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隨着鄒楚楚來到病房看望寧灼君的時候, 她正在翻着一本時尚雜誌,鄒煜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在處理積攢的工作。助理、經紀人太過礙事, 都被寧灼君打發了出去。
“灼君, 感覺怎麼樣了?”
鄒楚楚放下手裡的零食, 朝鄒煜點點頭, 叫了聲“小叔叔”。
寧灼君臉色紅潤, 嘴脣更是鮮豔欲滴,微微發腫,氣色好極了。
“挺好的, 活蹦亂跳沒問題!”
寧灼君放下手裡的雜誌,朝鄒楚楚揮了揮手, 又跟後面的夏果打個招呼。
“嗨, 這回多謝你了。”
“不用謝, 不用謝。”夏果心裡想的是簡直受之有愧,今天來一方面是擔心寧灼君的身體, 畢竟因自己而起,另一方面是任務還沒有完成,想看看什麼情況。
雲楓曾經說過,任務完成是看任務目標的主觀意願,那麼寧灼君要的就不僅僅是在一起。
“嚇死我了, 你這丫頭一弄就是大事!”
鄒楚楚看到寧灼君沒事, 提着的心放下來, 軟糯糯地朝她抱怨。
“吃藥了。”
鄒煜聽到手機鬧鈴響了, 直接走過來, 把藥遞給寧灼君。
“不想吃。”
寧灼君毫無意外地開始撒嬌。
“乖,過幾天帶你出去玩。”
“真的?我們出國去海邊玩!普吉島, 塞班島還是斐濟?”
面對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夏果毫無反應,吃狗糧算什麼?但鄒楚楚卻是一臉驚詫,彷彿在懷疑人生。
“小叔叔?你?”
“楚楚,以後你要叫我小嬸嬸了。”
寧灼君想起還沒有跟鄒楚楚說,頭往鄒煜背後一縮,但是說的話一點也不怯場。
“???”
鄒楚楚一臉的震驚並沒有下去,反而嚇到話都說不出來了。
“嗯,楚楚,以後灼君就是你小嬸嬸了,其他的回去之後我跟你爸說。”
寧灼君又一臉笑嘻嘻的,有人護着就是不一樣。不過,畢竟是多年好友,還是要先跟她說清楚。
“楚楚,我一直喜歡小叔叔,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喜歡了。我當初取藝名,涼雨就是跟他名字對應的。”
煜爲火,雨爲水,同音不同調。
“我們相愛着,楚楚,你會祝福我們吧?”帶刺的玫瑰被採擷,相愛時希望得到世界的祝福。
這些年外界的阻力還未出現,心裡的桎梏纔是枷鎖。
當年鄒楚楚的父親——鄒軍被外派,妻子跟着走,家裡父母早逝,已經沒有什麼親戚了。鄒煜那個時候才14歲,沒有人可以照顧他。萬般無奈之下,寧華盛——鄒軍的好兄弟把這孩子接了過去。
那個時候寧華盛也才22歲,也是在部隊裡,不過是在當市,瞭解兄弟的困境,想着幫一把。自己的女兒剛剛出生,家裡多口人也就多口飯,就當再養着一個孩子。
長兄如父,鄒軍和寧華盛雖然輩分上算是鄒煜的哥哥,實際上兩個人都是擔的父親的角色,鄒煜對他們也很尊重。
鄒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8年後,鄒煜22歲。
那個時候鄒楚楚也8歲了,頭一回見到自己的小叔叔。寧灼君跟她相熟之後,就跟着也開始叫鄒煜小叔叔。以前是喊叔叔,雖然聽起來也沒有什麼差別。
寧、鄒兩家人開始做鄰居,直到寧灼君走入娛樂圈,寧家才換了住所。
其實鄒煜考上大學,18歲的時候就打算搬出來,但是這些年來住一起習慣了,而且鄒煜就在本市唸的大學,也就週末回來一下,況且寧灼君那個時候還小,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工作後,鄒煜自己買了小公寓纔算是徹底搬出去,在寧家住了有十年。
搬出去後沒幾天,寧華盛和奚唯離婚,自此,寧灼君和鄒煜的牽絆再也沒能斷。
鄒煜比寧灼君大了十四歲,輩分上大了一輩,兩家人關係太好,所有人眼中,鄒煜就是她的叔叔。
可在漫長的歲月中,是他們兩個人互相取暖,在浮華塵世裡相互吸引着對方。
愛情來得毫無道理,卻來勢洶洶。
寧灼君無所畏懼,她愛得坦蕩蕩,從十六歲起就沒有變過,她告白追隨,不願意遠離這個人。
可鄒煜不行,他受恩於寧華盛。
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水到渠來,總有人愛而不得或根本愛不得。
寧灼君還小,可以不理解自己的行爲,可以肆意。但他要考慮後果,考慮給兩個家庭帶來的衝擊,考慮這個丫頭年少無知且是自己世侄。當然,他唯獨沒有考慮愛情。
所以他們纏纏繞繞了四年,抑或說糾纏了更久:從十年前兩個人共賞星空的夜晚開始,一切就開始照着軌跡運行,越陷越深。
直到有人身陷險境時,才真正明白,與這個人相比,其他還能算什麼呢?
