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逃生通道
隨着地堡大門“轟”一聲完全關閉,大廳裡就只剩下冷凝一人苦苦支撐着,擋住如蝗蟲一般的克隆阿海。他的身上,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穿着衣物被長鞭撕成了無數布條。他滿臉血污,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克隆阿海的血。
他眼見衆人全安全地撤到了地堡中,將激光刀一橫,守在大門前,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勇氣,口中大喝道:“有我冷凝在此,你們誰也別妄想。”
克隆阿海全都笑了出來。一個克隆阿海上前兩步,對冷凝輕蔑地說道:“得了吧,冷凝,你一個‘斷臂俠’,還能擋得住這麼多的我?”
冷凝頭上一縷鮮血,沿着額頭慢慢流淌到右眼的濃眉,經過眼瞼,然後滴掛下來。他圓瞪着雙眼,牙關緊咬,一言不發,用嘴巴撕下掛在袖子上的一段布條,將刀柄和手緊緊繫在一起。一滴鮮血滴在了激光刀刀背上,激光刀頓時紅光暴漲,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迸現耀眼的光芒,散發熾熱的熱量。冷凝臉色凝重,緩緩地舉起了激光刀,在自己的胸前,慢慢地劃了一道圓圈,爾後平舉下沉,刀尖上挑,立於右側。
克隆阿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看得有些驚奇,一把絲毫不起眼的激光刀,能在冷凝的運力之下,居然變得如此神奇。但也並不以爲然,強大的克隆軍團就擺在眼前,又怎麼可能敵不過一個小小的況且還身受重傷的獨臂冷凝呢?克隆阿海們相互之間點了點頭,似乎達成了一項默契,將激光槍直接對準了冷凝,異口同聲地喊道:“破!”幾十發激光彈同一時間發射,組成一團藍色的光芒,一起朝冷凝激射過去。
冷凝將刀舉起,舞成一團,紅色的刀氣霎那間組成一面盾牌,“擋!”藍色的激光彈和紅色的刀氣撞擊在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激盪的氣體,掀起了如同十二級的狂風,直將大廳天花板紛紛刮翻,各式各樣的電線電纜搖搖擺擺地露了出來,斷口處不停閃耀着電火花。
冷凝被強大的力量擊退好幾米遠,臉如金紙,左膝跪地,用刀勉強支撐着身體不倒。在他前面,兩道鞋底與地面摩擦的黑色痕跡,筆直在他的前面。一縷血絲,從他的嘴角處,慢慢地淌了下來。
“小樣,還在我面前逞能,不自量力。”克隆阿海們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起來,“好,如果你能再接我們一記暴擊,我就答應饒過地堡裡頭的人。”
冷凝緊咬着牙關,緊閉着雙脣,艱難地點了點頭。他不敢開口說話,怕一開口說話,一直壓着嗓子眼裡的血水就會剎不住剎車一樣,從嘴中噴濺而出。剛纔克隆阿海的那一記暴擊,雖然勉爲其難擋了下來,但也耗盡了他全身的力量。現在他眼前金星飛舞,天眩地轉,感到五臟內腑如同火燒一般,劇烈地灼痛。可是,既然克隆阿海們自負狂妄地給他許下這樣的諾言,就算死,也要接下這一記暴擊。
他用舌頭頂住上顎,使勁將帶着濃烈腥味的血水狠狠地嚥到肚子裡,然後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稍稍平緩了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感。他一隻手撐着激光刀,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讓自己站起來。這一用力,又扯動了全身像散架一般的骨頭。他撐着激光刀的手一軟,差點摔倒。
克隆阿海們冷冷地看着冷凝,如同看着一條垂死掙扎的毛毛蟲一般,冷漠地說道:“不管你有沒有準備好,我都要開始了。”拿着激光槍的克隆阿海齊刷刷地退了下去,幾十個拿着長鞭的克隆阿海齊步上前,面對冷凝排成一排,手腕一抖,每條長鞭藍光乍現,發出“嗡嗡”的聲音。
冷凝休息了幾秒鐘,感覺略微好了一些。他再度撐着激光刀,終於站了起來,雙眼血紅,瞪着離他不遠的克隆阿海們。
拿着長鞭的克隆阿海們將長鞭揚起,大喝一聲:“擊!”幾十條藍色的光束,從他們手中,如同一條條小毒蛇一般,相互纏繞在一起,彙集凝聚成一條體形更爲龐大、力量更爲強勁、速度更爲迅捷的大蟒蛇。大蟒蛇擡起熱氣球般大小的蛇頭,一吐兩米多長的紅信,張開兩人多高的血盆大口,撲向冷凝。
