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赦揉了揉依然隱隱作痛的腦袋,半晌也沒用回過神來,節哀順變?他昨天剛剛嫁了女兒,正是大喜之事,何來“哀”了?
“怎麼回事?”邵赦問道,看邵庭和邵梅雖然沒有戴孝,但這種衣服,一般都是家裡有着喪事到時候纔會穿。難道說,他的那個跟前人沒了?但在兩天也沒用聽的說誰身子不適,總不會好好的人,說沒了就沒了吧?
“回稟父親,董姨娘和談姨娘,昨夜沒了,庭兒自作主張,已經命人入殮,如今停靈在秋桐軒。”邵庭忙道。
“什麼?”邵赦略愣了愣,揚手一個耳光就對着邵庭的臉上狠狠的颳了過去。
邵庭沒有動,硬生生的捱了他一巴掌,扶着半邊紅腫起來的臉,連忙道:“父親,不是庭兒做的。”
“不是你?”邵赦剛纔聽得他說到董卿兒和談花的時候,本能的以爲,邵庭容不下他在外面養了女人,所以使人殺了她們兩個,聽得他這麼一說,卻愣了一愣。
邵庭忙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扶着邵赦道:“父親,事情是這樣的。”當即把昨夜在碧水亭和談香居發生的案子,飛快的說了一遍。
“金龍盤月?”邵赦低聲問道,“你說,在案發現場的牆壁上,留下了金龍盤月的標識?”
“是!庭兒不敢撒謊!”邵庭低聲道,看了看邵梅依然跪下地上,忙道,“父親,昨晚您老的蔘湯不關妹妹的事情,是庭兒求着她這麼做的,父親若是惱怒。只管發落庭兒就是。”
提到這事,邵赦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道:“罷了,你妹妹還小,又是女孩子,這等事情你也犯不着把她扯進來。”
“父親,梅兒不小了!”邵梅在地上給他磕了個頭,低聲道。
“你起來吧!”邵赦嘆道。
“父親。您要不要去秋桐軒看看?”邵庭忙着岔開話題。
“好吧!”邵赦點頭道,邵梅也是起身,兩人一起扶着邵赦,走向秋桐軒。
“父親,我特意沒有封死棺蓋,讓您再瞧一眼兩位姨娘!”邵庭一邊說着,一邊緩緩的推開棺蓋。
邵赦見他如此行事,倒是甚合心意。略點了點頭,眼見邵梅還在身邊,唯恐嚇着她:“梅兒出去。”
邵梅知道他心思,忙道:“父親放心,昨兒半夜哥哥把兩位姨娘的遺體帶回來。還是梅兒幫着料理的。”
“你?”邵赦大出意外。
邵梅點頭道:“是地!”
邵赦緩緩走到棺木前,略略的向裡一看,兩人雖然皆已經死去,但邵庭已經命人收拾妥當。容顏宛然生時——
“是我害了她們……”邵赦只感覺全身無力,若不是邵梅扶着他,他幾乎就要支撐不住。
“是那兇手可惡,不管父親的事情。”邵梅忙着安慰道,“父親上炷香,也算對姨娘盡了心,讓哥哥料理後事,天色不早。父親還要前去早朝,這就去吧!”口中說着,已經從旁邊燭臺上點燃香,遞給邵赦。
邵赦點頭,接了香,插在靈前香爐上,作了一揖,轉身向外走去。
邵庭衝着邵梅使了個眼色。邵梅點頭。扶着邵赦走回書房。
“梅兒……你一夜未睡?”邵赦眼見邵梅、邵庭都是一臉的疲憊,低聲問道。
“本來是已經睡下的。只是後來有事,又起來了!”邵梅笑笑,故意裝着輕鬆的模樣道,“等下父親去早朝,梅兒就窩回去睡覺,父親可不準罵人。”
邵赦聞言,焉有不知道邵梅之意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心中酸楚,搖頭道:“梅兒,倒是苦了你了。”
邵梅笑笑:“哥哥外面有很多事情要忙,父親政務更是繁忙,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了……”
邵赦聽了,心中更是不快,搖搖頭不在說話,書房內,小廝在就捧着蔘湯、燕窩在等着。
邵梅接了,捧給邵赦。邵赦看到蔘湯,略皺了皺眉,問道:“梅兒,你昨天用得是什麼藥?”
“是蒙汗藥……”邵梅終究心虛,忙着低了頭。
“你哪裡來的這些下三濫的東西?”邵赦不解地問道,他們家是不該有這些東西的,縱然有,又怎麼會在邵梅手中?
“哥哥給的!”邵梅低頭道。
“庭兒真是越發胡鬧了。”邵赦搖頭道。
“是……三哥哥!”邵梅聲如蚊吶。
“書桓……”邵赦頓時呆住,若是邵庭,也就罷了,畢竟邵庭這些年在外面廝混,有什麼東西他都不稀奇,可是邵書桓……他不是素來和邵梅、邵庭的關係都不好,怎麼如今倒是聯手對付他了?
