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驚回眸,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包間的吳媚青正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們。
剛纔他們抱在一起的畫面就跟網上瘋傳的那張“壁咚照”出奇相像,尤其宋名揚那只有四分之一的側臉和那修長的身形,相似度90%。
話音剛落,包間裡的人也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衆人一見這場面,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場面頗爲壯觀宏偉,哪怕所有人都已經超常發揮了人體解剖學的極限,將瞳孔瞪到了平常的三倍之大,可還是無法很好地詮釋此刻內心的心靈震撼。
而最先捉到奸的吳媚青在一衆石化的“人體雕像”中脫穎而出,內心相當之奔潰,她一直以爲宋名揚對自己有意思,沒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週前纔跟副總劃清了界限,現在真可以說是人財兩空……
溫暖一把推開宋名揚,用十分惡俗的橋段來解釋這個戲劇的一幕:“呵呵,剛纔有老鼠,我被嚇壞了才……”
衆人依舊保持下巴脫臼的表情望着她,與其說是望着她,不如說是望着她的身後。
她忙不迭回頭,入眼就是一張眼熟的俊臉。
啊嘞,真是禍不單行……
溫暖怎麼可能想得到,今天趙玟軒說的有事是指來夜總會應酬?
此時他穿着白襯衫,臂彎上搭着一件還未穿上的西裝外套,身邊站着幾個同樣西裝革履的業界精英,還有一個長相頗爲美豔的女人,正經的職業裝,卻怎麼看怎麼讓人懷疑她的職業正當性,應該就是來做公關的。
公關公關,顧名思義,就是攻下男人胯/下的那一關。
而溫暖繼而就注意到趙玟軒衣領上一抹可疑的紅色,不由在他審視她的目光下,挑了一下眉。
還有什麼比這一幕更讓人無語的嗎?男女朋友互相捉了對方的奸,年度最佳烏龍頭條。
這件事的賣點可比“劈腿門”更具有可炒作性。
前幾天還開着摩托車載着她繞着c市的三環路跑了一圈,她還在心裡暗自發誓非君不嫁,看來這事得推後再說。
溫暖這時候有種自己打自己臉的感覺,剛纔纔跟宋名揚吹噓趙玟軒有多好多好,這會兒兩人站得那麼近,估計宋名揚也瞧見趙玟軒領口上的口紅印子了。
那公關小姐見趙玟軒一動不動,又要將她那像中了十香軟骨散的身體往他身上貼,卻被他低頭那冰冷的一眼給震住,臉上諂媚的笑一瞬間就僵住了。
趙玟軒身邊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連忙打圓場:“趙總,我們田甜美女今天喝得有點多,一會兒就勞煩你送她一程了。”說着在那叫田甜的女人肩上拍了拍,並對她使了個眼色,他不知道當前的形勢,不怕死地想通過美人計拿到合作機會。
田甜被鼓動了,再一次大起膽來靠近趙玟軒,一副不甚酒力已經搖搖欲墜的樣子。
身後的衆人已經被這混亂的現場連續震驚得無力自持,所有人心裡都不約而同冒出一句潛臺詞:貴圈真亂!
“王總,田小姐是你的員工,由我護送有點說不過去,恕我愛莫能助。”趙玟軒卻微微向前邁了一步,避開田甜的身體。
話是對身後的男人說的,眼睛卻望向溫暖有些紅腫的嘴脣,只是此時臉上淡淡的笑意卻完全沒有上達到眼底。
溫暖被盯得頭皮發麻,可一想到他此時也是戴罪之身,立刻又鼓足士氣,不甘示弱地對上他的眼睛。
這時候,落後衆人出門的方芳芳從包間裡走了出來,一見到溫暖,就跑過來,拉過她的手,就把一個物品塞到她手裡。
“你啊,真是個丟三落四的迷糊,戒指丟了都不知道。”這枚戒指上次被溫暖丟進垃圾桶,後來又被她翻了回來,可見她其實是很重視的,方芳芳猜測,這可能對她有什麼重要的意義。
一轉眼看到趙玟軒也在場,她又衝趙玟軒笑着打招呼:“這麼巧,男神,你也在啊?”接着反應遲鈍地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她的同事們爲什麼皆是一副殭屍附體的模樣。
溫暖痛苦地閉上眼,這女人總是有本事在情況糟糕到不能更糟的時候來推波助瀾一把,直降將氣氛凝固到冰點。
而此時,趙玟軒看着她的神情更是幽深都讓人覺得刺骨。
“一起走吧。”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剛纔企圖以美色勾引趙玟軒的男人和那個叫田甜的女人看到這一幕,雙雙陷入震驚。
生活真是一出幽默的戲劇,結局往往出人意表的歐亨利式。
真下他們可出息了,在正室面前慫恿對方偷腥?還有比這更烏龍的事情嗎?
然而還真有。
趙玟軒正準備牽着溫暖的手準備離開。
宋名揚卻突然抓住她的另一隻手:“等一下。”
身後的衆人又集體倒抽了一口涼氣。
“宋先生,請你鬆開我女朋友的手!”趙玟軒回頭直視他。
宋名揚不甘示弱地對上他的目光:“雖然你曾經幫助過我,可一碼事歸一碼事,那件事我會另外報答你,但她的一事,我想我沒辦法退步。”
“我需要一個跟你公平競爭的機會。”他低頭看了溫暖一眼,這是向趙玟軒下戰書的意思。
趙玟軒不說話,卻以同樣的姿勢看向溫暖,可又不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溫暖只覺得頭痛得不行。
曾經很多啃過幾本小言的女孩可能都幻想過被兩人優秀的男人搶奪的場面,但當你真正面對這樣的局面時,心裡沒有竊喜的暗爽感,只有像地鼠一樣挖個坑把自己活埋的衝動。
溫暖此時就恨不得掘地三尺,藏到地底下去,眼不見爲淨。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保持沉默,對於衣領上的紅印,趙玟軒似乎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英俊的側臉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溫暖也是神情懨懨,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直到發現趙玟軒開車的方向不是往自己家裡去,這才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應該先送我回家嗎?”