冷凝不能躲。既然與克隆阿海約定過,就必須遵守承諾。地堡裡的那些人性命,現在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接下這一擊,他們就有救了。他背靠大門,雙目緊閉,準備以自己的身體硬扛下克隆阿海這一記暴擊。
忽地,大廳四周的牆壁上,露出了無數杆黑洞洞的激光炮,對準大廳裡的克隆阿海們就是瘋狂的掃射。
一瞬間,大廳裡塵土飛揚,血光四濺,慘叫聲四起。饒是穿着鋼鐵盔甲、擁有超級能力的克隆阿海也抵擋不住威力巨大的激光炮的襲擊,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那些聯手打擊冷凝的二十幾個克隆阿海首當其衝,身中數炮,屍體四分五裂,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肉塊。“轟”一聲,本來撲向冷凝的藍色“大蟒蛇”失去了方向,擊向沉重的3號地堡大門,直將大門砸出一個大坑。靠在大門上準備迎接暴擊的重傷的冷凝,如同一根乾枯的稻草一般,被巨大的氣流衝撞到大門的最左側牆上,然後斜斜地癱軟下來。
克隆阿海們被突如其來的激光炮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死傷一大片,剩下的紛紛逃往大廳外。他們一出大廳,大廳的另一道鐵門隨即落下,擋住他們進到大廳的道路。
激光炮聲終於停了下來。大廳裡硝煙迷漫,到處都是橫流的血水,到處都是克隆阿海的殘肢斷骸,到處充斥着嗆人的腥味。
3號地堡的大門緩緩地升了起來,還沒等大門完全擡起,鍾煥然就一個箭步,從大門底下穿了出來。“冷哥,冷哥,你在哪?”鍾煥然大聲地呼喊着,急切地跑向大門左側的冷凝。在亂炮之中,他怕冷凝也被激光炮所傷。剛纔他在地堡裡,在阿四的掌上機上,通過安裝在大廳裡的攝像頭,看到冷凝爲了他們豁出性命,拼死抵擋。他急得差點快要哭出來。幸好在最後關鍵時刻,阿四破解了虎符上的密碼,啓動了激光炮,將大廳裡的克隆阿海殺了個片甲不留。
冷凝倚在牆壁上,撐着手中的激光刀,艱難地站了起來,輕輕地咳着。
“冷哥……”鍾煥然看見冷凝,欣喜萬分地跑到他面前,緊緊地抱住,喜極而泣,“冷哥,冷哥,我還以爲你不在了呢。”
冷凝被鍾煥然壓到傷口,眉頭一皺,喉頭一甜,一張嘴,便是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你沒事吧,傷哪了?”鍾煥然趕緊鬆開,扶着冷凝,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冷凝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
鍾煥然趕緊讓他在地上坐下,拉過他的手,把了把脈,不無憂慮地說道:“冷哥,你內傷嚴重,得趕緊醫治。”
“還好,我撐得住。”冷凝抹了抹嘴角的血水,艱難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正說話間,法長老、李見深等一幫人也走了過來,圍到冷凝身邊。胡小可一出大門,看見滿地屍體,嚇得花容失色,差點驚叫出來。但她心中記掛冷凝的安危,看到受傷坐在地上的冷凝,顧不得滿地的血水,一路小跑過來,也顧不得在場他人異樣的目光,一下撲在冷凝懷中,失聲痛哭了起來,“冷哥,我還以爲再也管不了我了呢。”
“好端端的,哭什麼呀。”冷凝給她抱着不是,推開也不是,小心地瞥了一眼在場的人,臉上紅通通的,不知是受傷還是其它什麼的原因。
鍾煥然雖然之前不知道他們倆人之間的關係,但看他們親密的樣子,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站在一邊,一臉的壞笑。
法長老看了,卻甚爲不悅,說道:“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可以如此隨便?”他久居文昌閣,對男女非常傳統,而且知道冷凝和彩虹之間的關係,心裡免不得爲彩虹抱起不屈來。
“我答應過她的父親,要好好照顧她。”冷凝沉聲說道,“她的父親,爲了救我們,犧牲在金剛山。”他將胡小可的身世向大家作了個簡單的介紹。
一聽胡小可悲慘的人生經歷,鍾煥然頓時收起了嘻皮笑臉,一臉的凝重。法長老也不免唏噓不已,走到胡小可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好言安慰着。
冷凝休息了片刻,緩過勁來,示意鍾煥然和阿四將他扶起來。現在最緊要的是,如何從這裡出去。彩虹不知逃向何處,而由於李見深手中的虎符被克隆阿海搶走,軍團馬上就要發動對文昌閣的進攻,這些事情交織在一起,迫切需要他們馬上採取行動。可是大廳通往外界的鐵門緊閉,門外還有殘餘的克隆阿海們在等着,從哪裡逃出去呢?
