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翰林接到譚志誠的電話,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他過去家裡家窮,跟了譚志誠弄事情之後,鞍前馬後跑了十多年,才發達起來。所以直到三十八九歲才結婚,有孔樂歌時,他已經毛四十歲的人了,而且只有孔樂歌這麼一個獨子,從小寵愛異常,真正是抱在懷裡怕壓了,含到口中怕化了。
戴添一重傷了孔樂歌,而且,是在已經將孔樂歌打倒後又加一腳,怎麼能讓他不恨。
所以鍾九託人說合時,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而且絲毫沒給面子。
要說鍾九在道上還是有些名氣的,而且爲人四海,朋友也多。要擱到平常的事,孔翰林肯定不會削他的面子,拉攏還來不及呢。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
對於孔翰林來說,兒子孔樂歌也就是他的逆鱗了。
孔翰林按下了桌上的叫人鈴,外間的秘書立刻走了進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眼鏡男。
孔翰林和自己的妻子頗有點三哥哥與四妹子的味道,高中時就好上了。要說妻子家裡比他家條件好多了,但妻子當年不顧家裡的反對,姑娘時就跑到他家,住下了。惹得老丈人直接斷絕了父女關係。妻子從十幾的姑娘起,沒名沒份地跟了他十多年,直到三十五歲時,才正式嫁給了他。
也正因爲如此,孔翰林對妻子那是沒二話,連秘書都用個男的。
“叫保安部曾主任上來!”孔翰林吩咐一聲。
秘書男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幾份鍾後,一個高大魁悟剽悍的漢子就站到了孔翰林桌前,卻不像別人一樣叫董事長,而是叫一聲:“孔哥!”
這人就是孔翰林口中的保安部主任,也是他最得力的打手曾浩天。
孔翰林在黑白兩道都有勢力,其實大家都知道,所謂的白道勢力,不過是金錢收買加把柄控制的官員,在明面上能爲自己爭取更多政府陽光的人。孔翰林家大錢多,大把鈔票散出去,自然就有給他陽光的人。
但也正因爲如此,他在**上的勢力就不能太明瞭,否則給自己就打上了黑勢力的標籤了,明面上的官員誰會跟你來往。既然不能直接插手黑勢力,那就得有代言人,這個曾浩天,就是孔翰林在**上的代言人。
曾浩天身份證上的名字叫曾志強,是陝北橫山縣人,祖傳的武功,人老幾代都是打把式賣藝的。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不多,也就兩套拳法一套架拳,一套彈腿,另外有一套刀法和一套槍法。過去打把式賣藝分兩種,一種是賣架子的,就是練些花法套路,竄蹦跳躍的花梢東西,以架式漂亮吸引人的。另一種就是賣功夫的,就是開磚碎石滾釘牀之類的。
曾家就是屬於後一種。
曾浩天從小就給爺爺和父親操練武功,五歲摔掌,七歲插砂,這個時候的砂不是鐵砂,而是將綠豆和青鹽混在一起,爲啥要混青鹽,一是手破了消毒,二是手破了會更痛,爲啥要更痛,就是要練人的忍痛能力,爲以後插鐵砂打基礎。
而兩套拳法,架拳是早上練,這套拳法稍微花梢好看些,是賣藝時的烘場拳法,每天早上練六六三十六遍。而彈腿則是晚上練,這是出打法的鎮場拳,是賣藝時遇到踢場子時防身用的,每天晚上練夠九九八十一遍才準備休息。
刀法和槍法,刀是花刀,練個眼明手快,槍是大槍,開膀勁。
從十歲起,爺爺父親出門耍場子就帶着他了。
不過,曾浩天武藝練成時,打把式賣藝已經沒有什麼市場了,再好看也比不上電影電視劇裡的演員打得好看。功夫再深,許多人都認爲是假的,畢竟網上電視上揭秘那種假功夫的太多了。而你又不能給人我,我這是真的,不信打你一掌試試。
正好這個時候,村上有個人在延安市做包工頭,受人氣了。知道曾浩天有功夫,就找到門上,一把甩出兩千塊,一句話:走,給哥出口氣去。
曾浩天就到了延安市,給村裡人出氣。
對方也請了人,幾個省內挺有名的散打運動員。開了場子練起,對方看這農民打扮的人,就先起了幾份輕視,嘻嘻哈哈半天,隨便出了一個人。然後打起來時,曾浩天又腿來即提膝,雙手不離胸懷,給對方像打沙袋一樣捶個不停,更讓對方看輕幾等。
然而,對方的來拳來腿,大都給他擋了下來,偶然有一兩拳突破防線,也都打到他的非要害處。對方一陣亂打,就已經有些氣息不穩了,又看他不應手,難免就有點鬆懈下來。這時,曾浩天卻瞅準機會出手了,對方拳一來,閃電般地出手,左一把就擄住了,右手往臉前立肘一護,將自己的破綻防住,下面就起了彈腿。
膝上大筋一動,嘣地一聲,如弓斷絃。
就聽咔地一聲,伴着一聲慘叫,對方膝蓋處就斷了。
然後身子一擰,往下一沉勁,右掌一轉就隨着這股沉勁往下一塌,一掌就塌到對方的胸部。對方一聲悶哼,身體就一屁股坐塌到地上,當場吐了血。那人左手捂了斷開的膝蓋,卻舉着一隻血糊糊的右手,慘叫起來。而曾浩天這時卻從左手摔下一團翻血肉皮,原來是對方那隻給他擄住的手被他的鐵砂掌活活拉脫一層肉皮。
當時對方請來的其他“武林高手”,人人面如土色,再沒有敢出手的了。
這一下就出了出氣的範疇了,重傷了體制內的運動員,事情怎麼能輕易壓住。公安立刻就介入了,曾浩天再牛,也不敢在槍口下耍功夫,就進了局子,沒權沒勢,估計也不會輕判。
幸好他的那個老鄉,也是個實誠人,並沒有就此撒手不管,反而託關係求到了當時在延安做能源的孔翰林那裡。陝北人本來就重鄉土情,何況孔翰林一聽,這也確實是個人才,就沒推託,很是花了些血本,將曾浩天,也就是當時的曾志強給保了下來。
曾志強出來,老鄉給他把事情一學,那天文數字般的錢數讓他當時就紅了眼,找到孔翰林門上,門都沒進,就在大門外一跪。
誰都不是誰他二大爺,人家錢多是人家的事,花到咱身上就是恩情!
