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添一是給孩子的哭聲驚醒的,他一睜眼,就看到六歲的柯獸兒在面紅耳赤地哄着四歲的阿毛,柯獸兒的眼睛裡眼淚也已經在打轉轉了,卻強忍着,小聲安慰着哭成淚孩兒的阿毛。
然後,戴添一就看見,自己的忱頭邊,放着一枚金色的丹丸,他幾乎立刻認出,這就是那條九頭鐵線的妖丹。戴添一感覺身體仍然沉重,頭也有點痛。
“芸娘!”他忍不住叫了一聲,沒有迴音。
他掙扎着坐起身來,又叫一聲:芸娘——
“姨姨走了……嗚——”六歲的柯獸兒看到戴添一醒來,終於哭出聲來了。
芸娘走了,戴添一昏睡,四歲的阿毛哭個不停,給這個六歲的孩子太多壓力了,這時看戴添一醒來,終於將盡情地將自己釋放了出來,哭聲比阿毛的嚶嚶聲洪亮了不止一倍。把正在嚶嚶哭泣的阿毛嚇了一大跳,反倒自己不哭了,抽噎着,看着哭聲震天的獸兒哥哥。
戴添一聽了柯獸兒的話,一下子就從牀上蹦了下來。
“什麼,獸兒你說什麼?姨姨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戴添一忙問。
“就是你睡覺的時候……嗚嗚——”戴添一這一問,柯獸兒更委屈了。芸娘走時,柯獸兒哭着追出去,但芸娘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然後就走出了蛇洞,卻在蛇洞之外,一揮手,一道火網就封住了整個蛇洞的口兒。柯獸兒叫着姨姨,想過去,卻不敢,因爲隔了好遠,他也能感覺到那火網灼熱的氣息。那是真的火!
戴添一幾乎是縱出了屋子,然後立刻就看着蛇洞的口處傻眼了。
一道道由火焰凝成的火索織成網子,將整個蛇洞的口封得嚴嚴實實。而在蛇洞外面,十幾個面色不善的神通境一二重的修士圍在那裡死死地盯着他。爲首的正是目漏兇光的葛一涯。戴添一對上他的目光,就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那股恨意。
他不知道這火索就是芸娘臨走時佈置的結界,芸娘當時曾給那名叫昭荷的宮裝女子道:“我哥哥出來時,自然會收了這個結界,但是如果有人用法力攻擊這個結界,我也能感受得到,如果你們有人打什麼不好的主意,給我感知到了,我保證立即翻臉,咱們就魚死網破!”
一席話說得那宮裝麗人臉色極不好,當時就道:“姐姐這卻不講理了,難道有妖獸來這裡,也算到我們頭上!”
芸娘卻淡淡地道:“普通妖獸遇到朱雀真火,連禁制都不能觸發,就會給燒死!其他的金丹妖獸,這裡有九頭鐵線的氣息,誰敢來這裡撒野……就是有一兩個不長眼的,也難奈何我這朱雀真火……”
“那要是其他門派的修士呢?”昭荷不服氣地惱了道。
“那我們就只好回來看看了……”芸娘仍然淡淡的,她已經用朱雀真火煉化了那股胎中迷索,爲人氣質也就和那個怯生生的芸娘完全不同了。
昭荷雖然心頭不快,卻只能強行捺住,她是什麼人,自然明白芸孃的意思。當時就吩咐滿腔恨意的葛一涯,嚴禁有人破壞這個結界。葛一涯雖然滿臉的不服,卻不得不答應下來。畢竟,地虛子和地虛城的勢力,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青鸞家族能抗衡的。別的不說,光看這位昭荷仙子背後站的那五名金身修士,就知道人家的實力了。
青靈城就是鼎盛時期,也抗衡不了。何況今次一戰,又喪失了將近一半的實力。
而且,這些人都是父親的親信鐵桿,這次損失殆盡,父親在家族中的地位雖然不一定動搖,但以後卻是很難作到令出法隨了。
他對戴添一的眼意,那是取三江四海之水,也難洗滌了。
打小二叔就疼他,一這疼就上千年了。二叔雖然是金身初期,但二叔對父親的支持力度,是父親坐穩這青鸞家族族長位置的關鍵。現在卻讓一個看似凡人,豬狗一樣的東西殺死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那人明明看着是凡體肉胎,怎麼能一舉手之間,發出那麼強的攻擊,金身之境的二叔竟然不能抵擋。
那肯定是有什麼過人的法器了!
