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齊遨宇邀約的諸位使者又再次一同進宮赴宴。
還是與上次相差無幾的宴會設置,不同的是這次的齊遨宇沒有像上次一樣,彎彎繞繞兜很多圈子,而是開門見山的提出,齊國之前承諾給各國不會改變,同時齊國還會給予一定量的糧錢支持,體諒諸國都爲抗擊草原做出的貢獻。
齊遨宇說完這番話,衆使者都是鬆了口氣,意外齊遨宇好說話。
“齊王宅心仁厚,在此關頭還顧及到我們這些小國。齊國迎來您這樣一位國主,真是齊國百姓的福氣。”
齊遨宇笑着點點頭,一副很受用的樣子。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恭維起來:
齊遨宇也配合的向衆人擺擺手,端起酒杯舉向衆人:
“祝我們南曜大陸永世昌盛。”
諸使者都配合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誰也沒看到擋住臉的酒杯下齊遨宇的假笑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陰翳的眼神。
不論他是是真蠢還是裝蠢,但是既然齊國出了力,他們也收了這禮。在這臨淄集會上,支持哪一方的天平現在就已經該傾斜了。
放下寬大的衣袍,齊遨宇還是那個“宅心仁厚”的齊遨宇。
這一場宴會就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中結束了。
表面都是各自和氣但在假笑的面孔下,都懷着各自的心思。燕齊爭霸現在雖然還沒有被正式挑開,但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齊遨宇給諸國這些好處也不是真的就是宅心仁厚,一個將自己兄弟殺了之後在城牆上曝屍十日的人,你告訴我他宅心仁厚,誰也不會相信。不過也是爲了向諸國示好。
各國使者也不傻,上門送的好處,爲何不收?不出所料的話,齊遨宇這邊開始真正的實際行動之後,燕皇也會有動作,而這其中受益最大的是各國。左右自己是不吃虧,其他的都沒關係。
燕國行宮內
雷星亮從門外匆匆走來,向着蘇慎行了一禮之後便急急開口:
“丞相,剛剛梟衛接到消息,齊王在宮中宴請各國使者,相談甚歡,但是燕國卻沒有接到任何邀請。”
“拿我的帖子再去請各國使者,在臨淄酒樓備下一桌飯菜,請他們明日赴宴。”
當晚,諸使者皆在驛館收到蘇慎的請帖,反應不一。
越國驛館中,周良將請帖夾在兩指之間把玩着,不用拆開便能知道是宴請之事。隨手將請帖放在桌上,便伸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一旁一直跟着周良的侍從看着這樣忍不住開口:
“大人這是收下了?”
周良隨意的點點頭
“嗯,收下了。”
“那齊王那邊……”
“齊王那邊怎麼了,今日是他主動要求給我們好處,不是我們逼着他給。現在南曜之首邀我赴個宴我還能拒絕不成?別忘了,燕國纔是宗主。”
這是周良的想法,而這張請帖對於吳單來說,就是燕皇邀約,去。其他的決定也都是去。
隔日臨淄酒樓。
宴已經備好,幾位使者也陸續前來。
蘇慎這次也是不打算兜圈子,開門見山的提出這次宴會的主題:南曜局勢,各位使者都收起笑容正色起來。
“蘇大學士想談什麼?”
周良首先開始問道。既然選擇了這樣一個時間,召集各國使者談到南曜問題,必然是已經知道昨日齊遨宇單獨宴請諸國使者的事。齊國開始動了,燕國也忍不住了,那就讓他看看燕國對於齊國的動作會給出什麼反應。
“各位都知道現在草原大軍壓境,大部分是燕國的軍隊在抵抗。其一是因爲燕國是南曜宗主有義務擔起責任保護南曜,其二更重要的一點是燕國有這個能力擔起這個責任。蘇慎今日再次就大膽問各位一句,現在南曜除了南曜還有哪國能有實力獨自抗衡草原?”
衆人沉默,蘇慎的話確實無法反駁。就實力而言,燕國畢竟是南曜第一,就算遭受了創傷也不是齊或者楚任何一國單獨可比的。
蘇慎接着往下說:
“我知道現在齊國與楚國結成同盟,想要將燕國拉下南曜之首的位置,甚至不再承認燕國是南曜宗主。但是蘇慎想請各位好好想想燕國雖爲各國宗主,但是未乾涉過各國的內政,或者對各國兵戈相向。若是齊楚上位,情況就不一樣了,齊楚位於南曜中心,若想發展,就必然對外擴張,對燕國他們不敢下手可對於諸位的國家就不一定,又或者各位覺得齊楚會一直向最近一樣對諸國一直保持友好?”