邵梅心虛的點點頭,邵赦不禁罵道:“混賬!”
“老爺,天色不早了,您還要去早朝呢!”外面小廝急急催促道。
“是了!”邵赦看了看天色,忙着換了衣服,也不及多問什麼,坐轎進宮而去。
見着邵赦離開,邵梅俏皮的吐吐舌頭,本以爲今兒邵赦起來,非得大發雷霆,只怕搪塞不過去,不料他就問了兩聲,就這麼罷了。
眼見邵赦坐轎去了,邵庭忙着也過來,低聲問邵梅道:“父親可有爲難你?”
“父親若是爲難我,你也跑不了!”邵梅仰着頭道。
“你是家裡最小的,父親素來最疼你,嘿嘿,自然不會把你怎麼着,我這兩天,可沒有少挨他老人家的罵。”邵庭道。
“你活該!”邵梅沒好氣地道。
“好妹妹,你別生氣,等着事情過了,哥哥給你準備一份豐盛的嫁妝,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邵庭忙着作揖賠笑道。
邵梅本來倒沒有生氣。聞言不禁羞得滿臉飛紅,伸手就擰:“我你這個爛了舌頭的混賬東西——胡說什麼啊?”
邵庭連連討饒,笑道:“好妹妹,說正經的,別打!”
邵梅聞言,這才住手,邵庭忙道:“我等下還有事要出去,這家裡地事情。就有勞妹妹多操心。”
“你放心!”邵梅聞言,嘆了口氣道,“外面的事情我是不懂,只是我也不是糊塗的。”
“我知道妹妹是最好的!”邵庭說着,忙忙地回房換了衣服,轉身騎了馬出去,這裡就有管家來找邵梅回事。
卻說邵書桓在宮中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朝。自然是被周帝帶去垂簾聽政,早朝散了,張樑站在太和殿門口——這碧水亭的案子,可如何處置啊?
“邵大人!”太和殿門前,張樑攔下邵赦。
邵赦心知肚明。點頭道:“張大人,邵某正有事要請教,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不如去我家小坐?”
張樑連連點頭道:“正要叨擾!”
兩人正欲離開。不料張德榮卻急急跑了過來,扯着嗓子叫道:“張大人,張大人……邵大人……陛下有旨,宣兩位御書房覲見。”
“是!”兩人忙着答應着,隨着張德榮向御書房走去。
御書房內,周帝端坐在上位,而邵書桓卻是慵懶的靠在旁邊的軟榻上,邵赦和張樑兩人忙着向周帝行禮。
周帝揮揮手道:“都免了吧!”
“是!”兩人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邊。
周帝慢騰騰的喝着茶,半天才問道:“張愛卿,你就沒什麼事情需要上奏?”
“回稟陛下,臣實在是不知道此事從何說起。”張樑也是苦着臉,晴瑤別院的刺殺案件,和金龍盤月的兇殺案件,如今似乎扯到一起去了,可是他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讓他這個刑部尚書如何回稟?
“我大周國京城之內。連連發生這等惡性事件地兇殺案,你身爲刑部尚書。難道就沒有責任?”周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盅,哼了一聲,沉下臉來問道。
“是……是臣失職!”張樑下了一跳,忙着跪下磕頭道,“臣正在調集人手,稽查此案。”
“邵愛卿,昨晚碧水亭和談香居的案子,想來你也已經知道了?”周帝問道。
“是!”邵赦躬身作揖道,“回稟陛下,臣已經知道。”
“哦,你怎麼說?”周帝挑眉,問道。
邵書桓從旁邊地小几上端起茶盅,輕輕的啜了一口,他是今早聽得內衛回稟,才知道談香居和碧水亭昨天又發生了金龍盤月的兇殺案,死者卻是邵赦的兩個外室。他心中百思不解,這人就算和邵赦有仇,也犯不着殺他兩個外室泄憤啊。
更離譜地是,刑部回稟過來,董卿兒、談花身上地致命傷口,居然和他晴瑤別院十二個親衛的死狀一模一樣,都是一刀斃命。
“這是一個使刀地高手!”邵書桓在心中下了結論。這人,應該就是那晚首先出現在他房裡的蒙面人,給了他一刀地那個人……
可是,這人給與他的感覺,似乎並不想殺他。
“臣不知道!”邵赦的聲音,傳入邵書桓的耳中,邵書桓擡頭,看上邵赦,正好邵赦也正看着他。
“邵愛卿,談香居的談話,碧水亭的董卿兒,是怎麼回事?”周帝再次問道。
這個一個尷尬的話題,邵赦苦笑道:“陛下,這……”
“邵愛卿還真夠風流多情的!”周帝道,“如今這案子,倒是越來越有趣了,根據內衛回稟,昨夜那個兇手,應該和晴瑤別院行兇地兇手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