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後還是的承認,如果安王爺給慕蓮小郡主招個上門女婿,而後慕蓮有了身孕,生下男孩,那麼這個孩子自然算作王孫。
“書桓,你的身份不是我的問題,就算我願意,你也成不了太子。”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藥碗,嘆道,“你的母親的身份,始終的一根刺,橫亙在這社稷大統的繼承權上,我一直不想你的身份浮出來……”
“所以你就一直關着我,不聞不問?”邵書桓突然冷笑道,“沒有我的出現,太子殿下將來勢必登基爲帝,而你邵赦算是太上皇了?”
邵赦意味深長的笑笑:“事實上,你和太子誰做皇帝,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
邵書桓一愣,擡頭看着他。邵赦苦笑道:“你是我養子,他是我親生的,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若是他登基爲帝,爲着將來鞏固權勢,滅我滿門都有可能。在這一點上,若是長治久安的考慮,你應該比他更加合適。”
“是嘛?”邵書桓自嘲的笑笑,“這麼忙着解釋做什麼?”
邵赦搖頭道:“這次是事情,乃是我挑起的戰端!”
“輕啓刀兵之禍,你將爲千古罪人!”邵書桓哼了一聲,他居然也承認,這次的事端乃是他自己挑起的,並非戰神主動。
“我也是沒有法子!”邵赦低聲嘆道,“戰神不肯放手,幾次寫信給我,讓我把你送去南夏,但是,我一旦把你送去南夏,我如何對陛下交代?”
“你還做了什麼?”邵書桓突然問道,“戰神爲什麼這麼在意我?”
“因爲。”邵赦低聲道,“控制着你,他纔可以穩定南夏國朝政。當年安王南征,一路過去,我也一路開始在南邊安排我的勢力。等着戰神陛下一統南夏的時候,我卻比他早先一步,建立了晚上的邵氏錢莊。當時的南夏國,可以說是千瘡百孔,百廢待興,我一直在地下操作……”
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你早就料到如此?”
“開始只是想着趁機撈銀子!”邵赦苦笑道,“你知道,我很愛錢的!”
邵書桓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錢啊……這你寐的真是好東西,戰神表面上確實是統一了整個南夏國,可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卻都被邵赦採用卑鄙的法子,大筆捲走。戰後的百姓,更是承擔不起稅賦,戰神迫於無奈,自然只能向鴻通錢莊借貸。
如果沒有他這個所謂的玲瓏血鼎的出現,戰神借貸就借貸了,無所謂,慢慢還,一國之力,總還是還得起的,而且,沒有他的出現,鴻通錢莊還是很願意和戰神陛下合作的,願意向他無條件的提供大筆銀子,供應他龐大的開支。
“我說邵大人,你犯得着吃撐了,找戰神陛下的麻煩嘛?他現在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君啊。”邵書桓還是無法理解邵赦的想法。
“他說。他說。”邵赦苦笑,站起來道,“他說,如果我不把你送去南夏,他就對外宣佈,你乃是他的皇長子,他倒要看看,你如何成爲大周國皇嗣。”
說到這裡,邵赦頓了頓,又道:“你曾經在南夏國垂簾聽政,文淵閣批閱奏章,戰神陛下對你更是寵愛有加,連着他的養子得罪了你,也被他殺了,如此一來,如果他刻意的渲染一下,三人成虎、衆口鑠金,沒事也被他說出個事情來,而且,你母親本是前南殷亡國之君殷浦的妃子,和戰神陛下也有着一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這等事情是瞞不了的。
這些年,安王爺雖然表面上什麼也不做,但是,他在京城卻和衆多官宦世家交好,他可是嫡系的親王,如果將來他要立自己的孫兒爲嗣,支持者,絕對比你多。”
末了,邵赦深深的嘆了口氣:“陛下不該讓你來密州,這裡太危險了,而且,你雖然會幾招劍法,可是,難道你還能夠上陣殺敵不成?”
“我想,我也是可以的!”邵書桓笑道。
“胡鬧!”邵赦輕輕的喝斥道,“你要知道,你如今身份尊貴和別人不同,豈能夠輕易涉險?這次蘭若寺的事情,已經是過分了,你自己想想,你若是有個好歹,你讓我這麼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這人越是尊貴了,就越是怕死了,他自認,武技方便,他應該不輸於邵慶,但邵慶可以領兵出征,他卻是別想了。
“你還有庭少,別說的像是寡婦死兒子那樣絕望!”邵書桓笑道。
“你。你從什麼地方學來這些個村話?”邵赦道,“反正,你在這裡正經玩幾天,養一養傷勢,然後,我送你回去。”
“你要是送我回去,陛下哪裡我如何交待?”邵書桓搖頭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回去的,最好是能夠和戰神陛下坐下來談談,大不了,他吃點虧,鴻通錢莊的錢他暫時不要了,也別興這等刀兵之禍,受前世的影響,這個戰爭,能夠不打就不要打。”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如果可以,做個安樂君王,保百載太平,與國與民有利。
“陛下對你說什麼了?”邵赦問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陛下那麼寵着你,怎麼會捨得讓你千里迢迢的跑來密州?”
