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字碑呢?!”
陸玄心中愕然。
急忙扯開了衣襟,自家百字碑不見了蹤影,只見得熟悉的篆字做龍虎形制紋於胸腹之間。
難不成是被九嶷鼎熔鍊了?
不至於啊!
百字碑玄異,陸玄再清楚不過,雖說不是很清楚此物來歷,但燭龍都說此物乃是至寶,想來不至於被一點大日真火就熔鍊了去。
當下猜測是不是形態發生了變化,與他合爲一體了,畢竟是玄異之物,要說改變形態,有無轉換也並非沒有可能。
可是百字碑本與他有些聯繫,彷彿他的伴生之物,而他依照往日法門,去感應胸口龍虎玄文,卻半點奇異之處都沒有,彷彿就是普通的圖紋一般。
這讓陸玄臉色相當不好看,他之所以能夠闖到現在,成爲修行中人,百字碑有着抹不去的功勞。
如今就這麼消失無蹤,心裡實在不是很得勁。
雖說此番收穫也算不少,連燭龍都說他這具身軀重煉過後,已然是仙骨靈胎,自身感應之下,確實也是強過以前那具老邁身軀許多。
然而比較之下,陸玄總感覺沒有賺。
可惜他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明明此前鼎中祭煉肉身,就是在百字碑的護持之下,現下功成,寶物卻不見了蹤影。
而燭龍倉促離去,更是沒地解惑。
至於是不是燭龍取走了百字碑,陸玄倒是沒有想過,真要是搶奪,他也留不住,這位上古龍神想來還不至於做這樣的事情。
如此想着,陸玄心中有些鬱悶,短腿一提,宛如撒氣的孩童一般恨恨的在雪地上踹了一腳。
也不知是不是肉身成了孩童模樣,自身性情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
定定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陸玄也是無奈,只能希冀與胸口這龍虎玄文就是百字碑變化。
……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從百字碑不見的鬱氣中恢復心情,陸玄風雷一氣玄光卷裹之下,在雪地之上飛馳。
因爲周遭元磁極光緣故,不好以龜蛇劍飛遁。
元磁極光對於五金之屬,飛劍之流最是剋制,龜蛇劍雖是龜蛇內丹築煉,其中也被齊湛淵等人摻入了許多奇異金屬靈材,自然也在其中。
真要以劍光飛遁,只怕一個不好就會折損龜蛇劍劍身。
只是行進許久,都看不見出路,四處都是雪山,風雪呼嘯,上方元磁極光籠罩,沉沉一片,也無法登高望遠,很是叫人無奈。
陸玄琢磨自家行進的路途也該有數十里了,實在想不到紫府洲什麼地方能有這麼寬廣的雪山地域。
要說真有這樣的地方,也只有西方雪域高原了,傳聞西崑崙便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積雪山脈。
自家莫不是在西崑崙?
不過也不太像,西崑崙上有不少西方魔教修士旁門左道之輩亦是不少,
而且也沒聽說西崑崙還有元磁極光存在。
元磁極光,只有天地之極才存在……
想到這個,陸玄玄光卷裹的身軀微微一頓,忽然想起來,傳說之中,燭龍在上古年間便是北極神魔,常年居住在北極之地,莫不是……
想到這個,陸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雖然不好確定,但是陸玄心中感覺自家猜測或許沒錯。
心念一轉,更想找個地方弄清楚自家處境了。
於是加快速度,埋頭趕路。
……
上古大神魔燭龍!
元帝陵!
九嶷鼎!
