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赦苦笑道:“桓兒,是我不對……”
“你也沒什麼不對!”邵書桓搖頭道,“等着過了年,我就搬出去,你也不用爲難,我也省得遭人討厭。”
邵赦一聽,頓時大驚,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還有一些銀子,附近買一所房子也就得了,何苦呢?”邵書桓嘆道,“再說了,陛下讓我去江南,我也玩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
邵赦聽了,低頭不語,正好外面有小廝送了酒菜進來,問擺什麼地方,邵赦出去,就在邵書桓臥房外面的一張桌子上擺了,打法小廝去後,邵赦這才進來:“桓兒,出來吃飯吧!”
“不餓,不吃了!”邵書桓冷哼了一聲,吃飯?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吃飯了。
“桓兒?”邵赦皺眉,緩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來扶他,“就算我錯了,你也不用跟我賭這個氣吧?”
邵書桓推開他的手,道:“我不想吃!”
“桓兒……你既然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再餓上一晚上,可如何使得?”邵赦低聲下氣的苦笑道,“你就算和我生氣,也得先填飽了肚子,纔有力氣和我生氣啊?”
“我敢嗎?”邵書桓擡頭怒道,雖然口中如此說法,還是起身出去,到了外面房裡坐下,自提起酒壺來,滿滿的斟了一杯,也不理會邵赦,徑自灌了下去,重重的放下酒杯,再次提戶就倒。
“桓兒!”邵赦忙着按住他的手,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喝酒。老爺吩咐的。”邵書桓擡頭看着他。
“不準喝!”邵赦怒道,說着劈手就奪,不料兩人一掙之下,一個失手,酒壺落在地上,頓時酒水四濺,酒壺自然也四分五裂。
邵赦見此,頹廢的在椅子上坐下。眼中不禁滾下淚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邵書桓也不說話,兩人相對枯坐!
卻說周帝離開邵府,做了馬車自會皇宮,心中也是甚不自在,張德榮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敢說什麼。
“德榮,你說朕這個皇帝做得也太窩囊了……自己的孩子。堂堂皇子,居然被人如此欺辱,朕卻無能做什麼……”周帝嘆道。
“陛下,奴才倒是有個法子。”張德榮想了想,低聲在周帝耳畔道。
“哦。你有什麼法子?”周帝皺眉問道。
“既然邵大人護不了桓殿下,陛下又礙於羣臣,不能接他進宮住着,不如在宮外附近買一處宅院。臣在撥一些可靠地人過去服侍,份例都參照太子殿下,陛下看着可好?”張德榮道。
“這倒是個法子,嗯……宅院也不用買,晴瑤別院不是一直空着,不但靠近皇宮,且沒人知道!”周帝聞言,心中極的高興。尤其是張德榮那句“份例參照太子殿下”,更是說到了他心坎上。
張德榮忙着附和道:“不錯,那晴瑤別院最適合修身靜養,給桓殿下住着,再好不過,奴才想想,嗯……晴瑤別院如今只有兩個老宮人在看着房舍,且常年沒人住。需要修繕一番。陛下,這銀子?”
“大抵需要多少錢。明兒朕就讓戶部撥給你,此事你全權辦理就是!”周帝忙道。
“不不不……”張德榮忙着搖頭道,“若是讓戶部撥銀子給奴才修繕晴瑤別院,只怕又惹事端,奴才倒是想到一個絕好的法子。”
“你不會想要偷了朕的什麼東西去典當吧?”周帝聽得如此說法,心中大樂,把剛纔的陰翳一掃而空。
“怎麼會?”張德榮忙着笑道,“借奴才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這筆銀子,讓邵大人拿出來,陛下看着可好?”
“妙極!”周帝笑道,“真虧你想得出來。”
張德榮笑了笑,眼見周帝心情好轉,又道:“等着過了明天,奴才就去邵府傳旨,讓邵大人修繕晴瑤別院,然後,把桓殿下接過去住着,奴才在挑一些可靠的人,過去侍候。對了,奴才瞧着桓殿下也大了,這宮女方面……”
“這個不急,桓兒過了年也才十八歲,還是冬月生日,宮女嘛,朕親自選幾個給他使喚。他若是喜歡,就收在房裡,不喜歡,就當普通丫頭使,豈不是好?”周帝笑道。
“還是陛下想的周到!”張德榮忙着又奉承道。
且說周帝回去不提,邵攸回到那邊府上,隨意用了一點酒菜,心中終究放心不下邵赦和邵書桓,便囑咐邵慶照料衆事,自己起身便於往棲霞院來。
邵慶問道:“父親去哪裡?”
