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於此,何至於此!”聽到王語嫣的解說,包不同喃喃道。雖然王語嫣的話讓他明白了慕容復這幾年爲何對復興大燕關心的越來越少,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慕容復爲何會放下復興大燕的念頭去追尋武道,修習武功,真的比復興大燕重要嗎?慕容家幾百年的心願,難道要自此而絕?
嘆了口氣,王語嫣有些無奈地道:“‘爲學日益,爲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爲’。表哥他由武入道,心思都撲在武道之上,因此不論是兒女情長、還是復興大燕,這些念頭自然也日漸淡了。包三哥熟讀經書,這個道理應該能明白吧?”
連連搖頭,包不同道:“不明白,不明白!男子漢大丈夫,生當建功立業,死則馬革裹屍?公子爺才略高絕,武功又當世罕有,依照我包不同來說,就應當先平少林、再滅丐幫,就此一統江湖,然後再奪取江山、光復大燕。如此行徑,方不負一身所學,豈能夠枯坐家中,浪費了一身本事?”一番話慷慨激昂,盡舒胸中悶氣。在他想來,慕容復武功提高後,就應該大展宏圖,哪還需蟄伏隱居。
不過這番話他自覺慷慨激昂,對面的王語嫣聽來就愚不可及了。不過她知道包不同就在興頭,也沒有打斷包不同的暢想。直到他氣憤過去,這才淡淡地道:“表哥若是按你說的去做,那還會是表哥嗎?這等白日說夢的妄人,你包三哥難道真會追隨?”
啞口無言,包不同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慕容復若真按照他說的來做,只怕第一個反對的,恐怕就是他這個提出之人了。因此他聽到王語嫣的詰問,頹然嘆了口氣,反問道:“王姑娘,你既然知道公子爺一心武道,爲何還要去縱容呢?難道你自己心裡面。就不想公子爺一意待你嗎?”
微微一笑,王語嫣道:“自然是想過的!只是表哥若沉迷兒女私情,我反要勸諫他了。男子漢大丈夫,第一論人品心腸。第二論才幹事業,第三論文學武功。表哥他沉迷武功也好,一心復國也罷,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分別。表哥他心腸極好,又能夠以誠待我。讓我知道他現在的志向。雖然我剛知道心中不悅,現在卻反而歡喜,兩個人在一起追尋武道,又有着什麼不好了?”那日慕容復提出要指點她靈犀大法,由雙方相互去感應對方心意,王語嫣初時是滿含期待,直到得知慕容復心中並沒有自己後才轉爲失望,險些要離他而去。不過思索了這麼多時日,她卻是明白了慕容復當日是刻意讓自己感受到他的心意,若是自己心裡面有着不願。便能夠及早的離他而去。
“我纔不會像阿朱妹子那樣,覺得表哥心裡沒有自己就主動離去。天下間的男子,又有哪個比表哥更好了?那等沉迷在****中、非要另一方一心一意的待自己的人,難道就真的過的更好了?孃親她想了這麼多年,還不是什麼都沒得到!”思緒轉動,王語嫣心中想道。無論是段譽還是段正淳,她心中是不大看得起的,反而是慕容復這等既有追求又有誠心、才幹武功又無一不天下頂尖的人,更值得自己花一生去追隨。
那邊,包不同聽到王語嫣的話。又是嘆了口氣,道:“王姑娘你是無所謂,只是我們這些人可就要慘了。我和鄧大哥、公冶二哥、風四弟當年受老爺囑託,立誓在此生盡心竭力。輔佐公子興復大燕、光大慕容氏之名。如今我四人心意未變,公子爺卻已經不再把復興大燕的事放在心上,你說我們是何苦來哉?”想到自己這些年苦心竭力,一心爲復興大燕奔走,連自己女兒包不靚都有些疏於關心,包不同險些要落下淚來。頗感到所託非人。
搖了搖頭,王語嫣道:“包三哥,我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只是讓你也明白表哥的追求,並非是勸說你放棄了這事。‘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爲心’,表哥他或許還稱不上聖人,但除了追求武道外,對待其它事的心態卻已和聖人無異。只要你們不去打擾他研習武功,謀求着復興大燕也好,放棄了復興大燕也罷,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我今日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不要去打擾他研習武功,其它的事情,該怎麼做就仍是怎麼做,只要切實可行,表哥也仍舊會出人出力!”
“武道,武功,難道習武就真的那麼重要嗎?能夠將復興大燕的大業於不顧?”聽到王語嫣句句不離武功,似乎也和慕容復一樣成爲了一心武道之人,包不同激憤之下,怒問道。
也不生氣,王語嫣微笑道:“探索武道,自有着無窮樂趣。包三哥你武功沒達到這一步,自然會有些不解,若是你武功到了,只怕也是會如此認爲。姑父他爲何會潛入少林?鳩摩智又爲何要賴在莊裡?這都是因爲他們武功到了,凡俗的事情自然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只是有些人武功遇到瓶頸後會就此放棄,有些人則仍舊是鍥而不捨。有着表哥的相助,包三哥你們終究會感受到這個層次,到時候你們就都明白了!”她雖然踏入此境還不到一年,卻已經體會到探索武功的樂趣,武功修煉,絕不是她以前想象的那麼無趣。
呵呵一笑,包不同搖頭道:“我看我還是不明白的好,免得改日性情大變,連不靚也都會不認得了。王姑娘,今日多謝你相告,我先回莊裡去看不靚啦!”調轉船隻,返回自己的金風莊去了。
“包三哥,希望你能夠早日想明白,不再像現在這麼勞累!”並不擔心他真的離去,王語嫣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慕容復雖然對復興大燕的事並不是真的在意,但像他這般武功才幹既高又捨得放權的主公哪裡找去。包不同就是再生氣,也不可能真的脫離慕容家離去。王語嫣今日說這番話,反倒是怕他用心太過,以後總想着急不可耐的跳出來,影響了慕容復定下的蟄伏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