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聽到甘盤公佈的唬人消息, 子昭騰地站起身,強烈反擊道。
“怎麼不可能?她是你唯一的妻子,不是麼?”我酸酸的回道。
“是, 我是娶她爲妻, 可我們從來沒有圓房。”子昭緩慢的說道:“那時我意識不明, 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
“刑井美貌, 你們夫妻四年, 又怎會沒有半絲親暱?推算日子,剛好是我在沐浥那段時間是?你一面和我推酒談心,一面回宮夫妻琴瑟, 好的很啊——”我的聲音不大,語氣卻重。
子昭在我心中一直是溫潤優雅, 敢作敢當。縱使心有所屬, 可四年未曾和女子行房, 豈不天下奇聞,何況那女子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換着我,若我不是昏睡三年,他失蹤四年,我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再尋夫。
“巧——你懷疑我?你不信我?”子昭看着我不信的面容,深深受到了傷害:“你真的不記得了麼?從我暖席之禮就等你長大, 整整六年!怎麼, 這四年就很多了麼?就很了不起麼?我真是想不到, 最不信我的是你, 是你啊——”
看着子昭如此傷痛欲絕, 我不禁懷疑自己了:真的是我錯了嗎,不錯, 子昭是曾經等我六年,可那是小時候童貞無法相比,如今血性男子,又是失憶,怎會沒有……?
“其實,不是不想——是不能——”子昭一咬牙說了出來。
“不能——”我訝異道。和子昭相愛相守的日子雖然不長,但也記憶猶新,整夜的纏綿,“那”要是不能,我就不知道“能”是什麼。可這怎能考證?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有分辨的權利,何況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插曲雖小,卻是驚天霹靂。目前的局面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我只能退避。深夜,子昭在甘相的護送下,迴歸王庭。隔日,王上病癒,上朝。
甘相沒有帶回任何消息。
三天後,子昭微服入相府。
子漁和父親分開三天如同分開三年,從子昭出現至今,一直在子昭身邊,就連睡夢中也要緊緊依偎,分外惹人憐愛。
沉默……
我長長的嘆口氣道:“說罷,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看着子昭同樣沉默,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他前些日子信誓旦旦說的諸多解釋,皆成空,刑井腹中的孩子百分百是他自己的了。
“對不起——巧——”子昭將頭深深埋住,聲音低沉的說道:“是我不好,上次和你在沐浥見面,被井兒知道了,她竟然對我用了藥,我卻沒有一點記憶。”
“她告訴你的?”我平靜的問道。
“是的——宮僕有記載,那天我卻是宿在她的寢宮,並且有貞血布留存。”子昭越說聲音越低。
貞血布,女子告別童貞的象徵,宣誓了作爲母親的權利。
“是嗎?”我輕輕說道,聲音透出很多的無奈。
子昭將入睡的子漁扶正,讓他自然的歪在榻上,緩步走到我的面前,緩緩說道:“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背信我的誓言,真的——”
我扭頭無言。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子昭懊惱的說道,神情也慌亂不堪。
是啊,晚了,很多事情都不能改變了。人總得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這代價的結果無論你喜不喜歡,都得承認。看着子昭,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照顧刑井吧,她快生產了,別在留下遺憾。”說完,我起身抱住榻上沉睡的子漁,慢慢走入裡間的臥房。不再理會這纏繞多重不能控制的情感之變,這一路我和他都太辛苦,我和他都需要一個安定,目前最好的安定就是維持原樣。他做他的王上,有個妻子,有個未出世的孩子,而我依然是我,子方的達布,子漁的母親,井水河水不再相犯,這個時空該寧靜了吧,我累了,真的累了……十年的感情,有這樣一個結果雖然不太好,但總得是個結果不是。想着想着,淚水順勢而下,滴到了子漁的臉上。子漁驚醒,看見我滿含淚水,嚇一大跳,伸出稚嫩的小手,扶上我的眼睛,幫我擦掉涌出的“泉水”。
“孃親——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淚腺收住,子漁敏感的問道。
“不是,子漁很好,是孃親不好,孃親不乖。子漁——”我抱住子漁,眼睛又開始溼潤。
子漁的眼睛左看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我心中一痛,非常清楚子漁在找他的父親,與其如此,不如不認不見,也少了許多牽掛不是?剛剛凝聚起父親的形象又要消散對於子漁來說是怎樣的難受。
“子漁,我們明天回去吧——”微微拉開距離,我溫柔的問道。
“孃親——我們回那裡?不是要和父親一起麼?”子漁甜甜的笑道,眼中充滿了希翼。
“嗯——父親啊——父親很忙啊,子漁很喜歡父親不是,那就的做個孝順的孩子,體諒父親的辛勞——”說着說着,我就感覺再也說不下去的感覺,深深爲自己的無奈而慚愧。
“我知道,就像孃親有很多重要的政事要處理,是不是?爺爺說過的,孃親身上繫着很多人的性命呢!”子漁聰慧的眼睛眨吧眨吧,十分的機靈達理。
“子漁,你怎會如此的明理?”面對如此子漁,我欣慰的緊緊抱着他幼小的身子,圈住我的懷中,似乎能從孩子的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