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章 不是傻瓜
邵書桓苦笑,怎麼都感覺是當着和上罵禿驢。
邵赦鐵青着臉,轉身就向外面大步走去。邵庭卻沒有跟着,邵書桓看着邵赦走出房間,這才故意高聲叫道:“秦暉,幫我送父親大人出去!”
外面,秦暉答應了一聲,邵書桓這才慢吞吞的笑道:“誰穿上龍袍不像太子了?嘿嘿,罵人也犯不着這麼罵吧?”
“自然不會是你了,你不穿龍袍也是皇子,所以,我妒忌你!”邵庭笑道。
“刺客的事情,你得給我處理好了。”邵書桓不再說笑,哼了一聲道,“對於我們那位父親大人,我可是從來都是一籌莫展。”所以,今兒能夠看到邵赦被邵庭氣成這副德行,他也忍不住高興。而且,他說的確實是實話,對於邵赦他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邵庭走到他身邊,輕輕的幫他捶着背,嘿嘿笑道:“放心,對於我們那位父親大人,我是從小騙到大,沒事的。”
“哼!”邵書桓將他推開道,“少拍我馬屁!我和你說,想要嫁禍給太子是有點難度,但想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二身上,卻是簡單得多了。”
“哦?”邵庭挑眉問道,“你有法子?”
“自然!”邵書桓點頭道,“難道你以爲我真的只會寫個石頭記不成?”邵庭訕訕的笑了笑,邵書桓這才道:“天下聰明人不止你一個,老二在碧水亭有個相好叫水仙,本來是御史陳謙的女兒陳雨煙。那陳御史犯了事,所以這陳小姐也就淪入奴籍,成了官妓。”
“有這等事情?”邵庭驚問道,這個他倒是確實不知道。
邵書桓點頭道:“父親親口對我說的,自然不會有假。如今,南夏地和親公主還住在驛館,擇日就要嫁給二皇子,你想想,如果這等時候二皇子鬧一點風流韻事出來,嘿嘿……”
“妙!”邵庭撫掌笑道。
“更好笑地是。那南夏國地和親公主。居然和原本碧水亭地陸無雙姑娘。長得一模一樣。”邵書桓輕輕地笑着。擡手指了指桌子上地茶盅。
邵庭忙着給他換了新茶。雙手捧着給他。點頭道:“書桓……殿下。你說真地?”南夏國地公主居然和青樓名妓長得一般模樣?
“當然!”邵書桓道。“你知道。我見過那陸無雙。也見過南夏國地公主。難道還會胡說八道?”
“殿下別誤會。我可沒有說您地胡說八道!”邵庭嘿嘿乾笑了兩聲道。“若是沒有別地吩咐。我這就去了。只怕……回去後。就得挨家法板子了。”
邵書桓想到剛纔邵赦不怎麼好看地臉色。不禁笑了一笑。縱然不動家法。只怕也免不了一頓臭罵。
邵庭作了一揖。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剛到門口。王泰將他攔住,低聲道:“主子在對面山莊等着你!”
邵庭心中一顫。但還是快步順着鳳禾苑東面地竹橋,向對面走去。
清瑤別院雖然是仿照晴瑤之城所建,但地方卻遠遠沒有晴瑤之城那麼龐大,湖對面也有着山嵐,不過是人工堆砌而成,向上而行不過百餘步之高,山坡上見着一處賞月的小小院落,如今,周帝一襲青衫長袍,正站在高處,負手而立。
“見過陛下!”邵庭在他身後跪下,磕頭道。
“不錯!”周帝並沒有轉身,只是淡淡地道,“做地不錯,動作也快!”