“我去看看你叔叔。”邵攸苦笑道。
“我勸父親還是不要管叔叔家的事情了,他家……也着實說不清楚。”邵慶嘆道,“我瞧着書桓倒是好,都是嬸孃不待見他罷了。”
“就算如此,我也過去看看!”邵攸說着,再次過來,依然直接從棲霞院進來,走入房中,卻見着酒菜放在桌子上,一絲未動,酒壺已經砸破,也沒人收拾,碎片一地。
邵赦和邵書桓靠在椅子上,也不說話。
“你們這是怎麼了?”邵攸拉開一張椅子,徑自坐了下來,“這大過年地,還讓不讓人好好的過個年?”
眼見兩人無語,又道:“書桓,你就算有個委屈,也犯不着今天向你父親發吧?你父親倒是好性子,容着你鬧騰,換了我的脾氣,不給你一頓家法板子纔怪。”
邵書桓無力的搖頭道:“大伯把父親拉過去喝酒看戲吧,我身上有傷,就不去鬧騰了,如今困得很,正好休息。”說着起身向房裡走去。
邵攸無奈,拉起邵赦道:“你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邵赦苦笑了一下。起身跟着邵攸出來,剛到院子裡,邵攸突然低聲喝問道:“誰?”同時,幾乎是本能的將邵赦拉到自己身後。
“是我——”黑暗中,一人緩步走了出來。
“顧先生?”邵赦和邵攸兩人都是大感意外。
“本來是想要來看望書桓殿下,不料卻見着兩位邵大人。”顧少商淡淡的道。
“我也正有事找你!”突然邵赦道。
“哦,不知道宰相大人找我何事?”顧少商笑問道。
“咳……咳……”突然,房裡傳來邵書桓輕輕的咳嗽聲:“顧先生。請進來吧!”
“我在書房等你!”邵赦道,有對邵攸道,“你先過去吧,我去去就來!”
“也罷!”邵攸笑笑,轉身出了角門,徑自回自己府上。
顧少商走進邵書桓房裡,眼見地上甚未收拾,邵書桓在裡面臥房裡。靠在軟塌上,見着他進來,笑道:“顧先生請坐。”
顧少商笑道:“學會鬧小性子了?”
邵書桓坐着身子,皺眉道:“我是事先知道陛下要來,故意不過去吃飯的!”
顧少商聞言一愣。隨即笑道:“你這是故意和邵大人過不去啊,就算今天邵大人沒有撞上,明天還是免不了一頓罵!”
“我這也是爲他好!”邵書桓冷笑道,“他不願意做。我也得逼着他做!”
顧少商皺眉,半晌才道:“先太后姓方,是邵大人嫡妻方氏嫡親地姑媽,和你家地那位老太君,據說是手帕之交,兩人沒出閣的時候,交情極好!後來太后做主,把方氏許給了令尊。方氏比令尊還大三歲。若不是太后做主,又是方家的女孩子,只怕令尊未必就要……
看在太后份上,令尊對她極是忍讓,這是衆所周知的。”
“你倒是知道詳細?”邵書桓笑道。
“我璇璣內衛是專門做一些見不得人地勾當的,這些朝臣中的一些隱私,我大抵都知道的。”顧少商笑道,“不過。我雖然頂着一個璇璣內衛統領地名頭。卻好些年沒有管京城的這些閒事了,所以。有些事情倒是不清楚。”
“你倒會先用話堵我,我還沒問呢!”邵書桓笑道。
“你太聰明,我防範於未來,先堵了再說!”顧少商笑道。
“如此說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邵書桓大笑道。
“不知道!”顧少商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什麼,所以,什麼都不知道,你可別問我!”
“我懶得問你,只是……”邵書桓遲疑了片刻,終究道,“如果他不做,你幫我做了吧!”有着顧少商這麼一句話,他要的答案已經昭然若揭,還問什麼?
顧少商愣了半晌,盯着邵書桓道:“你確定?”
邵書桓肯定的點頭道:“確定!這事情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書桓,你如果做下了,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顧少商輕輕一嘆。
“我知道!我本來就沒有退路……只有他以爲他可以保我一世的富貴閒人!”邵書桓低聲道,“今天的事情,我也很不忍心爲難他,可是——不把他逼急了,他不會做!”
“你又怎麼知道,你可以相信我?”顧少商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