“當然,當然會祝福你們。”
鄒楚楚驚詫過後,趕忙說出祝福的話語。
一切在謎底揭開的時候,纔會發現早有預兆。原來自己不近女色的叔叔並不是有什麼隱疾或者難言的痛楚,而是心裡有一個人。
“只要你能幸福,當然是祝福你了。不過,寧叔叔知道了嗎?”
聞言,寧灼君表情瞬間變得沮喪,答案顯而易見。
在鄒楚楚進來之前,寧灼君、鄒煜正好聊到這個問題。
“灼君,你確定要跟我在一起嗎?”
“確定啊!你什麼意思,你難道還不願意?那你……”
“我當然願意。我是說,灼君,我今年34了,你才20。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你想清楚了嗎?”
“當然,我纔不會跟你分手呢!”
“好,那寧……你爸那邊,我會去說,放心吧。”
“嗯。我也去,要是他罵你,你就跑。”
“好。”鄒煜輕笑出聲,又抱了抱這個乖張的丫頭。
寧灼君沮喪着,瞥向鄒煜。
“我爸那裡,還沒有說。”
說曹操曹操到,雖然不是真人,寧灼君恰好這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我爸說等下就過來!”寧灼君掛了電話,整個人有點萎靡,對着鄒煜扁扁嘴。
鄒煜摸摸她的頭,柔聲安慰“沒事”。
別人的家事兒,夏果不好摻和,鄒楚楚小輩留着也覺着尷尬,兩個人道聲別在寧華盛來之前先走了。
私人醫院環境清幽,臨近十二月,帶着點蕭索的意味。
夏果下到醫院大廳的時候,感到頸上的玉墜散發微微溫度。環視四周,寥寥幾人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拐角處一個身影閃過。
夏果緊走幾步追上去,卻沒有再看到人,只覺得剛剛那人彷彿腳步帶風。
“果果,怎麼了?”鄒楚楚看到身旁的夏果突然停下來又往電梯口跑去,連忙追上去。
“沒事,看錯人了,我們走吧。”夏果笑笑,抱着鄒楚楚的胳膊往外走。
“雲楓?”
“嗯?”
“爲什麼玉墜會……這個任務現在還沒有完成。一個任務沒有完成居然還會出下一個?”
“嗯,任務完成與否並不影響目標人物的出現。”
“那怎麼知道是哪個任務完成了,爲什麼任務一個接着一個?”
事情太多,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快要把夏果逼瘋。
“我這邊會有提示。夏果,別怕,相信我。”
寧灼君遇險的事情發生在昨天,那種詭異而血腥的場面被人親眼看到應當是什麼反應?
雲楓暗自懊喪,竟然忘了夏果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
“汪瞞…汪瞞之輩只是一個阻礙,他傷不了你。你看,寧灼君也好好的,沒事的。”
又是蘇到讓人發顫的聲音,清冷低啞的立體聲環繞在自己耳邊,這種刺激感讓夏果直接打了個激靈。
“好吧,雲楓,你講個笑話吧。”
“從前有個寶物,後來它不見了。”
“嗯,然後呢?”
“沒了。”
“……”
“我不會講笑話,嗯……系統沒有設計這個屬性。”依舊是系統這個擋箭牌。
“哦,系統?”夏果的這聲哦,跟往常帶着鄙視的不太一樣,而是輕輕的,好似在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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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老宅。
房間內如今一片狼藉,侍女在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裡暗暗叫苦。
汪瞞平時發火的時候,都會有那人陪在身前柔聲勸阻,她們其他的侍女基本沒有承受過這樣的怒火。可那人如今不在了,其他人開始輪流遭殃。
汪瞞砸完手中的一個瓷瓶,陰鷙地坐回主位。
汪家少主像個傻白甜一樣的活着,那個老頭子因爲雲楓的事情衆人面前不給他留一絲面子。
是,本來也是,他汪瞞從名字上看就是汪家的一條狗,一個不被重視、隨意辱罵的物件。
可,老頭子,到時候睜開眼看看,汪家究竟會是誰的。
思緒千轉,汪瞞又開始琢磨夏果的事情。
那日刺殺夏果,果然如料想一般,傷不了她。雲家功德器究竟有何功效,一直沒有探到,只是知道雲楓可以依此憑藉一個人的力量而復活。
隨着探查尋到夏果,本以爲殺死夏果可以永絕後患,那日帶上匕首也是下了十分功夫。但之前也預想過,若這個選定的人如此容易就被殺,功德器未免太弱了些,倒也沒有十分失望。
監控夏果近期行蹤,從近期夏果做的事,汪瞞有了大致猜測,夏果定是要完成什麼事情,以爲將她要幫忙的人物殺死即可,沒想到,寧灼君活了下來。
那麼,從阮碧曼到寧灼君,細細觀察夏果近期身邊的人,汪瞞有了一個新猜測。
或許,破壞會比毀滅更有效果。
當然,能夠依據夏果本身給她點麻煩,也是十分有趣的。
汪瞞起身走向院中,天空中星雲密佈,蒼穹遼闊,深遠的凝視着這世界。
一件功德器就可以起死回生,那麼,那件傳說中的寶物又將會如何,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