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果然是認識顏家的,而且,顏家距離邵家也不算遠,不過隔着半條街道,這裡邵書桓的馬車剛剛到了門口,就見着顏京豐迎了出來,小廝杏兒打起簾子,扶着邵書桓下車。
“邵三公子果然守信,快快,裡面請!”一邊說着,一邊引着邵書桓進去。
“邵三公子,稀客稀客!”兩人一邊向裡走去,就見着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從裡面大踏步的走了出來。
邵書桓看着他有些面熟,卻不認識是誰,只能看着顏京豐。
顏京豐忙着解釋道:“你怎麼連他都不認識了?”
通過顏京豐介紹,邵書桓才知道,那青年乃是某御史大人家的公子爺,姜尚樺;另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卻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馮英。
四人說笑着,就在顏京豐的外書房內收拾了一桌酒菜,兩個年方十三四歲的清俊小廝在席間斟酒。
顏京豐一定要拉邵書桓坐首位,邵書桓推脫不得,只能坐了,餘下的三人才落座,邵書桓看着,心中多少明白,雖然是世家子弟鬧着玩玩,但身份座位,還是根據各家權勢不同,各有份例。
邵赦權傾朝野,自然這些人也對他巴結得很。難怪顏京豐以前借銀子給邵庭,大概也是巴結討好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邵庭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才導致他反感。
衆人喝了幾杯酒,馮英首先問道:“顏兄,今兒就我們四個喝酒,有什麼趣味了?”
“我本來約了錦香閣的翠羽姑娘,昨天還答應得好好的,今兒卻說有事,不能來了。”顏京豐聞言皺眉道。
“這也罷了!”姜尚樺道,“不如我們現在喝幾杯,再過一會子,去碧水亭看看無雙姑娘,怎麼樣?”
“這個好!”顏京豐撫掌笑道,隨即有問邵書桓道,“不知道邵三公子方便與否?”
“只要不太晚,沒什麼吧?”邵書桓笑笑,明明知道碧水亭乃是青樓妓館,但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男人,對於古代的花柳之地,還真是好奇的緊,若是有着機會逛上一逛,自然是絕好的。
“實在是妙極!”姜尚樺點頭道,“到時候,請邵三公子做新詞一首,讓無雙姑娘現唱了,豈不是絕美佳話?”
顏京豐聽了,卻是微微皺眉,畢竟邵書桓身份尊貴,讓他作詞給一青樓女子,還是現作,與他名聲有損,而且一旦傳回邵府,只怕邵赦免不了要教訓他一番。當即道:“昨天邵三公子寫了兩首新詞,我抄錄了出來,等下求着無雙姑娘唱就罷了,豈能委屈邵三公子現作?”
邵書桓只是笑笑,他倒沒有顏京豐這等顧忌,前世所學歷史,着實羨慕這些詩客騷人,因此背了一肚子的詩詞在腹中,其中就有甚多的那些大文豪寫給青樓妓女的,自然也不凡經典名句。
“對了,三公子,爲什麼這些年都沒有見過你啊?上次我在安王府見過你一次,還着實以爲安王不過是從什麼地方找來假冒世子,哄着安太妃娘娘開心的,不料你卻是邵家三公子。”姜尚樺笑着問道。
邵書桓笑笑:“我自幼身體不好,甚少外出,姜公子不認識,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難怪,上次安王並沒有公開他的身份,也正因爲如此,導致那些世家子弟以爲他不過是普通的寒酸人家的子弟,甚至是小廝僕役之流,多有瞧不起的,導致的結果是周錦鴻當場挑釁,最後反而落得一臉的沒趣。
馮英又插口問了幾句閒話,不過是說些那家的園子漂亮,那家的花木好等等。
“對了,我前兒天周錦鴻周公子說,他家花了好大心血,這個季節弄出來兩盆牡丹,如今都已經打着不錯的花蕾,他家老爺子當寶貝似的,準備過幾天進上呢。”顏京豐突然道。
“他家現管着戶部,自然有錢玩那個,這兩盆牡丹,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我也聽得他誇耀過幾次了。”馮英笑道。
邵書桓聽了,心中暗道:“這反季節的花,主要是靠着控制溫度和日照,倒也不算什麼爲難的事情,前世常常見着,不如,在這等地方若是要弄出來,倒也委實是件爲難事情。”
顏京豐見邵書桓不說話,衆人都知道周家和邵家不對頭,只當他心中不痛快,忙着道:“我們說那些無聊的做什麼?喝酒,喝酒!”
邵書桓笑笑,問道:“那周家爲什麼老是看我家不對頭?”這個問題他早就想要問,但總不能去問邵赦,不如問這些好事的少年子弟。
“啊?”聽得他這麼一問,顏京豐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子也沒有回過神來,半晌,顏京豐終於問道:“三公子,我說了你可別生氣,這些年難道你就真的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失憶了……”邵書桓故意尷尬的笑笑道,“家裡我也不敢問,母親是不用說,見着我就像是見着仇人一樣,若是問父親大人,豈不是找打不成?”
衆人聞言,都是大笑,顏京豐道:“我倒是忘了這個,說得也是,你要是去問令尊這個,令尊不打你個半死纔怪——那周錦鴻的姑媽乃是當今陛下的貴妃娘娘,二王子的親生母親,令尊他們是支持太子的,大約在三年前,周大人就上書陛下,說是太子殿下出身貧寒,不堪當國之重任,讓陛下另選賢能。
衆所周知的,陛下僅僅只有兩位殿下,一位公主罷了,如果另立太子,自然就是那位二王子了……
陛下沒有同意,令尊據說在朝廷上就諷刺了他一番,讓他當衆碰了一鼻子的灰。他自然就怨恨上令尊了,加上你們邵家素來和安王府交好,更是遭他忌恨。
只是陛下這麼些年來,一直寵愛周貴妃,別人也是沒得話說的。”顏京豐解釋道。
邵書桓雖然隱約猜到,周家與邵家不對頭,自然是因爲黨派之爭,如今聽得他如此說法,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只是心中好奇,不是說太子乃是皇后所生,怎麼就出身微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