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親王離開了大殿,太子並沒有去,將三個兄弟送出大殿,站在殿外帶着溫和的笑目送,直到一個太監靠近他。
看到太監靠近過來,太子的手微微動,從袖子裡滑出一個福袋,落在那太監的手裡。
太監將福袋掩藏在袖子裡低頭退開,從另一個方向向御花園去了。
太子的身形視線始終未動,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濃,那僧人給他的並不是兩個福袋,他給慧智大師要了兩個,慧智大師給了他三個。
除了他要的五皇子和陳丹朱的,還多給了一個六皇子的。
六皇子這個,是慧智大師自作主張,太子嘴角一絲嘲笑,這個老和尚滑不溜丟,不敢拒絕他,又唯恐陷入麻煩。
不過,這個自作主張做的還不錯,也讓他少了麻煩。
太子看着遠去的三位親王,接下來就等着其他的福袋落在各自主人手裡,然後上演一出好戲,他的臉上浮現笑意。
“殿下。”有人喊道。
太子看過去,見穿着甲衣的周玄大步走來,他的笑便更濃。
“你看你,如果當了駙馬,就不用這麼勞累。”太子打趣道,“可以在殿內高坐,飲酒美食,輕鬆自在開心。”
周玄雖然是關內侯,還暫代軍權,但皇城舉辦大宴,兵馬戒備森嚴,除了禁軍,也調動了北軍,周玄坐鎮皇城守衛不得離開。
周玄笑了笑:“我看幾位駙馬也並沒有多開心的樣子,二駙馬適才往側殿歇息去了,用手擋着臉,好像被公主抓了一道。”
太子瞪了他一眼:“不要亂說話。”
周玄一笑,問:“太子哥什麼事這麼高興?”說着向內看了眼,“王妃們選出來了?”
太子微微一笑:“快了,三位親王已經過去了。”
周玄哦了聲,看向御花園的方向。
“丹朱小姐今日也在。”太子知道他心裡惦記什麼,低聲道,“齊王對丹朱小姐一直很——雖然我私下爲你打聽了,徐妃要選的王妃不是丹朱小姐,但萬一齊王改了主意,只怕到時候場面會不太好看,丹朱小姐將陷入難堪中——”
周玄笑了笑,道:“不怕,我會爲丹朱小姐解除難堪,親王可以選王妃,我這個沒有父親的人年紀也不小了,我也該成親了。”
雖然那個女孩子並不想嫁給他,但如果他開口,皇帝也好后妃們也好,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都不會再爲難那個女孩子。
太子低聲呵斥:“你不要胡鬧,你現在前程正好,不要惹怒陛下。”說着無奈的搖頭,“那個丹朱小姐有什麼好的,你好好做事去,御花園那邊我讓太子妃看着呢,你放心吧。”
周玄對他一笑,一禮:“殿下快進去吧。”
太子指了指他身上的配刀:“把這個解下來,進去坐坐?”
周玄搖頭:“臣還有事,不能離開。”
太子沒有再邀請轉身進去了。
看着太子進去了,周玄眼中閃過一絲陰沉,他慢步走開,因爲與太子說話停在遠處的兵衛跟上來。
“讓人給齊王送個消息。”周玄對身邊的兵衛低聲說,“估計會有事。”
太子先前的話是要拉攏他,表明對他的關心親近,但無風不起浪,太子明知齊王妃人選不會是陳丹朱,卻說了如果——
兵衛應聲是退開了。
周玄看着高大的前殿,其後宮殿起起伏伏重重,他選擇了做臣,掌握住了兵權,但皇帝也對他更戒備,他不能像先前那樣隨意的出入宮廷,更不能進入後宮中。
不過,眼下靠着他死去的父親,他還是能護住陳丹朱,而將來,更能,將來,皇帝也不能隨意的欺負他的女孩子。
......
......
看到三位親王在後跟來,進忠太監體貼的停下腳。
“殿下們先去,讓娘娘們看看你們的福袋。”他笑道,“老奴錯後一步,再送上陛下的心意。”
進忠太監先到的話,安排好的事就立刻要進行了,讓三位親王先去,他們可以在園子裡走一走,多看一眼,多說幾句話。
雖然多看一眼,多說幾句話沒什麼意義。
在寫請帖的時候,賢妃徐妃中意的世家就圈定差不多了,今日宴席上再和皇帝一起相看一眼,選出了最中意的,送來的六十六個福袋,屬於王妃的三個已經事先挑好了,進忠太監會將這三個交到賢妃徐妃手裡,由她們送給最終選定的貴女。
三個親王看不看都其實不能更改了。
不過,能在沒有揭開前多看幾眼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們,還是讓人很心動的,燕王沒有擺出兄長的穩重反對,看身後的魯王,魯王不負衆望的連連點頭:“那公公您走慢點。”
進忠太監笑着應聲是讓開路,燕王魯王走了過去,齊王依舊慢步在後跟着,對誰在前誰在後並不在意。
“二哥。”魯王拉着燕王小聲問,“母妃爲你選的哪家姑娘啊?爲我選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燕王笑了笑:“你放心吧,肯定才德兼備,我們就安心等着。”
你是安心啊,那是你親孃選的,魯王心裡暗自嘀咕,我是寄養,肯定是你挑剩下的纔給我。
不行,他怎麼也要去先看一看,先前聽到消息大概就是那三四家裡的姑娘,如果實在長的不堪入目,他就,就——再想辦法。
他們此時已經到了御花園,有女孩子們的笑聲傳來,前方樹叢路上隱隱有女孩子們走過。
“我適才吃多了。”魯王按住肚子,“二哥三哥我先去更衣,你們先去母妃那裡。”
他說罷也不管燕王齊王說什麼,一溜煙的轉向一條小路跑了。
燕王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又是無奈又是不屑搖頭:“真是沉不住氣,王妃是王妃,成家立業後,將來要什麼女人不還是自己說了算。”
話出口忙輕咳一聲掩飾,他也是沉不住氣,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楚修容在一旁點點頭:“是,二哥說的對。”
看吧,所有男人心裡都是這樣想法,燕王鬆口氣,哈哈一笑,和齊王一起不急不緩的向女子們所在的地方走去,耳邊笑聲越來越清晰,其間夾雜着清脆的鳥鳴,當真是鳥語花香鶯聲燕語美哉。
......
......
那該怎麼辦呢?陳丹朱坐在花架下,抱膝想,怎麼才能不拿到福袋呢?
太子這個人又毒又無情,且還不是個蠢貨,她應該是避不開。
然後她看到楚魚容拿起懷裡斷裂的一片葉子,放在嘴邊,輕輕的一吹,花架下便響起了清脆的鳥鳴,宛轉悠揚——
他是在學鳥鳴安撫她嗎?這孩子常年獨處悶在府裡,學會了很多取悅自己的玩樂啊,陳丹朱微微一笑,也的確能取悅他人,聽起來真的很好聽——
楚魚容吹了幾聲,放下來,陳丹朱剛要撫掌讚美,外邊有尖細的鳥鳴傳來,似乎在與先前楚魚容的應和。
鳥鳴應和聽起來很常見,但此時此刻就有些怪異。
陳丹朱愣了下,總不會是楚魚容學的太像,引來真的鳥迴應吧?
楚魚容傾聽傳來的鳥鳴,對陳丹朱道:“三位齊王已經到御花園了,進忠太監帶着六十六個福袋隨後就到。”
陳丹朱微微張嘴,看着眼前嬌美的命不久矣的避世離羣的令人憐惜的六皇子,突然也想吹出點什麼聲音——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