就在陸玄還搞不清楚自家處境的時候,紫府洲修行者之間,因爲元帝陵的出世,波瀾涌動。
尤其相對於未曾親眼見過,也似乎弄不到什麼好處的燭龍,修士們對於元帝陵和九嶷鼎興趣更大。
不爲其它,還是機緣二字。
任誰知道元帝陵寢出世,都會想到上古年間的寶物,更別說傳聞之中已經有一尊九嶷鼎出世了。
得到消息的人自然而然的會對元帝陵產生一些念頭。
加上回道人並沒有強行將元帝陵視爲己物,一副諸事不管的模樣,更是讓人心動。
雖然聽說九嶷鼎被北方魔教的人取走,有些可惜,但元帝陵中可能存在的其它寶物,也足以讓他們暫時不去想北方魔教的事情,而把所有的注意先放在元帝陵上。
於是三年間,因爲元帝陵的緣故,紫府洲很是生起了一番動盪。
但凡修士,自持有幾分法力的,都兜兜轉轉來到了九嶷山附近,想要探索元帝陵。
就算是境界低微,連護身法器都沒有的,也想着富貴險中求。
後來還是玄門諸派定下基調,施以大法,挪移了元帝陵入口,加以管控,又准許四方修士入內求取機緣,風波才漸漸平復下來。
也是因爲這陵寢並非元帝真正的陵墓,具體來說只是一個紀念之地,否則上古人皇陵寢,諸派修士也不敢太過冒犯。
加上元帝陵中實際十分廣袤,宮殿不知多少,又有陣勢籠罩,玄門諸派相互制衡之下,也沒有哪一派強行破開陣勢,取走其中靈物。
漸漸地,元帝陵倒是成了一處門人弟子探險的遺蹟。
旁門散修之流,也是難得福音,不少人在其中得到了些許助益修行的機緣。
對於這些得了機緣的修士們而言,自然是天大好事,但是對於整個紫府洲局勢來說,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紫府洲本身就亂象漸顯,不僅凡俗之間戰亂四氣,魔教返潮的說法也是漸漸流傳在明面上,但凡有點信息途徑的人,都差不多知道了這個消息。
可以說如今的紫府洲,用一句多事之秋來形容並不爲過。
如今元帝陵中機緣四布,甚至有不少得了機緣,卻沒有師門長輩約束的散修,殘餘了俗世王朝的戰亂之中,導致整個紫府洲塵煙四起。
也虧得紫府洲四方洞天福地,都有玄門大派或是高修之輩坐鎮,不至於鬧得太過,否則還不知這世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說來三年間還有一件大事發生,那就是北方魔教藉着解釋元帝陵事件的機會,真正回到了世人的面前,幾欲重返中原。
其餘三方魔教,也是發出了聲音,玄門與魔教之間的關係,愈顯緊張。
當然,這一切和身處百萬裡之外,尚在晝極山中兜轉的陸玄暫時還沒有什麼關係。
……
“別的暫且不說,九嶷鼎不虧上古元帝至寶,助我重煉的這具肉身着實非比尋常。”
因爲百字碑消失,自家又弄不清楚自身處境,而生出不少鬱氣的陸玄,在雪山之間穿梭許久,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靜下心來,趕路之下,倒也感受到如今這具肉身的好處。
小是小了些,但不愧是燭龍口中的仙骨靈胎。
玄光運轉之下,毫無滯澀,與天地之間的聯繫,更是異常緊密,彷彿自身便是自然之子,輕易就能感受到天地之間的磅礴元氣,念動之間,就能將這些元氣引入體內,轉化爲風雷一氣玄光法力。
幾乎不比以前他藉助蚌珠修行的體驗來得差了。
要知道這地方元磁極光籠罩,可不是什麼好的修行之所,尚且能夠達到這種效果,真要是處身洞天府邸,靜坐修行,實在不可想象。
而且除此之外,一路前行,一些小法術更是隨心所欲就能使出,和以前需要十分凝神專注不同,彷彿天生神通,簡直不要太過痛快。
他這會兒也有些理解天賦異稟的是什麼感覺了,要說他兩輩子都是普通人,雖然對於天才也有自己的見解,終究沒有親身體驗過。
現在總算是知道天才到底是個什麼含義了。
對於常人而言需要全身心去處理,甚至花費了偌大功夫,還可能一無所得的事情,對於天才而言,就是吃飯喝水。
說來他早年練武,就羨慕過老伍天賦,後來修道,孫女蘇瓊被峨眉的重視也讓他或多或少有些豔羨。
經常以勤勉必有收穫鼓勵自己。
現在自己也成了天賦異稟之輩,當即覺得天賦異稟還是比努力來的舒服。
要說他之前發現自己成了童子模樣,還有些不適應,現在要是有人幫他換回原來的老朽身軀,他是半點也不情願的。
百字碑幫助之下,當了半輩子的假天才,如今成了真正天賦異稟之人,心中快樂無以言表。
體會越深,陸玄對自家現在這具軀體就越發滿意,連帶着對於周遭的環境,也沒那麼可惡了。
反而有了閒心思祭煉九嶷鼎,還藉助九嶷鼎捉了幾縷元磁極光研究。
元磁極光十分厲害,境界不到,根本無法接觸,以他本事,本來沒辦法捕捉,不過九嶷鼎着實厲害,才讓他有了機會弄到幾縷元磁極光。
此物最是剋制五金之屬,陸玄有過耳聞,不過未曾親見,如今雖不知自家處境,但難得機會,也不想錯過,才捉了幾縷,琢磨到了安全的地方,做些鑽研,說不得也是一種坑人的手段。
不過就在他一邊趕路,一邊捕捉元磁極光的時候,眼前終於看到除了雪山和元磁極光之外的其它景物。
“這是祭壇?”
