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也嘆了口氣,在那樣的情況下,不得不說,邵赦的構想是很有可能成功的,畢竟,前南殷確實是千瘡百孔,只要前南殷陷入混戰中,大周國就有機可乘。
但是,戰神之能,卻遠遠超過了邵赦的預料,也許,他是低估了同是璇璣洞出身的墨菲陛下本身的勢力,不過短短的數月之間,戰神墨菲一統南夏,再次有了和大周國分庭抗禮的實力。
周帝站了起來,走到書架前,取過一張羊皮卷的地圖,鋪開。
邵書桓親自秉燈,走了上去。
“書桓你看。這裡就是黑水河,三萬龍禁衛就駐紮在這裡,在是流沙河和黑水河交匯之處,前後不足兩百里。”周帝白皙的手指,指在地圖上。
“這鬼地方的地形,還真複雜!”邵書桓苦笑道。
“這就是密州!”周帝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畫着圈圈,“西蠻在這裡,如今。西蠻和密州形同對壘,一旦西蠻攻破密州,龍禁衛強渡黑水河,這麼這正個江南,全部淪陷!”他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在地圖上畫着。
邵書桓卻看的面色大變,驚問道:“陛下,你應該知道,龍禁衛強渡黑水河,並非沒有可能。”
“黑水河有重兵把守!”周帝一邊說着,一邊指着另一處道,“這是青州城。這地方相當重要,進可攻、退可守,守住青州就不用擔心江南淪陷,墨菲想要從正面強渡黑水,他就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邵書桓細細的看了看地圖,說實話,他雖然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可是對於這個世界的地理位置,他還是糊塗着。
如今在地圖上看着,以黑水河爲界,把南夏和大周國一分爲二,黑水河和流沙河交匯之處,過去就是西蠻,偏生在西蠻和密州之間,地勢險要,中間有着一處大峽谷,成了天然屏障。
西蠻想要攻打大周國,就必須要越過大峽谷,而大峽谷的地勢。邵書桓略看了看,那可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只怕乃是兵家必爭。
如今柳輕侯退守密州,而西蠻卻在大峽谷附近駐紮,大峽谷過去,就深入西蠻腹地了,大峽谷附近,有着流沙河之流水域,果然是夠複雜的地形。
“當年先皇在時,曾經一度想要把西蠻併入我大周國版圖!”周帝深深的吸了口氣,指着西蠻嘆道,“只是,這是一塊肥肉,無奈卻是燙得慌,真要大張旗鼓的攻打,倒也不是打不下來,只是如此一來,南夏卻是虎視眈眈,西蠻不懼,懼得就是南夏。而同樣的,南夏也想要攻打西蠻,畢竟,誰能夠拿下西蠻,誰就斷了後顧之憂,否則,一旦我們兩國開戰,西蠻卻趁虛而入,還真是煩惱不已。”
邵書桓點點頭,兩國相爭,卻有着敵友不明的第三國在旁邊虎視眈眈,隨時可能撲上來咬上一口,換了誰都不爽快。
“這次西蠻主動入侵,實在有些出乎朕的預料!”周帝輕輕的道,手指在地圖上不斷的圈圈畫畫……
“陛下也不用太過擔心,畢竟,就目前的狀況,西蠻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邵書桓道。
“西蠻沒有佔到便宜,那是西蠻和我大周國都不想打,目前不過是僵局之勢,大家都在觀望着。只要有着一方動,餘下的兩邊,就不會只是看着,所以,西蠻的將領只怕也不是傻瓜,豈會讓南夏揀便宜?
而免之此去西蠻的意圖,朕可明白得緊,不過是把這潭水給朕攪渾了,但他卻也不想想,這次大戰,可是發生在大周國內境界,一旦弄不好,整個江南都會狼煙四起,就算最後勝了,也是得不償失。”周帝說到這裡,揹負着雙手在房裡走了兩圈,嘆氣道,“不知道南夏那位瘋子到底有什麼打算……”
邵書桓笑了笑,江南是邵赦的老本營,他豈會讓江南慘遭踐踏?可是一旦陷入混戰中,局勢豈是他一個文人能夠控制的?