“陛下!”邵庭依然跪在地上,並沒有起身,磕頭道,“昨夜清瑤別院的刺客,只有一撥人是奴才所指示,那個傷了殿下的人,絕對不是奴才的人。”
“你想要說什麼?”周帝緩緩的轉過身來,問道。
“奴才正在追查中!”邵庭俯伏在地上,磕頭道。
“甚好!”周帝笑了笑,擺手道,“你起來說話。”
“是!”邵庭聞言,這纔敢從地上爬起來。
周帝看了看他,半晌才道:“免之的意思,想來你也是知道地。邵庭點頭道:“奴才知道,家父的意思是栽在桓殿下身上。”
“昨晚的事情是你整出來的,朕不管昨晚的刺客有幾撥人,也不管真正的主使人是誰,但是,若是這次令尊栽在了書桓身上,邵庭,別怪朕沒有警告你,從今往後,你就在朕的冷宮中過過日子吧!”周帝冷冷地道。
邵庭忍不住全身一顫,忙着躬身道:“陛下放心,奴才絕對不會容得這等情況發生。”
“好!”周帝道。
“陛下,奴才還有一事相求!”邵庭忙着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奴才現在行事,諸多不便,奴才求着陛下賞個一官半職地,方便奴才行事。”
“弄了個刺客,還傷了書桓,你居然有臉向朕討要官職?”周帝冷冷的道。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實在是諸多不方便。而且,家父哪裡實在是搪塞不過去。”邵庭感覺頭上地冷汗都要冒了出來,實話說,他確實非常懼怕這位大周國的皇帝陛下。
但是,如果他不向周帝討個一官半職地,他如何去查抄碧水亭?而且,邵赦那一關他也過不去,只怕今兒一回去,邵赦就會對他下禁足令,從此不准他外出,甚至可能強行將他送去某個農莊什麼的。
“你想要什麼官職?”周帝知道他說得是實話,沒有個一官半職的,他諸多不便,而且,邵赦豈是好相與的?
“御史如何?”邵庭厚着臉皮道。
“御史?”周帝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愧是邵家的子嗣,果然夠無恥地。“你可知道,御史乃是正二品的官職。”
“奴才知道!”邵庭也知道這實在有些獅子大開口了,但是,言官有言官的好處,是是非非,顛倒黑白,不都是靠着這言官的兩片嘴皮子?
“你知道爲什麼朕直到去年冬天,才把令尊正是升爲宰相嘛?”周帝問道。
“奴才不敢妄自揣測。”邵庭道。
“王愛卿老矣,十多年沒有管事了。事實上這十多年來一直都是免之在管着宰相的職務。但朕卻直到去年冬天纔給他扶正,主要緣由就是,他太年輕了。”周帝淡淡的道。“你纔多大?居然要做御史?”
邵庭低頭不語,周帝笑了笑又道:“朕準備着封令尊一個爵位。世襲罔替,將來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只要你給朕把事情辦好了。”
“是!”邵庭忙着低頭道,他自己也知道,他想要做御史實在有點不靠譜。但是。正四品以下的官職,好像他父親都有着可以罷免的權利……
“你如今要替朕辦事,一介布衣身份確實是不方便,這也不難,你就是暫且充當內衛副統領吧,這個官職雖然不大,但令尊卻沒有權利罷免。”周帝笑道。他一開口。他就知道了他地心意,“等下朕就命人去宣旨。想來免之也不至於爲難你。”
“多謝陛下!”邵庭忙着跪下謝恩,內衛副統領的身份。確實是大大方便他的行事。
“眼前地是事情,你想要如何處置?”周帝問道,“朕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邵庭想到剛纔邵書桓所言,忙着躬身道:“回稟陛下,奴才……臣以爲,目前那些朝臣們都在觀望中,哪一面都不願意得罪,這已經算是不錯了。”
周帝點頭,確實,以邵書桓這等尷尬地身份,能夠維持目前的局勢,算是不錯了。
“家父的心意,陛下知道!”邵庭繼續道,“讓他捨棄太子支持桓殿下,只怕是千難萬難。”
周帝依然只是點點頭,現在最最讓他爲難的,就是邵赦這個宰相。
“臣想來想去,唯有讓太子捨棄家父的支持,家父只怕纔會放棄。”邵庭道。
“邵庭!”周帝笑了笑,“朕的皇兒不是傻瓜。”
邵庭笑了笑,當然,誰也不能說太子殿下是傻瓜,他自然也不會做出這等自毀根基地事情,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從來沒有想過,太子會和邵赦這個手中握着重權的宰相反目。
“陛下,您在見到書桓殿下的時候,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對嘛?”邵庭笑了笑。
“書桓這些年,在你們家很苦!”周帝提到這裡,心中就惱恨不已,尤其是眼前的這個人。
“是的!臣知道,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邵庭倒也不忌諱,反正這等事情周帝若是想要知道,找個邵府的僕役打探一下,想躲也躲不了。
“但是,陛下地這份恩寵,卻把他如同是靶子一樣,推到了最前面,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誰不盯着他?陛下帶着他去垂簾聽政,接他去宮中居住,種種諸般,無非是像所有地朝臣表態,您想要認會這個兒子,想要立他爲皇嗣,對嘛?