他不說話,視線一直盯着前方,溫暖覺得莫名地煩躁,氣呼呼地叫了他一聲:“趙玟軒!”
他突然一打方向盤,一個急促的剎車,車子快而急地停在了路邊。
她被嚇了一大跳,緊緊抓着門邊的扶手,轉頭再看他,卻見他只是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纔開口:“溫暖,在你眼裡,我究竟算什麼?”
她怔了一下,答案毫不遲疑就是“男票”啊,她一直極力配合他做好身爲女朋友的本分,今天被宋名揚強吻也完全不是出於她的個人意願,她也很生氣的好伐?
沒等她回答,趙玟軒就朝她伸出手,命令道:“拿來。”
溫暖猶豫了一下,老實地從包裡翻出戒指,遞到他手。
他一接過就二話不說從車窗裡扔出去。
她頓時急了:“你幹嘛啊?”出於條件反射地就去解安全帶。
趙玟軒一手拉住她的手:“別去。”
“放開。”她生氣不完全是因爲趙玟軒沒經過她的同意就隨便扔她的東西,其實更生氣她自己的無能,也氣趙玟軒不跟她解釋他跟那田甜的關係。
最後,她掙脫了他的手,剛打開車門,趙玟軒略帶頹然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忘掉他對你而言就這麼難?”
腳步生生釘住了,她落敗了。
既然決心忘掉他,何必執着於一件死物?
她站在車門外,孑然一身。
夜色將整條公路包圍,只有路燈的柔黃通明將整個城市打磨出一幅墨色的沉靜畫像。
溫暖慢慢走到路沿上蹲下,頭頂上的昏黃路燈傾瀉下來,照得她烏黑的頭髮亮澤如綢。
車窗搖到了底,趙玟軒坐在車內沉默地抽着煙,白煙一縷縷地從窗戶飄散出去,在寒夜的風中消散無蹤。
這算是兩人的第一次冷戰。
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人行道上稀稀拉拉的幾個行人,偶爾一輛跑車開過,風馳電摯地呼嘯而過,馬達的咆哮聲在漫無邊際的夜空裡,異常清晰可聞,顯得夜晚更是冷清靜寂。
溫暖覺得冷了,輕輕搓了搓已經冰冷的手,然後便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趙玟軒繞過來,停到她的跟前。
她盯着他的皮鞋,賭氣地不肯擡頭,只是一味地乾坐着,許久,才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嘆息,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手裡躺着的是剛纔被扔出去的戒指。
溫暖擡起頭,一下子就紅了眼。
他怎麼就這麼傻,丟了不是更好嗎?讓她最好沒了牽掛,那就沒有宋名揚所謂的公平競爭。
可他還是不忍心看着她難受,所以寧可把戒指重新歸還到她手裡,哪怕對着這枚戒指,她腦子想到的是另外一個男人,哪怕戒指與她而言,是一種睹物思人的寄託。
溫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仰着頭望他,他太高,以至於蹲着的時候需要將頭徹底仰起,她也不接過戒指,只是看着他,半晌才說“你怎麼不扔掉?”
“你捨得。”趙玟軒淡淡地說。
溫暖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她站起身,摟住他的腰,忿忿地說:“還說我傻,你纔是傻呢。”
興許是蹲太久腳麻,她有點站不穩,趙玟軒環住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嘴角翹起的弧度卻是她無法察覺的苦澀。
最後兩人還是去了趙玟軒的家裡,溫暖今天出門沒帶鑰匙,這時候回去得吵醒溫爸溫媽給她開門。
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
自打離開這個家以後,她所有的衣服都已經收拾回家,今晚睡覺穿什麼?這是個問題。
趙玟軒洞察力十足,明白她的顧慮,便從衣櫥裡挑了件白襯衫和棉質休閒褲給她,說是讓她先湊合着穿,等貼身的衣物洗了,幹後再換回去。
爲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溫暖站在牀前,舉着那件白襯衫,陷入思考,這是要上演“男裝的誘/惑”?隨即又搖搖頭驅趕這些不健康的念頭,今天晚上鬧了這麼一出,她想,趙玟軒一定是沒性致跟她滾牀單的,況且她也沒那個性致,今天實在是心累。
而且他還沒解釋他跟那田甜的關係呢,不能原諒!
但是顯然的,她的想法特別幼稚,很無知,很愚蠢。
男人的獸性爆發時段從來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和地點,精蟲上腦,十頭牛都拽不回來。
溫暖站在花灑下,閉着眼沖掉臉上的泡泡,剛睜開眼就從對面鏡子裡看到身後站着的人影,嚇得她連忙捂住自己的胸口,結巴地說:“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想想又覺得這時候最應該遮羞的是下面,連忙又下蹲將自己的身體藏起來。
可她不知道,這樣欲蓋彌彰的行爲簡直比光着身體站在他面前,還具有衝擊性。
趙玟軒從後背一把摟住她的身體,花灑裡不住落下來的水逐漸打溼了他的襯衫。
他吻着她的下巴說:“你沒鎖門。”
所以他就堂而皇之地入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