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默眼皮跳了下,腦袋裡最先聯想到的是今天那個詭異出現的杯子。
他甩甩頭否定那些奇怪的念頭,繼續追問:
“什麼東西?”
女孩的眼神透漏出驚恐和不安。
“一個黑色的影子,站在我房間中間靠近我牀的地方。”女孩說道這裡緊緊拽緊被子“打雷的時候我看到的……他很高大……”
場面詭異的安靜下來。
“也許只是你的衣架或者是窗外的樹影,屋外有棵大樹,你總知道的吧?”
“我沒有衣架,絕對不是樹影,那是個人的形狀。”女孩伸出手着急的比劃着。
“我陪你去查看下,現在就可以知道是什麼。”張默從不相信有什麼解釋不了的事,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總愛放大問題和誇張的聯想。
“我絕對不回去!”女孩又往沙發的角落縮了縮,吼的歇斯底里:“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但是你也別想送我回去!”
對於女孩的堅定,張默竟然有些猶豫了。
要是今天之前這女孩如此說,張默是絕對不會相信她這篇鬼話的。
但是想到那個詭異出現的杯子又不得不讓他產生一定懷疑,竟然沒法繼續勸說她現在跟着自己去查看。
女孩惴惴不安的看着張默,生怕他說一句不信又硬把自己往外推。
看到女孩驚恐不安的眼神,考慮今天各種事的衝擊。
張默嘆了口氣。
“算了,你進臥室睡吧,我抱被出來睡沙發。”
有種認輸的無力感。
待到張默抱着被子和枕頭回到客廳的時候,女孩一路小跑的衝進張默的臥室。
張默看着狹小的兩人位沙發翻了個白眼。
在自己家睡沙發……
什麼世道?
第二日是個週末,張默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疼。
窩在沙發裡睡覺感覺實在不美妙。
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張默先愣了下,然後反應過來。
是那個半夜過來鬧騰的女孩。
“你醒啦?”女孩賠着笑。
張默坐起身,沒言語,他這人有很嚴重的起牀氣。
回憶起自己不得不睡沙發的理由,看着女孩的眼神更不友好了。
“你叫什麼?”張默口氣不好,滿滿都是慵懶和不滿。
“我叫顧玲玉,你可以叫我小玉。你叫什麼?”
“張默……”他不耐煩的報出自己的名字順手揉了揉手臂上咬到淤青的牙印。
到此算是二人的初識,不過過程不太美好就是了。
……
女孩即使週六也得出去上班,由張默陪同到隔壁換了件衣服。
整個過程顧玲玉都有些戰戰兢兢的,鑰匙丟給張默就匆匆忙忙的就跑去上班去了。
是張默自己要求幫她查看一下的,學理科的張默不相信什麼玄幻的東西,凡事總會有依據,張默懷疑有人進入了這間屋子,或者有什麼東西從窗口形成投影。
顧玲玉公司爲員工租住的是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比自己的房間還要大一些。
大的臥室裡放着雙人牀,小臥室裡是個上下鋪。
顧玲玉睡在小臥室的下鋪,牀的旁邊是一個轉角書桌,書桌上有些雜物和一個30釐米左右的白色布偶兔子,小兔子趴在書桌上。
書桌正對小屋窗戶,窗簾已經拉上了。拉開窗簾,窗外的正對一顆長的茂密的樹冠。
是樓後最枝繁葉茂的那一株。
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張默扶起小兔子,發現鈕釦做的眼睛掉下來一隻。
桌面上還有一層薄灰,從灰塵分佈上看,這張桌子最近根本沒用過,桌子靠窗的地方也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鞋印一類的痕跡,灰塵均勻分佈整個桌面。
有一定潔癖的張默皺了眉,這是多邋遢的丫頭,也不打掃房間。
低頭看看地面,果然地上灰更重一些。