但是,這麼一來,太子殿下肯定是不甘心的,正如陛下所說,太子殿下不是傻瓜,也不會在這等時候,做出任何出軌地事情,讓陛下逮到機會廢黜他。
所以,陛下您就愈發寵着桓殿下,愈發讓他逾越過種種君臣禮儀,想要刺激一下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的忍耐力,似乎遠遠地要比您想象中還要好。”邵庭說到這裡,忍不住諷刺的笑了一笑。
事實上,太子終究還是坐不住了。周帝嘆了口氣,點頭道:“朕不是因爲刺激他才寵着書桓的。”
邵庭在心中嘆了一聲,周帝是個重感情的人,雖然他有着帝王應有的冷漠無情,但不知道爲何,他就是偏寵那位邵書桓。
“陛下,事實上太子已經坐不住了!”邵庭道,“他在懷疑桓殿下身份的時候,自然也把家父算計了進去。如果陛下能夠在刺激他幾次,臣保證他絕對會鋌而走險。”
“哦?”周帝挑眉。
太子曾經上述----彈劾邵赦以一個相貌酷似淑寰皇后的偏房庶子假冒皇嗣,圖謀不軌。周帝自然是知道的。
“怎麼說?”周帝問道。
“陛下,您偏寵桓殿下,但在實質上,並沒有傷到太子殿下,所以,他可以忍耐着,可是如果您的這位偏寵對於太子有了實質上的危害,您說,太子殿下還忍耐得住嗎?”邵庭笑了起來。
那位太子殿下也算是聰明人,就這麼沉着氣,忍耐着,等待着----以不變應萬變,只要周帝不廢除他,這江山社稷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他不急。
“朕沒有理由廢除他的。”周帝嘆了口氣,廢除太子得昭告天下,總得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廢黜他的理由得讓他自己製造,而不是我們製造。”邵庭道。
周帝沒有說話,只是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邵庭向前走了幾步,低聲在周帝耳畔說了數句,周帝臉色微微一變,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成呢?”良久,周帝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問道。
“不成就多來幾次!”邵庭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陛下,這是險招,您得盯着柳家那位。”
“如今軍中制度已經不像原本那麼集中了,應無大礙!”周帝道。
“既然如此,臣就告辭了!”邵庭跪下行禮,眼見周帝無語,爬起來退了開去。
周帝看着邵庭走後,嘆了口氣,半晌才道:“真像免之,果然夠狠、夠絕!”
卻說邵庭回去後,剛到門口,就見着邵赦是親隨小廝帶着板子、繩子過來,見着他,先迎着請了安,這才道:“奴才請罪,老爺在書房等着二爺。”
邵庭早就料到,笑了笑,大步向着書房走去----這頓家法板子,看樣子是挨定了,不過,反正有人陪着一起倒黴……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父親,孩兒回來了!”邵庭走進書房,眼見邵赦端坐在太師椅上,地上放在跪板。
“跪下!”邵赦心中着實惱怒不已,指着地上的跪板道。
“是!”邵庭答應了一聲,脫了外面的大衣服,撩衣在地上的跪板上跪下。
“不錯,書桓說你變聰明瞭,果然變聰明瞭,敢向我叫板了?”邵赦道。
“頂撞父親確實是庭兒不對,庭兒甘願受罰!”邵庭道。
“行,你認了就好!”邵赦道,“養子我管不了,親生的難道我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