從此曾志強就跟了孔翰林,然後就成了曾浩天,這名字是譚志誠給起的,即然入了他的門下,還是要避一下他的名諱。修道人講人生氣運,講福緣厚薄,講究這個。
以後,孔翰林就有意將曾浩天引上了**,將自己在**的勢力交給他打理。
曾浩天小時候也跟爺爺父親跑過江湖,並不是蠢人。而且,練武有成的人,基本也沒有幾個蠢人,這麼多年下來,這一套黑活竟然也熟能生巧,幹得有聲有色。
孔翰林也不多話,只將桌上的戴添一的照片扔給曾浩天,簡單地道:“查出這個小子,做了他……這小子是東門鍾九的師弟,估計這會兒給鍾九藏起來了,你就從鍾九這裡入手查起,將你底下那幾個敢下死手的人都喊起,這事兒務必快速,不惜一切代價……”
孔翰林只所以這麼急,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自己還要受制於譚志誠,要是其他事情,那就是有變化也無所謂,但他現在一心想給兒子報仇,好不容易譚志誠放了話,他就要抓住這個機會。否則如果譚志誠那裡有變化,自己還不得聽着。
曾浩天聽了,拿過照片,看着戴添一的樣子,一邊往心裡記,一邊皺着眉頭道:“鍾九那股勢力倒不放在咱眼裡,不過,他的功夫,我肯定吃不住他,這樣事兒就不好辦了……”
孔翰林沉呤一下,道:“你先查出具體的地方,對付鍾九的人,我來找!”
曾浩天抿了下嘴,有點不放心地道:“孔哥,你打算找誰?說實話,實打實能吃住鍾九的人,在西安城裡我還真看不出來有誰?”
孔翰林擺擺頭道:“這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人,你只管儘快查出人來就成!”
曾浩天也不多話,捏着戴添一的照片,就出去了。
孔翰林這時,就拿出自己的手機,卻是打開機尾蓋,換上一片新卡,然後從新卡上查出一個電話,上面沒名沒姓,就一個電話號碼,就撥了出去。電話接通後,孔翰林不由地就站了起來,腰都有點彎的樣子:“牛政委,您好您好,我是小孔,孔翰林,恩恩,對對,就是我,上次和譚董陪您一起吃過飯,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給您問個安……哈哈,真是,我這點小心思還真瞞不過您的目光,恩,是這樣,我是有點事,需要您身邊那隻老虎給辦一下,恩,對方手裡頭確實硬,不然我也不會想到您那隻老虎……呵呵,明白明白,我一定招呼好,一定招呼好……謝謝你,謝謝你。最近我這搞到一隻老參,呵呵,尋常的我也不敢孝敬您,出血絲的火候了,最少二百年……呵呵,您老就是不用這東西,再龍精虎猛一甲子也沒問題,不過,我們譚董可記掛着您呢,有這麼一個好東西,他立刻讓孝敬給您……呵呵,好的,好的,那您休息……”
掛上電話,孔翰林長長出了口氣,似乎這一段話,讓他很有壓力的樣子。
不過,想起那隻老參,他又不禁一陣肉痛,那可是有錢也難買到的好東西,據說這種養出血絲的參,是可以吊人命的。人蔘並不是時間長,就能出血絲的,這種出血絲的老參,那得是天時地利風水綜合到一起,才能出的妖物。
不過,這參並不是他的,而是譚志誠放在這裡,本來就要他送給對方的,他只是借個勢,趁此借對方那隻虎出來使使。
即使不是自己的東西,他也是感到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