陸玄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多久,他這具身軀異常強悍,根本就不知疲倦,因爲元氣補益並不困難,風雷玄光飛空之下,都不見什麼損耗,法力依舊完滿。
所以也不覺得辛苦。
直到看到了眼前一方偌大的祭壇,才發現周遭風雪似乎小了些。
有祭壇存在,就說明有人煙,也能搞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陸玄心中一喜,急忙朝着那祭壇掠去。
也許是一路行來,入眼俱是風雪,哪怕修行者身軀,眼睛並未受到損害,但一時眼神也有些不好,掠至祭壇之上,才發現原來祭壇下方還有數十名裹着厚厚獸皮,披頭散髮,看不清具體模樣的人跪着。
這些人身上也是風雪裹挾,白茫茫一片,本身穿着的獸皮亦是灰白色彩,若是不動作,還真不一定能注意到。
心中略有幾分驚訝,不過轉念覺得是件好事,他正愁沒人問話呢,祭壇下方的這些人,雖然看上去都是凡人,或多或少也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纔對。
於是朝着那些人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正在跪拜祭壇的數十人,剛好起身擡頭,就見得站在祭壇之上的小孩兒陸玄。
先是驚怒,隨即看清楚了陸玄模樣裝扮,就有些驚疑不定。
之所以憤怒,是因爲祭壇在他們的心中,就代表着供奉的燭龍,是不可觸犯的,陸玄站在祭壇之上,接受他們的跪拜,等於是在侮辱神靈。
而驚疑不定,就是因爲陸玄的模樣和裝扮了。
陸玄趕路,風雷玄光籠罩,身子自然乾淨得很,是以模樣清清楚楚的擺在他們面前。
鍾靈毓秀,脣紅齒白的五六歲童子,不管是誰人見了,目光都會禁不住被吸引過去。
加上陸玄一身薄薄的衣物,背後還揹着與身體一般高大的劍匣,着實不像是普通人。
甚至想到陸玄似乎就是從晝極山中走出,直接來到祭壇之上,也讓人不得不生出許多想法。
“是燭龍神派遣來的仙童!”
人羣之中,忽然有人驚呼道。
聽得這話,人羣一陣騷動。
倒是弄得陸玄一愣。
正在這時,人羣前方,有一名手持木杖的佝僂老者,忽然擡手虛按。
這老者地位似乎不俗,看到老者的手勢,人羣安靜下來,不過都緊緊的看着陸玄,彷彿要從他的臉上看出花來。
老者手持木杖,同樣緊盯陸玄,上前幾步,忽然腦袋微垂,以示恭敬,問道:“敢問仙童,可是燭龍神派來的麼?”
這老者明顯是這一羣人的首領,陸玄自然也把更多注意放在了他的身上,此前沒有什麼發現,現在仔細一看,倒是看出了這老者似乎與其他人不同。
在場的數十人,氣血旺盛,但都是凡人,此前陸玄一眼望去,也沒看到修行之輩,然而此時老者發聲,陸玄才注意到這老者身上也有靈機縈繞。
尤其他手中木杖,似乎也不是俗物。
心中頓時有些驚訝。
不過還沒多想,就注意道老者問的是燭龍,而且方纔人羣之中出聲之人喊得也是燭龍,難不成他們是爲了燭龍而來?
燭龍不是纔出世麼?怎麼就有人供奉了?還是說此地就是燭龍的居所,這些都是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