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絕頂之上,隨着衆人陷入沉思,一時一片寂靜。場中正在比斗的兩人,一人蹲伏在地,眼神似張似閉;一人雙拳握起,周身卻鬆鬆垮垮。給人的感覺,似乎都沒有出手之意。不過見到此景,山頂衆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出,只是定定望着兩人。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長時候,似乎一陣微風吹過,歐陽鋒身體猛然躍起,雙掌平推而出。他雖然沒有達到入微或者通微之境,但在觀看蛤蟆本能化爲自身真意後,精神凝聚,身體本能也是強大之極,瞬間便感覺到了周圍環境變化,乘機向對面周伯通發起攻擊。
至於對面的周伯通,他的雖然身體本能反應沒有歐陽鋒這般強大,但卻因爲達到通微之境,瞬間感覺到了山頂氣機變化,雙拳。感應到歐陽鋒已經出手,雙拳同時出擊,一陰一陽、一柔一剛,暗合某種玄妙,迎向了歐陽鋒的雙掌。
兩人這般交手,都是似慢實快,眨眼之間,已經迎到了一起。兩人功力相差不多,歐陽鋒蛤蟆功注重涵勁蓄勢,蘊力不吐,只要受到引發,立時便有猛烈無比的勁道迸發出來,掌力極爲雄渾。而周伯通雖然沒有這般招式,但他體內真氣分化陰陽,雙拳用出,陰陽剛柔瞬間相輔想成,暗合天罡北斗陣的一式變化,力道也不知大了多少。雖然沒有察覺到歐陽鋒掌力中的薄弱之處,但他以此迎向歐陽鋒的蛤蟆功掌力,也是絲毫不懼。
拳掌相對,周伯通瞬間感受到一股大力涌來,身形連退數步,而他對面的歐陽鋒,卻是半空中翻個跟頭,仍是蹲伏在地。活像蛤蟆出擊之後,重新蹲回地上。
見此,衆人正想着歐陽鋒是不是仍要涵勁蓄勢,就見他雙手一按。兩腿猛然一蹬,身子快速躍起,又是擊向了周伯通。其間並無絲毫停頓,竟似不需蓄力一般。這掌與先前一樣。勁力雄渾自然,沒有絲毫薄弱之處,而且論及力道,與第一掌相比絲毫不弱,甚至還似乎大了一些。讓人極爲吃驚。
周伯通感受到此,心中雖然也有疑惑,雙拳卻絲毫不慢,仍是迎向了歐陽鋒的雙掌。眨眼之間,兩人又是拳掌相交,周伯通後退數步,歐陽鋒則又蹲伏在地,然後在地上一彈而起,仍是快速出擊,絲毫不給周伯通喘息之機。周伯通雙拳齊出。雖然退步後身子略微晃了一晃,卻仍是接了下來。
數息之間,歐陽鋒和周伯通已然接連比拼了三記。這般純粹功力比拼,絲毫做不得假,兩人功力悉敵,誰都沒能佔到便宜。
這般比拼之法,雖然極爲直觀,卻最是耗費元氣。周伯通和歐陽鋒都已年近九十,當是無法久持。衆人正想着歐陽鋒比拼三記後,應當能夠知道這方法奈何不得周伯通。應該就此放棄。卻見他毫不停留,仍是身形彈起,又是擊向了周伯通。
“臭蛤蟆這是什麼招數?我看怎麼像是癩蛤蟆在跳麼?哈!”洪七公見此,大笑道。他見歐陽鋒接連用了數次這種方法。忍不住取笑起來。
這番話頗爲有趣,不過山頂衆人聞言,卻是無有一人發笑。洪七公武功絕頂,不但能夠隨意評說,就是出言取笑,歐陽鋒和周伯通也無法奈何了他。但除了他和方誌興、黃藥師等人外。其他人卻是沒有資格評說或取笑兩人,否則的話,如今仍被封住穴位的張一氓可就是前車之鑑。而方誌興、黃藥師等人,對歐陽鋒的觀感並沒有像洪七公那樣惡劣,反而頗有些欣賞佩服,自然也不會隨意取笑了。
“歐陽前輩這招式,是從蛤蟆連續撲擊中而來,稱之爲蛤蟆跳擊也無不可。他在出擊之後,藉助周師叔祖力道的相逼,收回對方力道,並且順勢後退化去勁力造成的傷害。而當落地之後,則是體內真氣瞬間正逆轉化,生成新的力道的同時,將自身收回的力道一併轉化用出。這樣一來,可以說是不經蓄積,便有極大力道。甚至條件合適的話,疊加一倍功力也並非沒有可能。如此手段,實在令人佩服!”方誌興聽到洪七公所言,解釋道。不管洪七公是沒看出來出言詢問,還是看出來卻故意取笑,方誌興都有必要解答一番,爲歐陽鋒張張名目。他自己也曾修習過由蛤蟆功化來的玉蟾功,自然容不得他人任意詆譭。
洪七公打了個哈哈,說道:“臭蛤蟆這一手,比楊小子剛纔用的掌法,也是差不多吧。他這蛤蟆功一下接着一下,楊小子那是一浪接着一浪,這對父子倆,當真像的緊啊!”
