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門都有半個小時了,他難道一直蹲在廁所裡?還不開燈?這不科學!”文二一邊絮叨一邊陪着張默走向衛生間。
他默默的把扁擔捏得死緊。
無論如何,如果老五在屋子裡,刻意不發出聲音就是有問題。
他在躲避誰?爲什麼約好一起來,結果卻來了這麼早?
推開黑暗的衛生間門,張默他們猛地退後一步,被嚇了一跳。
衛生間很臭,而且裡邊確實有個人佝僂着身子背對着他們。
樑妍一把死拽住文二,本來文二沒害怕,被樑妍猛的一抓嚇得差點沒咬人。
小屋裡的燈光從門口照射進黑暗的衛生間裡,可以看到那人的背影蕭索怪異。
但從衣服和身材來看,正是老五。
“老……老五?你幹嘛呢?”文二抖着嗓子招呼了一聲。
老五還是面對牆壁站着,沒反應。
張默覺得他姿勢很是怪異,好像貼着牆壁睡着了一般。
“老五!”張默大吼了一聲,並屏着呼吸打開了衛生間的燈。
燈開的時候,包括最後邊站着的顧玲玉都倒吸一口涼氣……
老五根本不是站在那,他的腦袋塞在一條細細的黑色電線中,電線捆在廁所的管道上。
他的雙手無力的下垂,腳耷拉在地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脖頸的細線處。
因爲背對着看不清臉,但是能看到屎尿順着褲管流出來發出惡臭。
老五就這樣連踩凳子都沒用的上吊了……
明明站直了就可以獲救,偏偏這樣死了。
文二經這一嚇已經嘴脣發白,與上次看到跳樓的不同。
昨天還見面說話的人,今天已然成了一具屍體。
他拿着扁擔退後一步,發現緊抓着自己的樑妍沒動,只是抖得很厲害死盯着老五。
對樑妍來說,認識老五更久一些,之前還脅迫自己求救的人,此時已然死了個透徹。
只怕對她的衝擊相當之大。
“出去,別看了。”張默緩過情緒後,捂着口鼻驅散身後的人不讓靠前。
出了衛生間,張默把門關上:“都鎮定,別慌。”
這話說出的時候,小屋裡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震驚得不行,張默把不停發抖的樑妍和顧玲玉推給文二。
“我要抓緊時間再往前倒一下視頻,你照顧好她們報警。”
饒是平日裡樑妍尖牙利爪的像母老虎一樣,此時也嚇成茶杯貓了。
文二強做鎮定,掏出手機半天愣沒解鎖開屏幕。
就在文二要解鎖手機的空檔,突聽得外屋廳裡啪嗒一聲。
好像什麼東西掉落在地,顧玲玉渾身一顫,強忍着恐懼一步三回頭的走到小屋門口,只往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發出了無可抑制的慘叫。
張默暫停了視頻,跟着文二慌亂的跑過去時。
只見廳裡的圓桌又開始詭異的旋轉起來……
不同於張默他們的視線關注的圓桌方向,顧玲玉仰着頭盯着燈罩,臉色刷白……
“他……他吊在燈上!老五正吊在燈上!”顧玲玉指着廳裡的吸頂燈,控制不住恐懼的情緒。
她連聲驚叫:“這……這
是替死鬼!替死鬼!”
張默拽住顧玲玉拉到自己身邊:“別亂,別慌!”
怎麼能不慌亂……顧玲玉眼圈紅紅的,她看到的老五就吊在天花板上。
不同於衛生間看到的背影,廳裡的老五此時已經轉過臉來,眼球因爲吊死缺氧的緣故大睜着,舌頭也因重力作用被壓出口腔伸出老長……
乍一看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他就掛在屋子正中間,不斷的旋轉晃盪。
下邊的小圓桌因他的腳不時的碰到而旋轉。
顧玲玉被張默拽到視頻監控處,顧玲玉看着張默鎮定的樣子才稍稍冷靜下來一些。
張默無暇顧及別的,他點開視頻抓緊一切時間查看,並頭也不回的吼文二:“還愣住幹嘛?報警啊!”