而且,二叔和四名魂境長老的死,竟然連一顆九頭鐵線的妖丹都沒換到。他已經聽郁離子說了,那枚妖丹已經給芸娘收去了。他自然不好問芸娘要那枚妖丹,但卻把滿腔的恨意都轉到了戴添一身上。所以就一面向青靈城發出求援的信息,一面就集合了青虛城餘下的人,圍上了戴添一。
他誓要擊殺戴添一,爲二叔報仇。
戴添一看到外的面情形,他並不明白怎麼回事兒,他忙運用精神力,勾通雁魄和神秀,但倆人卻半天沒有迴應,好不容易雁魄迴應了一聲,卻很有些有氣無力地道:“我和神秀受了大損傷,現在沒法給你講很多,你自己好好練化識海里的真火種子,就能收了這火索,也就能出去了。這是你妹子給你留的……其他的,等我們在靈戒裡體養一陣再說吧,你最好用攝魂幡給我們收些魂魄……”
戴添一聽了,仍然莫名其妙,但卻也無可奈何。以他的修爲,莫說外面那些人,就這火索,他都沒有辦法破了……用震天雷轟,他還怕把這蛇洞轟塌了!雁魄的話說得不明不白,他欲要再問什麼,雁魄卻再沒絲毫的迴音了。
他卻不知知道,他剛纔被葛塵生五雷大法轟碎了身體時,雁魄和神秀摧動靈戒裡的靈氣,給他補修身體,已經幾乎法力耗盡,魂飛魄散了,那還有精力再多告訴他什麼。
戴添一無可奈何地看着外面的那些人和那道火索,沒有辦法,索性不理了,就回到了寶居室裡。幸好他的芸娘逃亡時,帶了好幾天的乾糧,都收在這寶居屋裡,三個人暫時倒餓不着。戴添一這時也感覺又餓不累,就去了小廚房,給自己和孩子做飯。他原來在大世界就是個不做家務的主。在北方傳統家庭裡,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還是比較嚴重,戴添一從小就沒進過廚房。這時進了廚房,一把爐火就生得他兩眼含淚,那是給煙燻的!
等終於將熱食端上桌子時,他就不由地念起了芸孃的好來。
填飽了肚皮,柯獸兒就帶着阿毛興致勃勃地擺弄起那兩隻玄風鷹崽來,孩子總是悲傷容易,快樂也容易。戴添一就走出了寶居屋外,看着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青虛城修士,不由地感謝有這個寶居屋。否則,給這些人一直眼睜睜地盯着,飯都吃不好。
天漸漸有些黑了,有了那真火網索封位洞門,倒連火把都省了。
戴添一面對着那一雙雙仇恨的眼睛,雖然不懼,卻也不舒服。就索性又回了寶居屋,到了睡覺的時候,阿毛又開始想芸娘,哭個不停,柯獸兒在旁邊哄着她。戴添一將兩個孩子放到牀上,又將兩隻玄風鷹崽安頓好,自己就打開鋪蓋之物,躺在了地板上,左右無事,就想練習凝符成文的本事。這東西和習拳練武一樣,也是熟能生巧的東西。但當他將目光回視入華池識海時,就傻眼了。華池識海里,那還有當初的兩粒精神力種子,只有一隻靈動的紅色的鳥兒在那裡舞動着。
我靠!沒有了精神力種子,自己還怎麼摧動那雙柺和渡心指、震天雷,還有那遁雲牌!
戴添一的心一時就沮喪到了極點!這自己不成了死路一條了,自己死就死了,還有兩個孩子呢!芸娘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己必須去救她呢!
想到芸娘,他似乎就看到她眼淚漣漣的樣子,可憐的妹妹!戴添一感覺自己眼睛發酸,滿腹悵然,她還想讓自己幫她帶大阿毛,幫她將柯獸兒送到天虛城!等等!戴添一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記得自己在昏睡前,芸娘曾說過,也讓她爲自己做一些事兒……芸娘爲自已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也隱隱約約記起來,當時芸娘似乎手指點到自己後腦上,自己才睡着的……而且,雁魄,雁魄剛纔分明說,自己要煉化妹妹留下的真火種子,就能收了火網,出去了……難道,腦海裡那隻紅鳥兒,就是所謂的真火種子,還是芸娘留下的……戴添一想到這裡,重新將意念回到了自己的華池識海里,開始試着用上次凝鍊精神力的辦法,去指揮那隻火紅的鳥兒!
戴添一一運意念,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就從自己識海中聚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大吃一驚,自己明明已經看不到那兩粒精神力種子了,怎麼精神力還倒深厚了起來。而且,他一動用精神力,腦海中竟然有點雷聲隆隆的感覺,而且,幾絲細小的五色電芒就在華池識海中如小蛇一般穿梭起來。
那隻鳥本來正在飛舞,這時卻開始追逐這些電芒,追上後,就像吃小蟲子一樣吃掉。
戴添一運用精神力,就生出電芒兒。而電芒兒一生出來,就給那隻小火鳥像吃蟲子一樣吃掉,火鳥越吃,他越想運用精神力控制它,但他卻一用精神,就產生電芒,而電蟲兒總逃不過給火鳥吃的命運。
他的電芒越生越吃力,越生越少,但火鳥兒卻好象更壯大了一些。
戴添一不由地急了起來,這樣下去,到底是自己煉化這隻真火種子,還是這粒種子煉化自己呢?
(又是一更,小子給力了,諸位給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