楊過聞言,謙虛道:“洪老前輩謬讚了,小子的功夫,哪裡比得上義父他老人家呢!”
旁邊黃藥師聽到這話,立時表示反對,說道:“過兒,你如今領悟了潮汐之意,功力又已經突破,已經能夠真正與我等比肩了,也不要太過客氣!我們這些老傢伙,可等着你們這些年輕人超越我們呢!”他對楊過一直極是看好,覺得他的狂傲極對自己胃口,忍不住指教了一番。
聞言,楊過卻是有些苦笑,他雖然狂傲,但那也要看對象。和自己義父比較時,怎麼說也要客氣一番吧!否則的話,豈不是顯得太沒腦子了。更何況歐陽鋒的功夫爐火純青,相比起來,楊過也自覺仍需歷練一番,才能真正趕上。因此對於黃藥師所言,他一時也是無法應對。
不過方誌興聞言,卻同樣對楊過道:“過兒,你能在二十多歲達到如今境界,也不要太過自謙了。你如今的武功雖然沒有歐陽前輩更爲純熟,潮汐真意也不如蛤蟆真意強大。但從以後來看,發展潛力卻要遠遠勝過,一定要有信心這個信心纔是!”此時楊過剛剛領悟潮汐真意,走出自己道路,正是積累信心之時,方誌興自然不吝誇讚。而且他所說潮汐真意發展潛力大於蛤蟆真意,也確實不是虛言。潮汐真意模仿大海,可以說是無窮無盡,而蛤蟆真意,卻是模仿的蛤蟆、青蛙等物,若是有傳說中帶有神通的月蟾、玉蟾等神獸模仿倒還好說,只是模仿普通的蛤蟆,歐陽鋒就是再努力,也不見得能夠比如今勝過多少,必然會被楊過超過。
聽到方誌興也這麼說,楊過心中也是相信起來。畢竟黃藥師一人還可能是在鼓動,但方誌興是他師父,說出的話就讓楊過不得不信了。而且他心中本來就認爲自己比義父歐陽鋒差不了多少,聞言,自然更加自信。
幾人說話之間,歐陽鋒和周伯通已經又是過了十數招,仍是像先前一樣,以各自功力拳掌相較。不過周伯通察覺到歐陽鋒所用方法後,已經開始有意識地化去對方勁力,不讓歐陽鋒能夠重新利用。他的空明拳本就注重以虛應實,化解對方勁力本就是拿手好戲,如今雖然沒有用出,但結合其中方法,卻也化去了歐陽鋒不少勁力。如此一來,歐陽鋒返回的勁力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有些減少,掌力雖然仍是極爲剛猛,卻也有所回落。
見此,方誌興已經知道周伯通已經重新佔據了上風,若是這樣下去,歐陽鋒仍是非敗不可。只是唯一擔心的是,兩人這樣極耗真力,只怕還未分出勝負,便可能兩敗俱傷,還需注意纔是。好在周伯通和歐陽鋒已經比鬥了一百多招,用不了幾十招,便會達到二百招的界限。方誌興心中計算了一下,覺得兩人能夠支撐到那時,也就放下心來,靜心體會歐陽鋒所用招式,還有比鬥形勢消長。
如此又過了數十招,周伯通和歐陽鋒兩人頭頂已經冒起了絲絲白氣,筆直向上,凝而不散。見此,衆人已經知道兩人都將自身功力運到極限,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到了此時,周伯通已經越來越佔上風,逼得歐陽鋒落地之處不斷後退。華山絕頂衆人見此,都是議論紛紛,只覺得周伯通佔據中頑童的名號,實是理所應當。如此實力,確實天下絕頂。
眼看再過十多招,便已達到二百招的界限,方誌興心中卻是又覺得有些不對,歐陽鋒敢於挑戰周伯通,定然不會不知道他的手段。周伯通如今所用招式雖然精妙,卻不過是將他以前所用和自己所用整合起來而已,這些招式歐陽鋒都曾見過,斷然不會沒有準備。此時他一直後退,看似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實在有些異常。
想不明白,心中又有些不安,方誌興猛然閉上雙眼,排除其它五感的干擾,又以自身精神感受起了歐陽鋒的神意,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精神感應之下,周伯通和歐陽鋒比鬥時的氣機變化,在方誌興心中慢慢展現出來。當此之時,歐陽鋒正好重新落地,化做蛤蟆之狀,察覺到歐陽鋒身形彈起時身上爆發的一股暴虐之意,衝擊向自己精神,方誌興心中一驚,瞬間從這種狀態脫離出來。睜開眼來,眼見歐陽鋒雙目圓睜,猛然擊向周伯通,方誌興不由大叫道:“小心,周師叔祖,快用空明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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