一片沉默,沒有人出聲反對蘇慎的話,也沒有人出聲贊同蘇慎的話。似乎都在思考蘇慎這一番話的價值。
蘇慎也知道南曜沉寂太久了,最近遭遇了內亂這樣的事,似乎給了各國一個可以蠢蠢欲動的理由,機會難得,不抓住要等到下次就遙遙無期的錯覺。而齊楚的誘惑就是放大了他們這種錯覺。要將諸國重新扳回來支持燕國此事急不得,這場宴會只要在他們心中種下防備齊楚的種子就夠了。
沉默保持了一會兒,還是蘇慎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說了這麼久,諸位使者一定都餓了,這臨淄酒樓是臨淄最大的一家酒樓,各位嚐嚐味道如何。”
這樣一句強行緩和氣氛的話讓整個沉默到凝固的場面重新動起來,但臉色都沒有了一開始的笑容。這場宴也就在各位的心事重重中結束了。
蘇慎一直在酒樓門口將各位使者送走纔回到行宮。
行宮中,王佑正在正廳等着蘇慎。見蘇慎回來快步行至門處將蘇慎讓進來。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開問:
“今日先生宴請各國使者,結果如何,諸國態度倒向哪邊?”
“齊遨宇昨日招他們一宴怕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今日我以兩國現狀以及未來長遠的打算在他們心中種下了防備齊楚的種子。現在諸國的態度還不好說,但至少不會輕易倒向齊楚一邊了。”
王佑聽完大喜,原本擔心各國輕易就倒向齊楚一邊,讓燕國孤立無援,現在看來是不會這樣了。
王佑請蘇慎上座:
“齊國之行,多虧有了先生了。但是不會支持齊國,現在看來也是不會輕易支持燕國。”
“鼠目寸光之徒,不足以謀大事。明明大敵當前,還顧及着自家蠅頭小利,實在取死有道。”
“先生不必如此,事情總會有轉機。”
“臣請吾皇立即返回燕國!”
王佑一怔:“丞相何出此言?”
“齊遨宇野心勃勃,現在已經開始動作,以前的齊楚也不服氣燕國,但總歸不敢過分。如今齊遨宇蠢蠢欲動,這種時候吾皇親身犯險,實在不妥當,所以請吾皇立即返回燕國,齊國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辦就行。”
原來是擔心安危問題,剛剛蘇慎的模樣讓他以爲是燕國境內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需要他立即返回燕國主持大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成大事者怎能一有危險就退縮呢,再說自己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
“丞相所言確實不錯,齊國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正因爲如此我更不能此時就返回燕國。此時我走,在其他諸國眼中便是燕皇第一次出使便無功而返,還有可能是臨陣脫逃,有損燕國威信,你在齊國想要獲得諸國支持更是難上加難。丞相不用擔心,我從小習武,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傷到我的,我倒是想看看齊遨宇敢不敢真的對我動手。”
說着這話的王佑眼睛裡閃着銳利好勝的光。
王佑的決定,蘇慎並不意外,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現在重要的還是齊國的局勢。
“齊國想要與燕國抗衡,唯一的方法就是得到諸小國的支持。所以現在諸小國的地位微妙,他們的態度可以左右南曜的局勢,特別是與燕國接壤的國家,一旦與齊國達成盟約,燕國便面臨着腹背受敵的情況,對燕國威脅很大。”
“除此之外,楚國在這場爭鬥處於一個關鍵位置。齊國單憑一國之力很難與燕國抗衡,但若是加上楚國,那便能真正威脅到燕國。其他諸國的態度是一方面,但這個楚國纔是這次的關鍵所在。”
王佑認同蘇慎的說法,但是盟友是因爲利益纔會結成盟友,自然可能再因爲利益而反目成仇,只看這個利益是什麼了。
這是王佑登基後第一次以燕皇的身份出使,內心早已蠢蠢欲動,想要做出點什麼讓南曜諸國知道他王佑不是好欺負的,他王佑就該是這南曜之主。
“丞相所言不錯,所以我要親自見一見這個楚國太子項涯。至於與燕國接壤的幾個小國,就請丞相再想辦法看是否能發展成燕國堅定的盟友。同時行動,齊國有手段,我燕國難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