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方興乘舟順運河而下,十數日後已到杭州。他知道令狐沖如今多半已經被騙到那西湖地底的地牢之中,問明梅莊所在,便前去查探。
嶽方興如今武功大進,不然也不會單身匹馬就敢來梅莊救令狐沖了。不過如今令狐沖被關押在地牢之中,一旦驚擾了梅莊之人,說不定就無法脫身,他爲了穩妥起見,也只能先想辦法將其救出。
這梅莊作爲看管任我行所在,可以說高手衆多。不僅僕人中有丁堅、施令威等好手,四位莊主更都已達到一流,特別是大莊主黃忠公,武功深不可測,連向問天那樣的人物都不敢硬闖。而且嶽方興觀察之下,感覺到周圍有許多像是魔教的探子,若是被驚動,說不定還有人來援,他也只能多加小心。
嶽方興從原書中知道令狐沖被關押的地牢入口處在黃鐘公臥室,他探到所在後,便在遠處一直悄悄監視,想乘他出去時悄悄進去,救出令狐沖。他的斬劫劍如今已略微開鋒,真氣催動下可以說無堅不摧,也有把握破開地牢,救出令狐沖。令狐沖如今多半已經學了那吸星大法,治好傷勢,只要能將他救出,憑他二人本事,這梅莊也阻攔不得。
這日,嶽方興察覺到黃鐘公出去,悄悄潛入梅莊,正要乘機進去,突然見到黑白子帶着一壺美酒,一盤肥雞偷偷走了進去。
見此,嶽方興頓時想起了原書中的一幕,心想:這黑白子看來是想要去學吸星大法,跟在他身後也好,免得多費手腳。他見那黑白子走到黃鐘公臥室,掀開牀上被褥,揭起牀板,下面卻是塊鐵板,上有銅環。黑白子握住銅環,向上提起,一塊四尺來闊、五尺來長的鐵板應手而起,露出一個長大方洞,然後便向洞中躍入。
嶽方興又等了一會兒,覺得黑白子應該已經走得遠了,依法提起鐵板,悄悄躍下。只見下面牆壁上點着一盞油燈,發出淡黃色光芒,是個地道,地道中多有門戶,卻都是虛掩。嶽方興知道這是黑白子剛纔打開,輕輕推開,快速向前行去。
如此行出數十丈,嶽方興已穿過數道門戶,見地道突然收窄,將到盡頭。藉着燈光仔細查看,見到那黑白子暈倒在前面一道鐵門上,生死不知,他心中略驚,叫道:“大師兄!”
“是師弟嗎?”一個聲音傳來,正是令狐沖。他自從被騙入這地牢後,已經被囚數月,聽到嶽方興的聲音,知道師弟是來救自己,頓時非常高興。
嶽方興道:“是我,大師兄,出來說話!”
令狐沖不明所以,他如今被困牢中,如何能夠出去?
嶽方興指着鐵門的一個孔洞,說道:“從這鑽出來。”
令狐沖看着這一尺見方的孔洞,足夠讓人鑽過,不由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他手上鐐銬有縫隙,早就被他掰開了,怎麼沒想到從這鑽出去呢!當下放開黑白子,鑽了出來。
師兄弟二人自從黃河舟上一別,已經數月未見,現下雖然在地道中,還是極爲高興。
嶽方興見他身形矯捷,問道:“師兄如今傷勢痊癒了?”