“這大廳裡有一條逃生通道,可以通往外面的。”鍾煥然想起了李見深說過這件事,他扭頭找了找李見深,“咦,李見深呢?”李見深並沒有跟他們站在一起。
“喏,他不是在那嗎?”阿四朝着遠處的李見深努了努嘴。李見深正在屍堆當中,不知翻撿着什麼。李嫣怯生生地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哎,李見深總統,你在幹什麼?”鍾煥然大聲招呼着。
李見深似乎沒聽見,依舊俯着身,翻着屍體。
鍾煥然疑惑地說道:“他在找什麼?找得這麼投入?”
“恐怕在找他的虎符吧。”冷凝說道。
“虎符?”
“剛纔他手中的虎符被克隆阿海奪了去,說不定那個藏有虎符的克隆阿海沒能從大廳逃出去。”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他的權力。”鍾煥然氣鼓鼓地說道,“我去把他拖過來,趕緊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鍾煥然一邊說,一邊向李見深跑去。
冷凝看到鍾煥然跑到李見深的身邊,倆人不停嚷嚷着,似乎吵了起來。冷凝知道鍾煥然的性子急,脾氣有些躁,無奈地苦笑了兩聲,對衆人說道:“我們都過去瞧瞧吧。”
阿四早就急不可奈,一聽冷凝這樣說,趕緊扶着他,向鍾煥然和李見深走去。其他人等緊跟其後。
鍾煥然見到冷凝走過來,便急着向冷凝等人訴道:“哎,大家夥兒,你們評評理,我說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是吧,他說一定要找到虎符才能離開。我說他不離開也可以,讓他告訴我們逃生通道在哪就行。他又說不行,一定要讓大家幫他找到虎符,才能讓我們走。你們說,氣不氣人?”他一邊說着,一邊手舞足蹈地指着李見深,恨不得衝上去好好地跟李見深幹上一架。
李見深貴爲帝國總統,被鍾煥然說得如同市井無賴一般,可又找不出合適的詞藻與他對罵,氣得臉紅脖子粗,怒道:“好,不幫我找到虎符,那你們就憑自己本事離開。”一說完,他自顧走到一邊,繼續翻找着。
“煥然,你怎麼可以對總統大人這樣說話?”冷凝喝斥着。雖然他對李見深也沒什麼好感,但畢竟能不能找到虎符,對文昌閣的安危起着關鍵的作用。“我們得幫他一起找。”冷凝說道。
“什麼?”鍾煥然一楞,以爲自己聽錯了話。
“我們一起幫着找虎符。”冷凝又重複了一次。
“爲什麼?”連法長老對冷凝也有些不解了。
冷凝轉身,默默地去幫忙尋找虎符。他不想把已經和李見深達成協議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是拿自己的性命作的交易。他怕他們不讓。
“爲什麼你要幫他找?難道你忘了李嫣是怎麼死的嗎?”鍾煥然一個箭步,衝到冷凝面前,抓住冷凝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
站在李見深後面的克隆李嫣,露着恐懼的眼神,看着鍾煥然。她雖然智商有些問題,但還是能聽得出“李嫣”這兩個字來。
冷凝囁嚅着,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
胡小可趕緊上前拉開鍾煥然,像母雞護着小雞一樣護着冷凝,說道:“冷哥爲了文昌閣,把自己交給了李見深,你還想怎麼樣?”