思來想去,不得其果,只能也嘆了口氣。
“陛下,書桓此次若去密州,想要向陛下討個人!”邵書桓道。
“哦?”周帝有些詫異的問道,“誰?”
邵書桓笑笑:“書桓要誰,陛下都會答應嗎?”
周帝一愣,隨即心中一動,半晌才問道:“你要姬銘?”
“正是安王爺!”邵書桓輕笑道,“南夏有戰神墨菲,我大周國一樣有着安王爺,誰怕誰來着?”
周帝沒有說話,只是揹負着雙手,不斷的在房裡走來走去,說實話,他確實不想讓安王爺離開京城。上次去江南,那是他知道安王爺在江南翻不出個風浪來,可是密州不同……
“好,書桓既然要他跟你去,那朕也放手一搏!”周帝點頭道。
“多謝陛下!”邵書桓忙着躬身施禮。
周帝笑了笑:“書桓尚且不擔憂安王,朕又擔心什麼,這江山社稷,將來終究是書桓的。”
邵書桓聞言,忙着訕訕一笑,起身告辭道:“陛下,天色不早,您早些歇着,書桓回去看看庭少審理王汶如何了?您知道,那小子沒輕沒重個的,可不能讓他把人給整死了。”
“那小子,就和免之年輕的時候一個德行,既然如此,你且去吧,前南殷的餘孽,一定要好好追查一番,還有那個王凌峒的下落,一定要問出來。”周帝囑咐道。
“是,書桓明白!”邵書桓答應着,忙着施禮退了出來,回到晴瑤別院,略問了問才知道,邵庭還在地牢審問。
“這小子看樣子就沒有能夠問出個結果來!”邵書桓扶着王泰,向晴瑤別院地牢走去。
邵庭靠在一張雕花太師椅上,看着已經被打得昏厥過去幾次的王汶,不禁皺眉不已,這人還真能夠忍的,這般毒打,他硬是不開口……
再動刑的話,他又擔心把人打死了,邵書桓哪裡不好交代,但不問出王凌峒的下落,他更是沒得交代,正爲難之間,聽得自己親隨的內衛稟報,殿下來了,忙着整理衣服,迎了出去。
只見把個小太監,都打着燈籠,簇擁着邵書桓而來。
“庭少,怎麼樣了?”邵書桓見着邵庭的模樣,就知道他忙活到現在還是白搭。
“那小子的一張嘴,比烏龜嘴還要難耗開,我審問到現在,他楞是不開口,我又怕把人給打死了……”邵庭頹喪的搖頭道。
“我來看看!”邵書桓道,說着,便走進刑房。
刑架上,王汶被打得血肉模糊,披頭散髮,已經只剩半口氣了。
“王汶!”邵書桓緩步走到王汶面前,問道,“我看你還是老實說了吧,令尊何在?前南殷餘孽現在何在?”
王汶聽了,緩緩的擡起來頭來,看着邵書桓,半晌才搖頭道:“殿下現在問這個,不嫌有些無聊?你以爲我會說嘛?”
“不說的後果,你應該是知道的!”邵庭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他正問的火大着呢!
“我知道,只管動手吧!”王汶閉上眼睛,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邵庭氣得怒喝道:“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
負責掌刑的幾個內衛忙着取了鞭子,就要往王汶身上招呼,王泰突然笑道:“等等……等等……”
邵書桓心中一動,陡然想起當初在江南的時候,王泰逼供周錦鴻,可着實有着一手,這些小太監都變態得緊,不愧是周帝身邊親隨侍候的。
“公公有何吩咐?”邵庭忙着笑問道。
“小邵大人客氣了!”王泰搖頭道,“這麼打也不是個事情,把人打死也不頂事,不如讓奴才來試試?”
“既然如此,公公請!”邵庭退後了兩步,扶着邵書桓在椅子上坐下,低聲問道,“陛下召你做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是。問問令尊大人罷了!”邵書桓輕笑。
邵庭訕訕一笑,便不再問什麼,王泰走到王汶身前,細細的看了看,嘆道:“可惜可惜。來人,給咱家把這犯人的衣服全部扒了!”