“陛下說了,讓我帶你回去。”邵書桓沒好氣的道,“他也怕你分疆裂土,自立爲王!”
邵赦聞言,卻是呆了半晌,站起身來,來回在房裡走來走去,邵書桓不解的看着他,足足有着一炷香的時間,他才轉身問道:“書桓,陛下真是如此說法?”
邵書桓點點頭,這等言辭,豈容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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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邵赦剁腳叫道。
“怎麼了?”邵書桓不解的問答。
“陛下要御駕親征!”邵赦搖頭道,“安王爺是不是也是陛下讓你帶來密州的?”
邵書桓點頭道:“正是!”
“這就是了!”邵赦重重的一拳捶在桌子上,嘆道,“他也忒是胡鬧了!”
邵書桓苦笑了一下,御駕親征?周帝似乎是有這個意思,但這和安王爺隨他來密州,卻又有什麼瓜葛?陡然,他想起剛纔邵赦所言。
“父親。”邵書桓一驚想通這麼一點,頓時就變了臉色,“您的意思是說,陛下要趁機殺了……”
“對!”邵赦點頭道,“京城是施展不開手腳的,但是戰場上,可就難說了,而且,他劍術和輕功奇高,仗着這麼一點,千軍萬馬之中都可從容來去,他確實是毫無顧忌,他估計的,乃是京城,偏生這些年他又一直被羈絆在京城,無法離開。我想着,他勢必是利用你的外出做幌子,瞞過天下人的耳目,而後自己也前來密州。”
邵書桓沒有說話,如果當真如此,他就更加不能離開了。
“那現在怎麼辦?”邵書桓一邊說着,一邊忙着從臥榻上起身。
“你別急,我想想!”邵赦一邊說着,一邊無意識的擺着桌子上的棋子,“現在就算送你回去,也已經遲了,只有先找到慕蓮小郡主,而後,那些意圖行刺你的人,也需要儘快查明白身份來歷……”
邵書桓點點頭:“父親,你說會不會是安王爺?”
“不是!”邵赦搖頭道,“我瞭解王爺,他素來光明磊落,就算要殺你,也是光明正大,絕對不會做這等事情,難道是。”
“是誰?”邵書桓忙着問道。
但偏生這個時候,門口卻傳來邵庭的聲音:“父親!”
“什麼事情?”邵赦高聲道,“我不是吩咐別打擾嗎?”
“父親,孩兒有急事稟報!”邵庭大聲道。
“書桓,你坐一會子,我去去就來!”邵赦說着,忙着向門口走去,見着邵庭,皺眉道,“什麼事情急成這樣?”
邵庭瞄了一眼邵書桓的房間,走到邵赦面前,壓低聲音道:“太子求見!”
“他?”邵赦微微一愣,低聲道,“他在什麼地方?”
“就在外面書房!”邵庭道。
“知道了,我這就去,你去書桓那裡,別讓他知道了!”邵赦忙着吩咐道,“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沒有!”邵庭答應着,忙着向邵書桓房裡走去。
邵赦轉身出去,密州城城主府內,邵赦的外書房中,太子一襲黑色長袍,傲然而立。
“你們都出去吧!”邵赦走進書房,吩咐侍候的小廝都退了出去。
太子盯着邵赦半晌,這才道:“邵大人好!”
邵赦點點頭,有些諷刺的笑了笑,在處於絕境中的時候,他曾經叫過他一聲“父親”,而現在卻傲氣依然,一如故舊!
“請坐!”邵赦讓座道。
“邵大人想來明白我的來意!”太子殿下在椅子上坐下道。
“殺了書桓,你依然是太子殿下!”邵赦點頭道,“我自然明白!”
“您要殺他,易如反掌!”太子低聲道,問題在於邵赦肯不肯而已,如今邵書桓住在密州城主府內,而密州卻不比京城,完全乃是邵赦的地盤。
邵書桓隨行的心腹內衛也已經死傷大半,不管用明的還是暗的,想要殺他,實在太過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