“把自己交給李見深?”鍾煥然疑惑地問道。
“小可,你別說。”
“冷哥,這都啥時候了,還不讓我說出來嗎?”胡小可眼淚汪汪地看着冷凝,說道。
冷凝看了胡小可一眼,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小可,你說。”鍾煥然催促道。
胡小可於是將她們如何遇到李見深,冷凝又如何與李見深達成協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訴說了一番。
“冷凝,謝謝你,謝謝你爲文昌閣所做的犧牲。”法長老聽了,不禁深受感動。
鍾煥然一聽,李見深居然拿着虎符和冷凝作交易,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暴跳如雷,嚷道:“好啊,你個李見深,居然還拿冷哥的性命作交換,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糟老頭。”話還沒說完,就要衝上去暴打李見深。
冷凝一把攔住鍾煥然,說道:“煥然,你不要胡鬧。”
“這叫胡鬧嗎?這叫胡鬧嗎?”鍾煥然大聲喊叫着,“他是明擺着想將你作爲克隆複製的實驗,來換取自己的永生。難道你不明白嗎?”
“我們都明白。”冷凝說道,“可是擺在面前最關鍵的是,找到虎符,儘快讓帝國軍團退兵,保證文昌閣的安全。”
“煥然,你還是聽冷哥的,現在幫了李見深,就等於幫了自己。”阿四也在一邊說道。
“冷哥,我……”鍾煥然當然清楚這裡面的利害,只不過他不甘心冷凝爲了文昌閣而作出這麼大的犧牲。更何況現在逃生出去的通道,還掌握在李見深手中。他跺了跺腳,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我們一起幫他找。”
除了胡小可和李嫣外,其它人一字排開,呈地毯式地尋找着虎符可能的位置。可找了大廳裡大部,卻是一無所獲。衆人心情沮喪到極點。
“還找什麼找?虎符肯定不在這裡了。”鍾煥然將地上一具克隆阿海的面具一腳踢飛,不滿地說道。他本來就對幫李見深尋找虎符一事有些怨言,首先發起了牢騷。
“別急,還有一丁點的地方沒找了,快了。”阿四離他最近,安慰他說道。
“本來就不能肯定虎符在這裡,我們還在浪費時間,萬一那些面具怪物再折返回來,怎麼辦?”鍾煥然不無氣餒地說道。
正在這時,大廳的鐵門“轟、轟”地響了兩聲,大廳本已損壞不堪的天花板又掉了幾塊下來。衆人臉色一變,齊刷刷地望向大廳鐵門。不用想,鐵門外面肯定是殘餘的克隆阿海們。
“咣噹”一聲清脆的鋼鐵與地面碰撞的聲音。李見深勃然變色,喊道:“糟糕,他們要切斷門上的鋼軸,準備攻進來了。”他看了看眼前還未尋找過的地方,低下頭,加快了尋找速度。
眼見大門被攻破,本就心煩意亂的鐘煥然更加急躁,衝到李見深面前,斥道:“他們馬上就要來了,你還要再找嗎?”
“找,必須找。”李見深頭也不擡,繼續翻着地上屍體的衣服。
“你這個王八蛋,還不死心?你再不死心,我們都得死在這了。”鍾煥然一急,伸手便去拉李見深。
李見深被他這麼一拉,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煥然,你不願找,到一邊休息去。”冷凝見到鍾煥然舉止魯莽,大聲喝斥着。
“冷哥,你看都什麼時候了,我們幫他一起找了這麼久,要是有,早就找到了。更何況他居然連逃生通道都不告訴,很明顯不相信我們。”
冷凝剛要說話,只聽得李見深緩緩說道:“算了。你們也不要找了。阿四,你過來,我幫你們啓動逃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