文二一手緊抓着扁擔,另一隻手被樑妍死死拽着,他硬着頭皮用拿扁擔的手開始撥打110。
警察來得很快,幾人作爲第一發現人被反覆詢問後,他們又查看了監控。
老五死的很是詭異,就好像是異常堅定的尋死。
因爲老五最近剛離婚,又有監控很好的還原過程,很輕鬆的證明了自殺事實。
在張默他們的一再堅持下,警察請人打開了吸頂燈的燈罩,在燈罩裡邊赫然放着一個木匣子,木箱子很小,但是裡邊蜷曲了數道黑色的電話線。
小盒同樣被符紙包括,且被一根魂釘鎮着。
這種事情可以當作怪談來聊天,但是不能作爲證據使用。
最後,警察要求張默幾人隨時準備配合調查後,就開始通知死者家屬了。
老五的家人來了後又是一番折騰,剩下的就是討論老五有沒有抑鬱症傾向。
這一晚顧玲玉和樑妍跟着張默他們走了,沒有回花園小區住。
幾人後背一直是發涼炸毛的狀態,只要想起花園小區就想起老五。
誰也沒有勇氣再提回去。
越是熟悉的人越見不得其死亡的現實,尤其老五還是用這樣決絕的尋死方式。
到家的時候,樑妍不敢獨處,顧玲玉也很是害怕,乾脆兩人寸步不離的一起去洗澡。
看兩個姑娘離開,張默叫住了文二,在警察來之前,張默到底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關於三四天前,是誰在利用算命館,也就是拿走鑰匙的人。
視頻是找到了,可惜的是,那人進屋後,屋裡的監控一直是嚴重的雪花狀態。
連看一個身影都看不清看不到,那人的幾次進出均是如此。
只要他出現,視頻必然無法查看。
“張默,你能看清麼?是那大師麼?”
張默仔細回憶視頻中的樣子搖頭:“不行,看不清,無法判斷。”
“他對視頻做手腳了?”文二沉思。
張默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會不會是帶着干擾電子設備的東西?”
“能那麼高端?”文二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這樣……”張默說出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人體質特殊,和那些玩意兒一樣,有奇怪的磁場,可以不被技術手段撲捉得到。”
想起這個可能,文二不由抖了三抖:“所有監控都留不下身影,這是項逆天的能力啊。”
張默也在想這件事,
如果他的出現一點痕跡都不留,那他簡直可以爲所欲爲。
突然有些後悔起來,怎麼第一天見到大師的時候就沒想起來多問些問題,哪怕留下個聯繫方式呢?
張默也隱隱的覺得憤怒,如果老五是被害的,就算法律奈何不得這等殺人者,無論初衷,道義也容不下人做下這害人的勾當。
等到顧玲玉和樑妍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也加入到討論的行列中來。
顧玲玉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哥,我覺得那不是簡單的抑鬱症,就算老五要死也沒道理大老遠的跑去小叔那,還有我的夢,半夜我聽到銅鈴聲了!那也許不是夢,就是在召喚老五過去!”
“能說準麼?”文二問。
顧玲玉搖頭:“我覺得應該是這樣。恐怕那算命館裡被人下了東西。”
“啊?什麼意思?”文二趕緊詢問。
“有人請了替死鬼,之前吊在燈上的肯定不是老五。老五頂替了他!”顧玲玉心慌,這段說得異常着急。
張默聽着顧玲玉的說法,腦海裡想起的卻是辦公樓裡的高跟鞋。
最近發生的事每件都有人爲的痕跡。
是誰在做這樣的事?針對特定的一個人或地方,還是針對在場的這幾人?
張默的視線從文二臉上掃過,穿過顧玲玉最後落在樑妍身上。
樑妍對上張默審視的視線不由一抖:“幹……幹啥?我沒說話啊。”
張默搖了搖頭:“沒事,我在想這些事的關聯。”
“下一個……會……會是我麼?”樑妍注意到張默在看着自己,很是害怕的詢問。
張默安慰性的搖搖頭:“應該不會,你一窮二白的沒什麼被算計的必要。”
文二撇嘴:“你當人家瞎啊?壞人都挑軟柿子捏,誰算計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咋辦。”
樑妍被說得哭笑不得:“上次還不算?”
要說樑妍那次確實也非常危險了,張默腦子裡想起另一件事:“最近幾次被動手腳的地方都在天花板,你們把花園小區的鑰匙拿來。明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我去看看。”
聽到這個,樑妍巴巴的去取鑰匙,乖順的交到張默手心裡。
文二不樂意了:“你這娘兒們真不可愛,明明在算命館的時候抖得跟篩子似的,現在立刻切換效忠目標?鑰匙串都交到他手裡了?”
張默斜了文二一眼,把鑰匙轉交給文二:“還當什麼好事呢?你來你拿着。”
文二手忙腳亂的接過張默扔過來的鑰匙,趕緊又放回到桌子上,就像丟掉燙手的山芋。
“我不要,你們拿着吧,我現在對鑰匙有陰影。”
張默果真把鑰匙收了回來,別說文二自己有陰影了,一想到讓文二拿鑰匙張默也有陰影。
這一晚大家都很疲憊,克服恐懼後沉沉入睡,除了顧玲玉,幾乎人人都夢到了老五。
與這裡一段路程花園小區,三樓的老五家裡,房燈亮了一夜,進進出出都是辦喪事的人。
樓下搭起了靈棚,樓上的屋子裡坐着遠道來得親戚,他們小聲說着許久不見的客套話,也感嘆着世事無常,以及老五死得詭異的傳聞。
更深的夜裡,人們悄聲說話的空隙,老五房間的衛生間裡幽幽傳出啪嗒一聲輕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