藉着窗外的陽光能看到自己和顧玲玉進來的痕跡,新的痕跡壓在舊的痕跡上細看來能分辨得出。
大一些的腳印是自己的,小一點的是顧玲玉的。
順着腳印的痕跡可以看到大的腳印進門後在屋子正中央停步過,然後來到窗戶邊。
視線
旁移到顧玲玉牀邊的地板上。
張默視線凝固了。
在顧玲玉的房間中間偏向牀的方向,張默俯下身自己查看,那有一雙印記非常輕淺的腳印,距離牀僅有一步的距離。
腳印只有前腳掌。
絕對不會是顧玲玉或者張默自己的,因爲腳印是光腳的……
張默幾乎貼在地板上仔細觀察,腳印的形成與灰塵無關,非常淺淡的印記,如果不是早晨的陽光正好灑落在這個位置,在破舊的老式地板上幾乎分辨不出來。
靠近仔細觀察能發現腳趾痕跡明顯,腳趾瘦長是屬於男人的腳。
張默看看自己的黑皮鞋陷入沉默……
沒有腳跟的痕跡,也沒有行進過來或者離開的痕跡。
彷彿從天而降,又原地蒸發。
就那麼突兀的兩個前腳掌安靜清淺的印記在老舊地板的薄灰上。
仿似控訴又仿似嘲諷。
張默有國家學歷認證的聰明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合理解釋來說明怎樣能形成這樣一個的腳印。
後背微微有些發涼,張默掏出手機拍下地板上的照片。
然後在女孩衣櫃裡翻出幾件衣服,抓起書桌上的兔子和枕頭被子離開了顧玲玉的宿舍。
出門前沒忘記將門鎖鎖好。
顧玲玉下班的時間還是很晚,一天的時間,張默都在反覆的查找資料。
然而並沒有什麼進展。
夜晚就在張默煩躁的情緒裡到來,煩躁的原因是因爲顧玲玉。
想聯繫她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互留聯繫方式。
張默窩在自己客廳的沙發裡,開着燈對着樓道燈,這次沒心情看電視了。
7點30左右樓道里又想起了熟悉的跺腳聲。
顧玲玉下班回來了。
張默可沒有那個耐心等她從一樓跺腳到四樓,乾脆自己下樓接她去了。
張默也不怕黑,幾個大步就下樓了。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樓道里,嚇了顧玲玉一跳,仔細一看是張默。
小姑娘大大的鬆了口氣。
張默只剁了一下腳,4層樓的感應燈都亮了。
看在顧玲玉眼裡就覺得張默彷彿是能那帶來光明的神仙。
看着顧玲玉那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張默就沒耐心。
揪着顧玲玉領子就往樓上走。
顧玲玉也沒意見,怎麼揪着就怎麼跟着走。
行進到3樓和4樓轉角的地方,顧玲玉突然就不往前走了。
抗拒着使勁往後退。
張默想起她每次在這裡都得貼邊側身通過。
乾脆鬆了手,示意她先走,皺眉看她貼着牆小心翼翼的過去。
等到自己從這裡走的時候,竟然也不自覺的偏向牆邊一些。
到自家門前開門的時候,他俯瞰等在門前的顧玲玉頭頂,無奈的嘆了口氣。
自己無意識的動作是否已是表明自己對她有所妥協了?
顧玲玉從進了屋就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她是打定主意死皮賴臉也不回去。
不過從進屋開始張默也沒提還她鑰匙讓她回去的事。
反而從進了屋子,他就一臉嚴肅的觀察着顧玲玉。
莫名出現的水杯,詭異的腳印,還有顧玲玉上樓到三樓時奇怪的舉動。
好像沒有什麼聯繫,又總覺得有些相關。
就在顧玲玉被盯得有些慌亂的時候,張默開口了
“爲什麼剛纔要側身走?”
張默決定從剛剛發生的事入手問。
“因爲……因爲之前那個地方有狗狗拉屎……”
顧玲玉猶豫了一番,回答的挺忐忑。
就因爲這個理由?
自己房間亂成那樣,還介意狗排泄物呆過的樓梯是麼。
想到自己也莫名跟着貼牆走,張默腦門上的青筋又跳的歡暢了。
張默揉了揉長時間皺眉有些緊張過度的眉心。
“先不說這個了,你昨天在宿舍第一次看到黑影麼?”
顧玲玉小心斟酌了一番。
“也不算是第一次,之前也見過。但不是在我的房間。”
“什麼意思?黑影也出現在別的地方?”
