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航再仔細看最先進來的男人。
——不對,看了也沒用,他這麼大搖大擺的在玄武行動,肯定徹底的改變了外貌。
這時候對方先開口了:“這位客人,難道是……崇慶衛戍司令萬航萬先生?”
“是的,閣下……您是?”萬航下意識的用了“閣下”,覺得不妥換成了您。會用閣下,自然是因爲這位曾經幹過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現在見到了真人,一般人都會下意識的叫一聲閣下——吧?
“和萬先生相比,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罷了。”男人笑道,“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好了。”
——隔壁老王?
老王繼續說:“萬先生,您的老師林光達老先生現在身體可還好啊?”
“老師一如既往的健康。”
“是嘛,他還是和以前那樣嗜酒嗎?”
“是的,抽菸喝酒,玩搖滾,還有騎着機車炸街,雖然我和老師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對這些東西的癡迷,我已經充分見識過了。”萬航老老實實的回答自稱老王的男人的問題。
男人對老闆娘打了個手勢:“老闆娘,有酒嗎?來,我和這位萬先生看來有不少東西可以聊,這種時候怎能沒有美酒。”
老闆娘面露難色:“哎呀,我們這尋常店家,沒有什麼好酒,只有這條街上那酒坊釀造的即墨老酒……”
“那個就可以,是否是美酒,其實最重要的是看和誰喝。”
“那行,我這就給你們拿來。”
老闆娘轉身離去後,男人在萬航旁邊的桌子上坐下,看了眼和書琴,隨後目光又落到萬航身上。
“我曾經和你師父有過一些交情,他當時經常喜歡和我說一些古代英雄志士的故事,喜歡把‘鐵肩擔道義’掛在嘴邊。現在還是這樣嗎?”
萬航點頭:“還是這樣。”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特別醉心於古代人那一套經濟學說?”
萬航想了想,覺得對方指的大概是資本論之類的東西,便點頭:“對,林老頭在我上課第一天,就跟我講的資本論。”
“然後是歷史唯物主義?”
男人接口道。
萬航笑道:“對對,還有幽靈在歐羅巴上空遊蕩。”
男人哈哈大笑:“果然,那老頭到現在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化啊。我稍微放心了。”
這時候老闆娘拿着酒上來了,和書琴直接從老闆娘手裡接過酒壺,自己給萬航滿上,“老王”那桌上,斟酒的自然是巧兒。
雖然喬裝打扮了一番,但是巧兒斟酒的手法一看就比和書琴要專業得多,專門練過。
萬航舉杯敬酒——這種時候,當然是他這個師弟主動敬酒了。
“我們萍水相逢,也是一種緣分,來,敬這奇妙的緣分。”
男人也高興的舉杯:“敬這奇妙的緣分。”
喝完酒,萬航一邊看着和書琴又給自己滿上,一邊試探着問道:“萬先生方纔說,和我師父有過一些交情,請問……”
“那都是陳年舊事了,還是不提了吧。”對方一口把萬航的試探給擋了回來,“倒是萬先生您,對您師父教導的那一套有何看法?”
“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是嗎?也是啊,萬先生畢竟是創造了賀雷修斯之夜的人吶。鐵肩擔道義啊,我當年也癡迷過這五個字啊。可惜啊,這種理念已經不符合時代的需求了。那不過是古人在個體弱小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一套爲羣體服務的理論罷了。那時候個體再強大,也比不上羣體的力量,所以古人要求個體爲羣體服務。現在麼,覺者之下,皆爲螻蟻,先覺者爲什麼要保護那些螻蟻呢?”
萬航驟起眉頭:“先覺者固然強大,但是沒覺醒的人也有自己的價值。”
“萬先生不愧是差點成爲螻蟻的人啊。”男人笑道,不過這時候他的笑容,讓萬航覺得有些討厭。
“萬先生倒是說說,有什麼東西,是普通人能做到,而先覺者做不到的?”
萬航指着面前的酒杯:“這酒,不是其中之一嗎?”
“哈哈哈,萬先生只怕沒有喝過專精菌類操控的格物師,釀造出來的極品酒啊,那纔是真正的瓊漿玉液。和那比起來,這不過是辛辣的白水罷了。”
“那還有這店的菜餚……”
“萬先生自己就是廚師,你做出來的東西,比這裡如何啊?”男人反問。
和書琴開口了:“我覺得萬先生做的好吃。”
萬航本來要反駁的,這會兒啞口無言了。
“看吧。”男人聳了聳肩,“先覺者比起普通人,可不光是擁有能力這一個區別,先覺者的基因在修煉過程中得到了徹底的優化,先覺者和普通人比起來,已經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了,爲什麼還要保護普通人呢?”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和尚開口了:“貧僧可不這麼認爲。先覺者固然強大,但是先覺者再厲害,身上也只承載了人類基因的一部分,要保證人類基因的完整,還是需要保護普通人的。老王你不這麼覺得嗎?只有先覺者的話,可能有很多超人類的基因就這麼丟失了呀。”
“老王”點點頭:“有道理啊。所以先覺者得把保護人類種羣視作一種義務,大師是這個意思唄?”
“然。”和尚說豎起右手。
和書琴疑惑的看着和尚,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候老闆娘給萬航他們這桌上了菜,於是聊天的內容順理成章的轉移到了玄武的飲食文化上。
大概半小時後,萬航這邊吃好了,他正準備起身告辭,“老王”忽然一臉認真的說:“萬先生可是要來打擂臺的?”
“是啊。”萬航回答,“怎麼,王先生也要登臺?”
“我大概最後一天登臺,到時候還請萬先生手下留情啊。”男人向萬航拱手作揖。
萬航驚了,你一個大師級,跑來和我這個精英境界的打擂臺?
——等等,他現在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必須要裝成一個精英境界的傢伙,所以有得打。
這樣一想,萬航突然期待起演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