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章 皇傢俬事(3)
邵書桓苦笑,眼見周帝實在煩惱,當即衝着獨孤雲卿作揖道:“母妃,你能不能先回寢宮休息?”
“你把東西給我,我立刻走人!”獨孤雲卿道。
“這麼着,三天後你來取東西,我保準把東西給你!”邵書桓笑道,他原本確實是準備把東西給他的,但現在,既然是淑寰皇后之物,那麼就絕對不能給了,幸好他先回皇宮,沒有把那匣子給邵赦送過去,否則,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獨孤雲卿想了想,點頭道:“好,我三天後來取東西。”說着,她徑自向外面走去。
邵書桓等着她去了,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同時伸手摸了摸腦袋,苦着臉看着周帝道:“陛下,您的后妃娘娘可真夠厲害的。”
周帝有些惱怒,看着房裡侍候的小太監罵道,“都給朕出去,別在朕面前礙眼!”
看着小太監們都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周帝拉着邵書桓一起坐下,嘆道:“那東西不能給她!”
“我壓根就沒有準備給她!”邵書桓笑道,“那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不就是一本劍譜?”
“朕也不知道!”周帝搖頭道,“你母親說過,那東西乃是當年殷墨從殷國宮中帶走的,至死都帶在身邊,據說,那東西似乎和玲瓏血鼎有什麼關係,反正,一直是璇璣洞的鎮派之寶,獨孤氏和墨家。一直爲此這個爭鬥不休。”
邵書桓聞言苦笑,劍譜是沒什麼地,葫蘆瓶子裡面的藥,大概是當初那些術士弄出來的,另外就是青色匣子夾層裡面的東西。
但是,他實在看不出那東西有什麼作用。能夠讓獨孤氏和墨家一直爭奪的東西,自然是事關江山社稷……
想到這裡,他不禁想起邵赦,獨孤雲卿想要這玩意,難道是給他的?但邵赦想要。犯得着繞這麼一個大彎子嘛?直接以顧少商爲藉口,找他討要就是。
“書桓在想什麼?”周帝問道,“可吃過晚飯了嘛?”
“在邵大人府上吃的!”邵書桓笑道。“陛下,那個嫺妃娘娘,你準備怎麼辦?”
“她就是一個麻煩!”周帝搖頭不語,對於嫺妃他也實在是說不出的滋味兒。
邵書桓笑道:“陛下不寵着她,會把她養成這等麻煩?”
“朕不寵她,她也會鬧騰!”周帝搖頭道,“一個女人一旦學的武功,有了依持。/就開始無法無天了,所以啊。書桓那個石頭記上有一句話寫得好——女子無才就是德。”
邵書桓汗顏,女子無才就是德,可不是他寫的。
“陛下,我明天把那玩意丟給邵大人,然後陛下在找邵大人要回來,讓她找邵大人要去。”邵書桓笑道。
“這個主意不錯!”周帝輕輕笑道,“虧你想得出來。”
邵書桓只是笑笑,事實上如果不是邵赦也找他討要這玩意,他還真想不出用邵赦做擋箭牌呢。
“免之對女人,一般很拿手!”周帝笑道。
邵書桓在心中暗道:“他對女人倒確實是很拿手。只是自己地老婆卻是搞不定。京城出了名的懼內。”但轉念想想,周帝好像也一樣搞不定嫺妃。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內,倒也算是一種奇蹟。
“書桓。嫺妃對朕有救命之恩,如果將來她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多忍耐一二。//”周帝嘆道。口中說着,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十七年前的那個晚上,若不是嫺妃和獨孤詩卿聯手擋住了墨菲,又有誰能夠阻擋得了那個瘋子?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卻也不多問什麼。反正,有些事情,周帝既然不想讓他知道,他問了也是白搭。
“你今天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周帝問道。
“父皇……”邵書桓袖子內還有着周錦鴻的另外一份供詞,可是看着周帝的時候,他卻感覺有些拿不出手,對於周帝來說,這等事情赤裸裸的擺在面前,實在有些殘忍。
“怎麼了?”周帝見他猶豫不決,問道,“周家你沒有搞定?”
“搞定了,只是……”邵書桓搖頭苦笑。
“搞定了爲什麼還苦着臉?免之又招你惹你了?”周帝本能的以爲,邵赦又故意氣他。
邵書桓還是搖頭,想了想,道:“父皇,您看了可千萬別生氣。”
“朕和你有什麼閒氣好生的?”周帝笑道。//
邵書桓想了想,當即從袖內取出周錦鴻地另外一份供詞,遞了過去,周帝倒是愣了愣,展開略看了看,又看了看邵書桓,問道:“免之給你的?”