令狐沖道:“地牢里正好有一門散去功力的害人功夫,讓我學會了。”他心中頗感自得,沒想到這害人功夫正好救了他。
嶽方興“哦”了一聲,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經昏迷的黑白子,見他手足軟軟地垂下,似乎全身骨骼俱已斷絕,只剩下一個皮囊,臉色一變,說道:“這吸星大法當真邪異,師兄還是少用爲妙!”這黑白子不僅失去功力,似乎還被吸去了全身精力,當真讓人驚駭,怪不得正道都稱之爲魔功、妖法了。
令狐沖驚訝道:“吸星大法?你說的我練的這功夫。”
嶽方興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果所料不差,你練的應該就是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見令狐沖迷惑不解,嶽方興指着黑白子道:“還是問這人吧!”如今令狐沖已經脫困,他也不忙着出去,反正兩人的功力,闖出梅莊綽綽有餘。現在的關鍵是讓令狐沖知道自己中了別人陰謀,不讓他倒向魔教。
嶽方興這幾個養傷期間,不斷思索五霸岡之事,越來越覺得是一個陰謀,想起原書中自那之後和華山派漸行漸遠,如今自然不能讓暗中之人得逞。
嶽方興潛運功力,喚醒黑白子,直視對方,用出移魂大法,逼問黑白子。這黑白子雖然是一流高手,但如今功力盡失,他當然也不擔心反噬。而且這樣從他口中問來,令狐沖也不得不信。
令狐沖在一旁聽嶽方興逼問黑白子所言,才知道他一直將自己當成了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所以纔要他傳授吸星大法。至於梅莊這四位莊主,也都是看守任我行的獄卒。他心下疑惑:如今我在此地,那任我行到哪了呢?
嶽方興見令狐沖還未想通,便又問黑白子向問天之事。黑白子身爲魔教中人,當然知道魔教左使向問天,將他叛變的消息一一道來。嶽方興還怕令狐沖糊塗,向他說道:“師兄這下明白了吧?那向問天誑你到此,就是爲了解救任我行,你那鐵鏈早已被人鋸開,就是那人脫困,想來當日你傳了什麼東西給任我行吧!”
令狐沖回想起自己遞給任我行一張紙條,裡面包含有硬物,哪還不知道自己是被向問天利用,救出了那大魔頭!他想起當日和任我行比武,感覺他功力極高,卻不將自己一起帶走,反而讓自己代替他被囚幾月,心下極爲氣憤。不過轉念想到自己因禍得福,學了吸星大法化解了傷勢,略略減輕了恨意。
接下來嶽方興又問了一些其它有關任我行和向問天的事情,想要讓令狐沖對這兩人更加疏遠,但黑白子所知不多,並沒有什麼猛料,他見收穫不大,便問起黑白子的功夫來,這人怎麼說也算是一流高手,當然要充分利用。
黑白子內功屬旁門一道,棋盤功夫也只是偏門,對嶽方興用處不大。但他的玄天指功夫和棋子暗器之法着實了得,可以說是江湖一絕,嶽方興總算又有些收穫。
眼看再無所得,嶽方興一掌將其擊暈,提起他和令狐沖順着地道出去。
走到了地道盡頭,頭頂是塊鐵板,嶽方興側耳傾聽,上面並無聲息。確知黃鐘公當真不在臥室,這才輕輕托起鐵板。將黑白子提在身前,從牀上的孔中躍出。令狐沖隨着跟了上來,他被困地牢數月,如今頭髮篷鬆,滿臉污穢,神情甚是醜怪。就是熟悉的人見到,一時也認不出來。
兩人方得出來,還未離去,嶽方興就察覺到有人到來,不由凝神戒備。他不知秘門上裝有機關消息,這麼貿然闖出,機關上鈴聲大作,將黃鐘公、禿筆翁、丹青生三人引了過來,各挺兵刃,圍在身周。
三人看着嶽方興和令狐沖,似乎頗爲戒懼,黃鐘公向嶽方興喝道:“你是誰?爲何從此出來?”又見他手中黑白子,驚道:“你挾持我二弟怎麼了?快如實說來!”他雖然如此喝問嶽方興,卻大半精力都盯着蓬頭垢面的令狐沖,想來是無法確認這人是否是任我行。
嶽方興舉了舉手中黑白子,冷笑一聲,說道:“你們還有臉問這,我可還沒問你們爲何把我大師兄囚在此地呢!”他雖然知道令狐沖被囚是向問天和任我行所爲,卻如此反問,先佔據道義。
黃鐘公見他神情不似作假,又看看那蓬頭垢面之人實在不像任我行,說道:“你大師兄?那任……”他想到一個可能,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嶽方興哈哈笑道:“你們這四個獄卒還真是可笑,連看守的是誰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黃鐘公三人大吃一驚:“難道說……”
還未說出,就聽嶽方興道:“正是,那任我行早已逃出去了!”聲音斬釘截鐵,無可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