學校放暑假,陶玉成最近也沒什麼事,受生意火爆的影響,他現在也每天都蹲在錄像廳幫忙。
夫妻倆每天起早貪黑,幹勁十足。
吃飯時說起錄像廳的事,陶母的表情欣慰,當初她和陶父是不贊成陶玉成下海開什麼錄像廳的。
一方面是因爲了解自家兒子的脾氣秉性,知道他就不是個能吃辛苦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件事恐怕要佔侄子的便宜。
結果沒想到陶玉成另闢蹊徑,他自己沒下海,反倒是攛掇着媳婦趙麗下了海,開錄像廳也沒用父母拿錢。
這樣一來,陶父陶母自然不能再反對什麼,但老兩口還是爲兒子、兒媳感到擔憂。
好在從現在的結果來看,是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的。
“趙麗說現在的生意挺好,估計有三四個月就能回本。我這顆心啊,也就放下了。”
陶玉墨接話道:“媽,你是沒看到我小哥最開始那家錄像廳開業的時候,最多的一天三百塊錢進賬。可惜啊,這才幾個月的功夫,街上錄像廳越來越多了。”
她的話讓陶母又擔憂了起來,之前林朝陽可是說過,錄像廳不是個長久的生意。
聽着她的擔憂,林朝陽說道:“媽,我說的是暴利時間不會長久。大哥大嫂這個錄像廳,至少在近幾年肯定還是能賺錢的。
我們國家現在既不大規模引進外國優秀電影,又沒有普及家用錄像機,所以這幾年根本不需要擔心。”
他的話讓陶父陶母深以爲然,女婿的這種判斷有着可靠的現實依據,自然錯不了。
“姐夫,那你的意思是說,等以後家用錄像機普及了,或者是國家大規模的引進外國優秀電影了,錄像廳這門生意也就做到頭了,對吧?”
“嗯。”
“那依你看得幾年?”
林朝陽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我上哪兒知道。”
陶玉墨現在對林朝陽有點盲目崇拜的傾向,沒得到答案,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等吃完了飯,林朝陽夫妻倆牽着手要出門,陶玉墨正想走,卻感覺腿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胖乎乎的小冬冬正抱着她的大腿。
“小姨,抱!”
才二十個月的小奶娃,這三個字卻吐的異常清晰、流暢,眼神堅定。
陶玉墨沒好氣的抱怨道:“你爸你媽走的時候你怎麼不讓他們抱?”
小冬冬眼神懵懂的看着她,慢慢積蓄着淚水,眼見着這小東西一言不合就要開閘放水,陶玉墨只能認輸投降。
她俯身將小冬冬抱起來,“以後少吃點吧,瞧你胖的!”
說完她還不解氣的在小冬冬Q彈的臉蛋上叭叭親了兩口,這才抱着他離開。
陶玉墨放暑假了,德華正式上線,林朝陽自然輕鬆了。
陶玉墨將小冬冬放在橫樑上,因爲帶着孩子,她也不敢騎太快,只能慢慢悠悠的騎着。
嘴上還不忘嘟囔:“你們倆是瀟灑了!”
路過學校南門,陶玉墨纔看見林朝陽夫妻倆的影子,這會兒他們倆正站在錄像廳門口,門口的牌子上寫着“峰匯錄像廳”五個大字,下面還有兩個小字是“三部”。
爲了應對快速出現的競爭對手們,杜峰搞起了跑馬圈地那一套,燕大南門這的錄像廳已經是第三家了,他現在還在籌劃另外兩家錄像廳。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到年底這燕京城裡的峰匯錄像廳少說也得有個十家。
“哎呦!我真是沒想到幹個錄像廳也能這麼累,一天忙不完的活。
賣票、收拾衛生、放電影、維持秩序、處理糾紛……根本忙不完,我跟你嫂子都有點熬不住了,我想着過些天還是僱個人吧。”
陶玉成跟林朝陽抱怨着,聽到他這話的趙麗立馬呵斥道:“請人、請人,你就知道請人,本錢都沒回來呢,你還想請人?用不用我燒個香把你供起來?”
聽着妻子的話,陶玉成不敢反駁。錄像廳的生意,還是趙麗操持的多。
等離開了錄像廳後,林朝陽才說道:“你發現沒發現,自從錄像廳開了之後,你嫂子說話越來越硬氣了?”
陶玉書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笑着說道:“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會我嫂子啊,頂了家裡一多半的天,我哥他敢放肆纔怪!”
“瞧瞧你這個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爲你嫂子纔是親的呢。”林朝陽調侃道。
次日一早,林朝陽正在掃院子,家裡來了郵差,說有封香江的國際掛號信。
“香江的信?”
林朝陽的第一反應是明報出版社來的信,他在香江沒什麼朋友,唯一說得上聯繫的就是明報出版社了。
他簽收之後,拿過信一看,果然是明報出版社寄來的,寫信人是董橋。
“朝陽文兄道席:見字如晤。去歲一別已是一年有餘……”
董橋的寫信風格是典型的文人風格,半文半白,開篇說了幾句客套話,又詢問了一番林朝陽的近況,然後先跟林朝陽彙報了《梵高之死》這半年在香江的銷售情況。
《梵高之死》去年在香江出版,半年時間賣了1萬7千餘冊,給林朝陽帶來了10.68萬港元的版稅收入。
如今又過了半年時間,小說銷量達到了3萬1千餘冊,也就是說近半年的銷量是在1萬4千冊左右。
對於一部純粹的嚴肅文學作品而言,一年時間能在香江的圖書市場賣出超過3萬冊的銷量,未來一兩年衝刺到5萬冊銷量也應該不成問題,這在香江絕對要算是暢銷書的水平了。
畢竟香江的人口和市場規模放在那裡,才五百多萬的人口,《梵高之死》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打敗了絕大多數的香江本土作家了。
更何況林朝陽此前在香江可沒什麼名氣,《梵高之死》的銷量靠的全是讀者口碑撐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