面對張默的問題,顧玲玉又
是一次明顯的猶豫,眼光移開飄向牆角,並不與張默對視。
“也許只是看錯了,昨天看到的也不是很確定。”
“既然看錯了,那你回去住吧。”
張默冷冷將鑰匙丟回給顧玲玉。
雖然現在張默還解釋不了這些詭異的現象,但是顧玲玉在撒謊他是看得出來的。
果然顧玲玉慌了,眼圈泛紅,一副害怕的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別隱瞞。”張默口氣很嚴厲。
“我不能說,你會攆走我的。”顧玲玉很絕望。
“再繼續隱瞞,我纔會攆走你。”
“你會害怕的……”
“趕緊說。”張默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你能保證不會攆我走麼?”小丫頭一臉懇求。
張默彷彿聽到自己理智的最後一根筋崩潰的脆響。
“行行行行行!”張默心說這也真是夠了,等了她一天,聯繫方式也不想着留一個,這麼多事明明有線索偏偏就是不說。
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顧玲玉開口了:“那是三個月前,我剛入職,隔壁的宿舍住了三個人,小屋的上下鋪睡着我和一個叫小雅的女孩。大屋住着的是負責財務的主管姐姐叫趙麗,她有時會帶男友阿鵬來過夜。我和小雅也不敢說什麼,好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只在大屋裡呆着不出來。
趙麗姐脾氣不是很好,因爲她是老闆家親戚,得罪不得。聽說之前在這裡工作的小姑娘走了幾批,幾乎都跟她吵過架,甚至有幾個是因爲跟趙麗無法相處才離職的。
最初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是小雅和趙麗姐吵起來了。她們在客廳裡爭執,我不想攪合進去,就在小屋裡待着,零零散散的聽到一些。好像是趙麗認爲小雅勾引阿鵬,說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什麼的。
罵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最後被阿鵬阻止。他將趙麗拽回房間,隔着兩層房門還能聽到趙麗又撕扯謾罵了一陣才消停。回到小屋休息的小雅垂着頭不說話,因爲涉及的問題太尷尬,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幫她倒了杯熱茶,就準備休息了。臨睡前小雅叫了我一聲然後欲言又止,可能想解釋什麼,但是她既然不說了,最後我也沒好意思問。
然後屋子裡的誰也不跟誰說話了,阿鵬也沒再來過。趙麗姐沒再找過小雅,但是整個人消沉了許多。
就這個時候,有一晚我起夜去方便的時候,發現趙麗姐房門沒有關。迷迷糊糊的瞟了她房間一眼,看到她屋子中間的地板上有一個狹長的窗簾影子。那影子有些奇怪,我以爲是窗簾的,覺得晚風有點冷我就回房間睡覺了。臨睡前,我才迷迷糊糊的想起,趙麗姐那個房間的窗簾好像洗了,沒掛着啊。當時沒多想就睡了。後來,趙麗姐回老家了,她再也沒回來上班,公司有人說她自殺了。
小雅也換了工作,辭職了,她辭職的那晚我們換了上下鋪,我睡她原來睡的下鋪,然後又在大屋地上看到了那個影子。我就問了問小雅她看到那影子沒,她也看到了,但是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影子,她說可能是風鈴掛繩的影子,光線遠的話影子自然大一些,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不想這個事了。”
講到這裡,張默實在是憋不住了。
“姑娘們你們有沒有常識啊?光源近影子才大好不好?”
小玉嘟嘴:“我當時沒多想啊。”
“那影子到底是什麼?你沒有再去看看麼?”張默心急。
“沒有,因爲……因爲小雅搬走以後,那影子開始長大了。”
“長大?”
“它原本就在地上,後來我發現它不是影子……”
“什麼意思?”張默詫異。
“它站起來了,越來越像人。白天看不到,但是晚上能。”顧玲玉說道這裡不由瑟縮。
長時間的沉默,張默在揣摩顧玲玉的話有幾分可信。
“每天都能看到?”
“嗯,幾乎每天都能。”
“然後你仍然住在那裡?那你爲什麼直到昨天才害怕起來?”張默審視的看着顧玲玉。
顧玲玉的眼裡滿滿都是恐懼:
“因爲之前他都在大屋沒有動過,我就把大屋的房門關上,想着眼不見爲淨。可是……可是……昨晚一道雷之後,我看到它站在我的房間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