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問鉅子一個問題。”王佑之前一直不做聲,知道此刻纔開口道:“墨門是否有能力控制住龍吼巨炮?誠然,這門炮是假的。但是技術卻是真的,只不過是限於能力,威力不足以和龍吼巨炮相提並論。即便如此,如果這種炮多出現幾門,我想大家都睡不安生,這一點鉅子不否認吧。”
衆人都看向楊陌,想看他如何應對。
楊陌很清楚,口說無憑,自己再怎麼辯解怕是也難以說服各路人馬。這件事情,極有可能再度引起東曜大陸上的龍吼巨炮之爭,自己能否處理好,關係到能否和平解決戰爭問題。
面對衆人的質疑,楊陌神色嚴肅,沉聲道:“這件事我想和之前刺殺齊王的人,以及暗算楚世子的刺客脫不了干係,這門火炮多半也是他搞來的。至於其這麼做的目的以及來人身份,我們無從得知。不過只要大家願意給我時間,墨門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
“一個月。”
王佑開口道:“朕給你一個月,如果一個月查不清楚,那麼墨門龍吼巨炮的秘密,最好還是由各國共同掌握爲好。免得墨門自己保管不利,卻要天下人承擔後果。”
既要查探究竟,楊陌就不能單打獨鬥,墨可爲也被請來,研究這尊假冒的龍吼巨炮炮身。墨可爲於術宗一道修爲精湛,時間不長便看出秘密所在。:“有些齒輪,是隻有墨門才能製造的。幸虧這幫人雙眼如盲,否則光是這件事就有得麻煩。”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墨可爲指着齒輪上精細複雜的紋路:“據我猜測,應該是有人在仿造龍吼巨炮。但我們雲中城的工藝自成體系,豈是不懂行的外人想要模仿就能模仿的。就像這齒輪一般的小配件,雖不起眼,但外人絕對沒有那生產製造的技術,只能從別的地方拆卸過來。”
得知是這種情況,楊陌將齒輪放回術者手中,心中暗自思忖。裝備這種齒輪的,都是大型戰守器械。而擁有這種器械的,只有燕國軍隊。不過之前莫國丈父子倒賣軍械,通過貪狼的手,把一部分武器賣給了草原。
木恩自己是否從中截留乃是筆糊塗賬。眼下的懷疑對象起碼有三個,其中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七曜,可是無憑無據就說是七曜所爲,怕是也沒人信。
大炮齊遨宇要自己保管,其用心很可能是想請異士根據大炮反推,製造出簡化版龍吼炮。爲了防範其計謀得逞,楊陌只好把這枚齒輪帶在身上。自臥龍山下山,行不多遠,楊陌忽然看向密林。
“這種時候你還敢出來?”
原本毫無動靜的密林中,慢慢走出一個人影。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爲什麼不敢出來?”
楊陌沒有迴應多狸的話,而是反問道:“你都知道了?”
多狸點點頭:“這件事,真的不是草原所爲。”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當然,如果你想這麼做,肯定是拿炮炸活人而不是死人。”
多狸被楊陌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發作。
楊陌又說道:“可是我信沒有用,其他人不信也是枉然。”
多狸嘆了口氣:“他們信不信重要嗎?我們草原做的事多了,也不差這一宗。”
楊陌一滯,沉默不語。
多狸又說道:“能做這事的,最有可能還是七曜。不如我們聯手,對付他們。”
“你要幫我對付七曜?”
多狸哼了一聲:“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饒不了貪狼。再者,鉅子之死也和七曜有關,難道你就不想報仇?”
楊陌道:“仇肯定要報,但是眼下得先忙大事。等到南曜太平,我必然一人一劍走一趟西曜,和貪狼他們算總賬。”
“後話先不用說,先說眼下,怎麼證明這次的事是七曜做的?口說無憑,我們總得有證據。”
楊陌想了想,忽然道:“鬼市!當年的軍械交易,涉及到鬼不收,不論如何,軍械都是從天京城流出,源頭在天京城,而進行交易的鬼市也在天京城。不管這批齒輪落到誰手裡,鬼不收肯定有線索。”
齊國王陵被炸後的第三天,
齊遨宇面色蒼白地坐在書案前,聽手下彙報着陵園中的情況以及目前所能調查到的線索。
然而,齊遨宇只覺得聽到的全是廢話,無一有用的信息,不覺煩躁萬分,一拳頭砸在案上:“說重點!”
那宮人抱着冊子跪在地上,強忍着恐懼硬撐着使自己儘量保持口齒清晰。但他是剛剛被提拔上來的內宦,很多東西還沒有摸熟,被齊遨宇一嚇,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了。
就在他神色迷茫時,一個硯臺橫空飛來,“砰”地砸在他的頭上。
鮮血頓時從傷口中涌出,順着額頭滑落,滴在懷中的冊子上。那宮人只覺眼前瞬間是一片鮮紅,卻也只是顫抖着用袖管拼命地抹着冊子,想要將滴在上面的血抹乾淨。
“廢物!”齊遨宇冰冷卻又火氣十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嚇得那宮人止不住地磕頭,地上瞬間被染紅一片。
“宮人連聲求饒,這時,忽有太監來報,稱燕皇前來探望。
那宮人瞬間鬆了一口氣,卻險些摔倒在地。
“收拾乾淨滾出去!”
宮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王佑來到殿中,發現齊遨宇臉色難看至極,空氣中還殘留着一股血腥味,立即瞭然於胸。
對於這種事,他早就見怪不怪,只是走近齊遨宇,用擔憂的語氣問道:“賢弟,身子可有好轉?”
齊遨宇眼中失過一絲不耐,強笑道:“無礙,一時氣急罷了。陛下前來,可有吩咐?”
王佑臉露憂色:“朕就是來看看你如何了。還有就是,明日朕便要回國了,不知賢弟……”
齊遨宇眉頭一皺,疑惑道:“陛下這就要回國了?怎的不多留幾日?可是國內出事了?”
王佑心中冷笑,想着這齊遨宇,定是巴不得燕國境內發生點什麼纔好。但他面上依舊保持着友好關切的態度,答道:“朕畢竟是一國之君,久離京畿,總有不妥。況且,賢弟這裡出了這樣的事,朕也不好再行打擾。”
“如此,倒是小弟怠慢了。”齊遨宇苦笑一聲,拱手陪罪。
“賢弟雖忙於內政,但也別忘了聯盟事宜。不知糧草可備,兵馬可齊?”
“陛下放心,”齊遨宇立即接話道:“我齊遨宇承諾的事,也一定會做到。一旦點齊兵馬,備足糧草,大軍便即刻啓程。”
“如此,朕便放心了。”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之後,王佑告辭離去。
王佑一走,齊遨宇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可隨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突然詭異一笑,喃喃道:“天京城,天下的樞紐,若是這裡出了亂子,不知我們的陛下還是否有心思顧念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