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興、黃蓉等人出了大廳,便往火浣室行去,剛走出沒多遠,方誌興忽然想起一事,說道:“這絕情谷之人是天寶年間遷入,如今已有數百年,料來會存有一些古籍,我去書房查查,免得爭鬥時被人毀了。”說着不待黃蓉等人迴應,徑自去了。他不知道絕情谷何時起火,擔心毀了這些典籍。
黃蓉等人見此,也只得自己去往火浣室走去,到了半途,突見楊過、程英、陸無雙走了過來。原來天竺僧平時多近毒藥,體內抗毒之力甚強,他以大量情花自刺,預定昏暈三日夜方醒,但兩日兩夜過後不久,便即醒轉。他沉思半晌,便道:“這情花之毒雖甚厲害,卻比我所設想的爲輕,有了斷腸草這味主藥,當能配出絕情丹。”楊過和朱子柳都是大喜,當即稟告一燈大師等人已來到絕情谷中,火浣室的石門也已爲方誌興破去。
天竺僧道:“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去配藥。”五人走出火浣室,天竺僧便到情花樹之下低頭尋覓藥草。一物剋一物,毒蛇出沒處必有化解蛇毒的草藥,而配製情花解藥所需的主藥斷腸草,便生長在情花之下或其旁,天竺僧也是由此尋覓。如此過不多時,一燈大師和慈恩走了過來,兩人出了大廳後,便按照方誌興所說尋到此處。說起廳中情形,楊過心中擔心,便和程英、陸無雙一起趕來,正好遇到黃蓉等人。
衆人相見,都是不勝歡喜,楊過聽聞公孫綠萼剛纔在廳中遇險,心中擔憂。聽到師父去了書房,藉口尋找師父,急急去了。留下程英、陸無雙,和黃蓉等人一起去火浣室旁,會合一燈大師等人。
沒過多久,衆人忽見東邊黑煙紅焰沖天而起。黃蓉叫道:“啊喲,莊子起火。”慈恩心中一驚。急忙向莊中行去。黃蓉、朱子柳等人擔心方誌興和楊過遇險,也緊隨而去,只有一燈大師,留在原地陪着天竺僧。
離莊子尚有半里。衆人已覺熱氣撲面,只聽得呼號喧譁、樑瓦倒塌聲不絕於耳。武三通道:“公孫止這老兒奸惡如此,剛纔該當殺了他纔是。”朱子柳道:“這場火多半不是公孫止放的,我猜是裘千尺的手筆。”武三通愕然道:“裘千尺?她自己一個好好的基業,何必要放火燒了?”朱子柳道:“谷中弟子都不服她。便算殺了公孫止,裘千尺也不能再在此處安居,我瞧這婦人心胸狹窄之極……唉呦!”卻見說話之間,慈恩已奔入莊中,急忙上前,欲要施救。
衆人急忙跟上,但剛奔近莊子,便見四周樹木已經着火,畢卜之聲大作,熱氣越來越難忍受。黃蓉道:“大夥先退向東北角石山上再說。”各人奔上斜坡。眼見屋宇連綿,已盡數捲入烈火之中。
正擔心間,便見方誌興揹着一個大包袱,和慈恩一起闖了出來,急忙招呼他們上山。方誌興和慈恩奔到山上,見到黃蓉等人都在,卻不見一燈、天竺僧、楊過三人,不由問出聲來。聽到楊過去了莊中,心中也擔心不已。但此時烈焰沖天,火勢愈大。卻也無法可想了。
便在此時,衆人猛聽得東北角山頂上有人縱聲怪笑,有若梟鳴,極是刺耳。武三通衝口而出:“是裘千尺!她怎地到了那邊山頂上去?”慈恩心念一動。已經奔了過去。一行人依循裘千尺的笑聲奔向山頂,到離山頂約有裡許之處,已看清楚裘千尺獨自坐在山巔一張太師椅中,仰天狂笑,狀若瘋顛。陸無雙驚道:“她只怕是失心瘋了。”黃蓉道:“大家別走近了,這人心腸毒辣。須防有甚詭計。我瞧她未必便真是瘋顛。”衆人怕她棗核釘厲害,遠遠的站住了腳。唯有慈恩,仍是向前奔去。
黃蓉提一口氣,正欲出言,忽見對面山石後轉出一人,藍衫方巾,正是公孫止。他脫下長袍,拿在右手一揮,勁透衫尾,長袍登時挺得筆直,衆人暗暗喝采。只聽他大聲獰笑,喝道:“惡毒老婦,你一把大火,將我祖先數百年相傳的大好基業燒得乾乾淨淨,今日還饒得過你麼?”說着揮動長衫,向裘千尺奔去。
只聽得颼的一聲響,裘千尺吐出一枚棗核釘,向公孫止激射過去。破空之聲在高山之巔發出,鐵釘射程又遠,颼颼聲響,尖銳凌厲。公孫止長袍抖動,已將鐵釘裹住。棗核釘力道極強,但長袍將它勁力拉得偏了,雖刺破了數層長袍,卻已打不到身上。公孫止初時還料不定手中長袍是否真能擋得住棗核釘,但心中惱怒已極,見她獨坐山巔,孤立無援,正是殺她的良機,否則待慈恩趕到便不能下手了,是以冒險疾衝而上,待見棗核釘傷不得自己,腳下奔跑更速。
裘千尺見他奔近,驚叫:“二哥,快來救我!”神色惶恐之極。慈恩聽到妹妹呼救,腳下又快了幾分。公孫止見此,向前疾衝而去。只聽得呼呼兩聲,裘千尺接連發出兩枚棗核釘,兩人相距近了,鐵釘去勢更急。公孫止長衫連揮,一一盪開,忽地裡他長聲大叫,身子猛然不見,縮入了地中。裘千尺哈哈大笑,那笑聲只發出“哈哈……”兩響,地底下忽然飛出一件長袍,裹住裘千尺的坐椅,將她連人帶椅的拖進了地底。
慈恩輕功雖快,但他距離較遠,剛剛奔到近前,已然救之不及。只聽到裘千尺的笑聲突然變爲尖叫,夾着公孫止驚惶恐怖的呼聲從地底傳上。兩股怪叫夾在一起,好一陣不絕,驀地裡一片寂靜,無聲無息。
衆人在山腰間看得清楚、聽得明白,面面相覷,不明其理。加快腳步,奔到山巔,只見四名婢女屍橫就地,旁邊一個大洞,向下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眼見楊過和公孫綠萼也倒在一旁,急忙將他們救醒,詢問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