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之山心中並無底氣,但陸玄吩咐,他不好不做。
再想也是爲了降妖除魔、救人性命,本就是他一直以來在做的,於是一咬牙,走到燃着的桌案前,舉劍挑過一旁木凳,加入火堆中。
動靜不小,自然引來衆人注意。
見童之山是要旺火勢,心下稍鬆,方纔昏暗下去,幾聲慘叫實在讓人心中寒顫,衆人膽量雖然不小,但莫名其妙丟了性命也是不甘的。
一轉念,又不知童之山這是要做些什麼。
“諸位,某家童之山,江湖散客,平素以降妖除魔爲己任,某有一口靈劍,頗有靈性,能斬除妖魔,警示危機,方纔堂中童子,俱是妖魔之屬,害人者,也是其等……”
童之山應變能力不差,這一會兒功夫,已然想出了一套說辭,他生性豪爽,賣相也是豪邁之人,容易教人相信。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堂中存餘商旅之中有人認得他。
……
不說童之山行事,只說陸玄悄然摸到旅店後院,一片孤寂,聽不得半點聲息,見不到半個人影。
他也是看不破那些童子本質,憑他本事,方纔暗中去捉那些童子,居然捉之不得,其中雖也有隱匿行藏,未曾動用真正本事的緣故,但也足以說明這些童子並非尋常類屬。
否則以他玄光修爲,不至於半點破綻也看不出。
心下也有幾分忌憚,若非這旅店害人,陸玄也不會多管,畢竟不知這後頭之人到底什麼身份,難說就着了道去。
既見害人,終究不能坐視不管。
然一番尋索,卻是一無所得。
未免皺眉。
無奈之下,只得回返大堂,就見大堂之中,空無一人,童之山等人竟是不見了蹤影。
堂中能見火光,方纔衆人所用酒菜還在,因黑衣童子變故而被撞翻的桌凳也凌亂擺放着。
就彷彿童之山等人突然蒸發了一般,只留下這堂中亂象。
即便知曉這旅店古怪之處不少,見了如此一幕,陸玄還是禁不住一怔。
如今已不是簡單的除魔之事了,明顯他也入了旅店背後之人的眼中,遭了算計。
陸玄一生經歷不少,入道也有十數年,修行怪事更是見過許多,雖知曉自家遭了算計,倒也不至於失了冷靜。
只是他心計中人之姿,平素處理事情靠的多是經驗,很有幾分自知之明。
這等怪異情況,除非能以望氣之法看出幾分破綻,否則單憑自家心思,很難找出什麼線索。
是以略作沉吟之後,陸玄沒有多想,直接朝着旅店大門走去。
旅店再是古怪,也就是在這店中,他倒要看看自己要是離開旅店,是否還受到影響。
直至陸玄推開旅店大門,也不見什麼變故發生,只是等他走出大門之後,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了旅店的後院。
彷彿入了迷陣一般。
見得這等情況,陸玄眼睛一眯,回憶自家進入旅店之後的經過來。
憑他對童之山通靈神劍感應,至少進入旅店之前所見所聞,當是做不得假的。
甚至旅店之中,一衆商旅也該是正常人。
畢竟一直隨行,陸玄是看着他們追索童之山行蹤而來的。
如果這些人都是假的,只能說是境界遠遠高於陸玄的人在算計他,但他並不曾招惹什麼仇敵,以他哀牢山門下身份,也不會有人貿然對他下手。
所以這猜測的可能性不大。
如無意外,也即是說至少進入旅店之後,所見所聞還是正常的,直到那些童子出現,或者說直到他闖入這旅店後院。
要麼是那些童子本身就是某種迷惑人的引子,要麼就是這旅店後院本有迷陣,而陸玄闖入之際,直接中招,以至於他在後院見不到半個人影,也發現不了什麼古怪,甚至迴轉大堂,所見一片假象。
想到這個可能,陸玄有些頭疼。
要是明擺的陣勢,或許他還能依靠百字碑看出幾分軌跡,找出破綻來,但百字碑也不是萬能的,終究還需要以他見聞推演,他無法看破自己是否身在迷陣之中,自然無法藉助百字碑推演破綻。
畢竟他這是身入迷陣,而不是像鶴道人靈茶一般,是神魂受到了影響。
更具體一些說,就是他本身並沒有異常之處,只是身處的環境變了,所以就算不是百字碑,而是換了別的什麼法寶,也不會示警。
他沒有遭遇危機,如何會有示警?
所以有時候困迷之陣比殺陣還要讓人不好應對,就在此處了。
敵人將你困住,也不用其他手段對付你,就好比江湖武鬥,別人不出招,你自然也談不上什麼破招。
你就算本事再大,旁人不與你交鋒,你也是無可奈何。
除非你精通陣道,能看出破綻,但現在的陸玄顯然沒有這個本事。
難不成要動用師父的劍氣?
陸玄無奈想到。
他手段還是少了,除了飛劍以及自身劍術還算當用,修士十數載,也見過許多玄奇事,但真正厲害的神通手段並沒有學到,從某些方面來說,還比不得一些旁門修士。
當然不是說這樣不好,劍仙之輩,也有隻修一口飛劍,一劍破萬法的存在,可惜陸玄劍術還不到那等境界。
更何況以他如今修爲,既然看不破迷陣,說明背後之人境界至少不下與他,也談不上以力破之。
唯一能借助的,只有嚴白鳳的劍氣了。
正在陸玄琢磨是否動用嚴白鳳劍氣之時,後院入口,忽然闖入了一道人影,仔細看去,不是童之山又是何人?
見得童之山貿然闖入,似乎還有些焦急,陸玄微微一怔。
童之山不知陸玄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也不知這後院古怪,他本在堂中主持局勢,等待陸玄回返,誰料數個時辰過去,眼見到了後半夜,那些童子雖然沒有再出現,可衆人也無法離開旅店,無奈之下,只能親來後院找尋陸玄求助。
一見陸玄,童之山也是一愣,本以爲陸玄是遇到了麻煩,卻不想剛闖入後院,就看到了陸玄站定院中。
“陸前輩?”
童之山有些戒備的喊了一句。
“是我。”
看童之山神色不對,陸玄也沒多說,先答了一句。
聽得陸玄回話,童之山鬆了口氣,忙道:“前輩離開已有三四個時辰了,可是得了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