掌刑的聞言,忙着上前,三下兩下的,把王汶原本就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全部扯了下來,原本不動神色,閉着眼睛裝死的王汶,陡然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王泰。
王泰衝着他笑了笑,繞着刑架轉悠了一圈,笑道:“生得細皮嫩肉的,想不到還真能夠忍的?我說王公子,不知道你對作個太監有沒有興趣啊?本人可以介紹一二?事實上進宮侍候也不錯的。”
“你……”王汶頓時就變了臉色,怒道,“你敢?”
“真是笑話,我爲什麼不敢?”王泰冷笑道,“你放心,你會找一個手藝不錯的師傅給你淨身,保準你死不了,然後在把你賣去青樓,嘖嘖,我想着你這麼一身細皮嫩肉的,一定有人喜歡,我們大張旗鼓的鬧騰到現在,一無所獲,賣了你,好歹換幾個錢補貼補貼。”
“他……他這算是什麼心態啊?”邵庭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在邵書桓耳畔低聲道。
“你問我,我倒是去問誰?”邵書桓搖頭道,事實上他心中也不解得緊,他知道太監由於本身的殘缺,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平衡,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但像王泰有着這種心態還真是少見,由於自己本身是太監,逮到機會就想要羞辱折騰犯人?難道要以此來獲得少許的安慰不成?
“實話說。只要你說了,殿下至少會讓你死的尊嚴一點!”王泰再次道,“否則……你就等着吧!”
王汶張了張口,他確實有些兒怕,作爲一個男人,沒有誰能夠受的了這等的羞辱,但是,他也不敢說出父親的下落。
王泰正欲再問,不料外面執事小太監回進來:“顧大人有急事求見!”
邵書桓聞言一愣,吩咐邵庭道:“先把他關起來,好生看守,別讓他死了或者逃跑。明兒再行審問。”
“是!”邵庭忙着答應着,邵書桓扶着王泰,回到燕子塢,果然,就見着顧少商不停的在書房走來走去,見着邵書桓,忙欲行禮。
“免了吧,這麼晚了,找我有事?”邵書桓笑問道。
顧少商看了看房裡侍候的小太監,卻沒有說話,邵書桓會意,向兩邊小太監丟了個眼色,王泰忙着領着衆人都退了下去。
邵書桓在椅子上坐了,示意顧少商也坐下,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殿下抓了王家的那個王汶?”顧少商直截了當的問道。
“是的!”邵書桓心中有些不解,他抓了王汶並不是什麼秘密,這等事情豈能夠瞞得了他?
“那個王汶,可能並非是王凌峒原本的兒子。”顧少商道。
“嗯?”邵書桓不解。
“王凌峒是假的!”顧少商搖頭道,“我讓璇璣內衛查了王凌峒的資料,發現這人。大概是在三年前就被人換包了!王凌峒本是金陵人士,天慶二年進士出生,本身雖然有些迂腐,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等通敵叛國之事,而近三年來,王家居然廣納客卿,大招家丁護院,一反他原本低調行事的作風。”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斷定他是假的啊?”邵書桓苦笑道。
“你走後,我也帶着人去了王家,曾着實問過他們家一些年老的僕役,得知了一些事情,然後命璇璣內衛四處又搜查了一番,結果卻在王家後院一棵老梧桐樹下,挖出來兩具屍體。”
“有這等事情?”邵書桓驚問道,“我的人怎麼沒有搜查出來?”
“這倒不是你的人沒有仔細搜查,而是這兩人已經死了大約三年左右,埋得又深,已經化作兩具白骨,表面上是絲毫也看不出一絲異樣的,我之所以能夠知道,還是機緣巧合。王家的奴僕中有個老女人,瘋瘋癲癲的說着什麼梧桐樹,月亮……這才引起我的懷疑,命人在梧桐樹下挖掘,果然挖出了兩具屍體。”顧少商道。
邵書桓沉吟不語,難道說,有人三年前潛入大周國京城,殺了王凌峒,而自己卻假冒與他,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