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原本以爲那不要臉的邵庭要他做書童或者侍讀,如此羞辱人,他是斷然不能同意的,如今聽的說,不過是由於他不讀書,他也不想去上學。他最近兩天正煩悶着,想着天逸書院勢必多年輕子弟,正好找機會出去散散心,當即笑道:“既然如此,老爺也安排我一起去讀書罷了。”
邵赦沒有立刻同意,想了想反問道:“你也想去讀書?”
“上學自然是沒有天天窩在家裡隨性所欲的開心,不過,我雖然於詩詞上有點小小天賦,但在文章上,卻是不通的緊,若是去上學,好歹也學一些仕途經濟……”邵書桓輕輕的笑道,不光是文章,就連這個世界的很多風俗地理,他也不通的緊,時間久了,免不了要出破綻,雖然看了一些書籍,但終究不通的緊,倒不如趁機惡補一番。
邵赦聽了,搖頭道:“我們家倒也不在乎什麼仕途經濟,詩詞這玩意兒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到底清貴些。”
邵書桓笑笑,不再說什麼,邵赦還是那麼一句話,不希望他進入官場,自然也不用他去研究什麼仕途經濟學說。
“罷了,如今天冷了,你身體也不好,庭兒也沒有痊癒,等着過了年,暖和了再說。”邵赦嘆道,“我真是作孽,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長進的東西,沒一日不讓我操心的。”
“老爺少寵愛他一些,就好了!”邵書桓冷笑,問題少年,還不都算家庭問題造成的?
邵赦搖頭,突然嘆道:“我這還沒有管教,一個個都和我打撒手,打量着我邵家真的沒人了?”
“怎麼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今兒你母親也和我說——如今她病着,不能理家,這是誠心要我爲難了?”邵赦道。
“我母親?”隨即邵書桓就明白過來,所謂他的母親,並不是指周姨娘,而是那個見着他就恨不得打死的方夫人,聞言也不便說什麼,只是低頭笑笑。
“桓兒……”邵赦見他久久不說話,皺眉道,“我在和你說話。”
“我聽着!”邵書桓笑道,“只是不知道如何說好,總不能讓我偏着老爺說太太的不是?”
邵赦聽了,搖頭道:“外面的事情都有人打理着,只是——桓兒,不如你辛苦幾天,這裡面的事情,你幫忙照料照料?本來我也不該讓你操這份心,只是如今我們府上,實在找不出個管事的人來,庭兒那孩子是不用說了,把這家業交給他,早晚給我敗光了,瀾兒也不懂這些,且又不在家的日子多,我外面的事情實在太多,忙不過來,家裡的那兩位姑娘,不提也罷了。”
邵書桓不解的看着他,讓他管家?豈不是把家裡的一切權利都交給他?這似乎不妥吧?果然讓那位方夫人知道了,還不急得找他拼命?
“這是對牌,你先拿着,事實上也沒什麼事情,我們家不比那些暴發戶,所有的事情都上了正規,不過是一些瑣事,你自行決定就是。”邵赦一邊說着,一邊命藥紅把對牌交給邵書桓。
邵書桓如何懂得這些?正欲推辭,不料邵赦卻道:“我還有事,你且歇着吧!”說着起身,帶着藥紅就走。
邵書桓無奈,只能送了他出去,握着那塊紫檀木雕刻的木牌,上面刻着一個“邵”字,心中不僅苦笑,這算什麼事情?
不讓他進入官場,藏着掖着這麼多年,如今卻讓他管理這麼大的家業?
等着走到外面,藥紅不解的問道:“老爺爲什麼突然想起來讓三爺管家?這要是讓太太知道了,只怕又有一場鬧的。”
邵赦聽了,嘆氣道:“你以爲我願意,可是你看看我們家,誰撐得起個事情?如今太太也和我鬧着小性兒,她要鬧,我就讓她鬧個夠,她不待見桓兒,我還偏就擡舉他了。”
“三爺固然是好的,不說模樣兒長得俊美,詩詞文墨,外面都是稱讚的,不是我當着老爺的面誇他,就是大爺二爺,也比不上他的……只是,他畢竟是庶出,老爺這麼做,似乎不妥。”藥紅在邵赦身邊多年,甚是明白他的心性,皺眉低聲道。
“庶出嫡出,都是我兒!”邵赦冷冷一笑,“你這小廝也太過多嘴。”
卻說邵赦把對牌交給邵書桓,令他管家,不過片刻,邵府上下衆人都已經知道,雖然都是詫異無比,但衆人都知道,爲了找這個邵家原本不受待見的三爺,老爺甚至連着禁軍都動用了,而且,由於二爺得罪了三爺,老爺竟然把二爺打了個動不得,如今就算是讓三爺管家,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有着前例,那些管家也不敢按着壞心使岔子,誰又會比太太、二爺有臉了,得罪了三爺,等於就是得罪了老爺,以後還想着在邵府混下去?
於是陸續就有人來棲霞院回事,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一些勢力者,已經忙不迭的過來幫忙討好。邵書桓雖然沒有經歷過,但畢竟有着前世的經驗,倒還勉強能夠應付過來,而且,確實如邵赦所說,邵府的一切日常管理都上了正規,他也不用管什麼,很多事情,不過是回稟他知道一下就罷了。
黃昏時分,菲菲端着一碗茶過來,邵書桓淑了一口,菲菲嘆道:“邵大人也是的,明明知道公子身子不好,還讓你管這些閒事?”
邵書桓笑笑:“我也正悶得慌,有點事情打法辰光也好。”事實上是有機會了解一下邵府是最好的,他感覺,這邵赦還真是不簡單。
這裡正說着,卻見着方夫人的貼身丫頭鵲兒跑來,叫道:“太太來了……”
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這方夫人還真是沉不住氣,原本是鬧鬧小性子說不理家,誠心要邵赦的難堪,可是當邵赦把管家的大權交給他這個偏房所生之子,當家主母立刻就坐不住了。
說話之間,方夫人已經帶着丫頭媳婦進來,邵書桓只能站起來迎了上去:“見過太太!”
方夫人沉着臉,冷哼了一聲,道:“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