邵書桓愣然,他居然不生氣,不在意?難道說,他早就知道了?
周帝把手中地那份供詞丟在桌子上,淡淡的道:“這等事情,別說周錦鴻不會知道,就算他知道,殺了他,他也絕對不會說一個字。”
“父皇的意思是說,這供詞是假的了?”邵書桓訕訕的道。
“不假!”周帝搖頭道,“供詞上所寫,千真萬確,但問題是周錦鴻絕對不會知道,周允雖然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但也斷然不會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訴他。”
“您早就知道了?”邵書桓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桓兒,難道你以爲朕昏庸到這等地步,如此大事,豈會不知道?”周帝嘆道。
邵書桓頓時呆住,他居然早就知道了,原來糊塗的僅僅只有他,這位大周國的皇帝陛下,早就算無遺策。//
“桓兒不用驚訝——這大周國內除了免之,能夠騙過朕的人並不多。”周帝冷笑道,“周家這事做得拖泥帶水,毫無美感。朕從一開始就是知道地,甚至過後還是朕殺了所有知情人,幫他們瞞天過海。”
“陛下……爲什麼要這麼做?”邵書桓幾乎無法理解,周帝這算什麼心態。一個男人,怎麼能夠容忍得了這種事情發生?
“朕不在乎替別人養個兒子,反正,這皇宮中也不在乎多一個人吃飯,但是,讓朕把別人地孩子像自己的骨肉一樣寵着,終究是一件難事。”周帝冷笑道,“雲兒壓根就沒有懷孕,她以爲朕不知道?等着時間差不多,從外面抱來一個孩子,瞞天過海地送進宮裡,真當朕是死人了?”
邵書桓知道,“雲兒”兩字,乃是周貴妃的小名,聽得周帝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他卻是驚得目瞪口呆。
周帝看了看邵書桓,輕輕的嘆了口氣,從桌子上取出茶壺,斟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他,搖頭道:“當初那個御史陳田文,養了一個不要臉的女兒,無意中得知了這個秘密,陳氏是個蠢貨,但她和其父一說,陳御史卻是老奸巨猾,立刻就猜到了這個隱情,偷偷的上了一份奏摺給朕——朕不想鬧出去,自然只能夠殺了他。”
邵書桓在一瞬間,已經徹底明白,那個倒黴的陳御史,自以爲自己掌握了周家的秘密,自以爲揭露皇家醜聞,就可以從此平步青雲,卻沒有想到因此斷送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書桓,免之是什麼意思?”周帝見他不說話,又問道。
“陛下知道的。”邵書桓道。
“周家朕不想動!”周帝搖頭道。
邵書桓點點頭,周家如此做法,早就犯下滔天大罪,周帝想要動他,隨便找個機會就是,實在用不着現在動手。最可悲的是,周家一直都瞞在鼓裡,以爲自己瞞天過海,瞞盡了天下人,卻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個傻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
“陛下準備怎麼辦?”邵書桓問道。
“朕喜歡聽着桓兒叫父皇。”周帝笑道,“你說,這事情該怎麼辦?”
邵書桓瞟了一眼放在旁邊的那份供詞,隨手拈了起來,笑道:“我說了,父皇可別生氣,我想把這個給周允。”
“不錯,周允雖然很善於理財,但實在不善於謀略,你把這個給他,哈哈……”周帝說着,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邵書桓倒是弄不明白,如此大事,而且涉及與他本身,關係到皇家顏面問題,他怎麼就可以說的如此輕鬆自在?
“父皇,你就一點也不在意?”邵書桓真的弄不懂他這種心態。
“朕在意什麼啊?”周帝搖頭道,“朕有了你,足矣,何必去計較那麼多?書桓,朕乃是大周國皇帝陛下,天下爲大,我若是連着這麼一點小事也容忍不了,又如何容忍天下之大?”
邵書桓細細想着他話中的含義,半晌欠身道:“書桓謝過父皇教導。”
“無關大礙的事情,有些可以容,有些不可以容,有時候容忍下來,那未必就是誰真的傻了,大度到可以完全不計較,只是時機未到。”周帝淡然輕笑,“爲上位者,總得有一些容人之度,朕現在把周家辦了,可去什麼地方找一個如此善於理財卻有不善於政務權謀的戶部尚書?又去什麼地方在找一個女人幫朕打理後宮?”
邵書桓心中暗歎不已,爲上位者,確實需要一些容人之度。
“這事情說到底,就是皇傢俬事罷了!”周帝頓了頓,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