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週多的時間,天氣異常的冷。
即使圍了圍脖,寒冷的風還是會吹散好不容易聚斂起的溫暖。
有家不能回,也沒什麼能去的地方,看着學校的孩子們有的結伴而行,有的有家長來接。
樑妍頓覺羨慕,顯得自己在這裡轉悠更孤單了。
她放慢了腳步,想起電梯裡的那個小姑娘。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爲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了生命,是家人還是學校?
難道她是迫於什麼樣的壓力,或者也是孤單而已?
樑妍少有用腦的時候,也許是今天實在太沒事做了,她竟然第一次仔細思考起人生來。
如果這樣想的,自己沒有了父母,親戚不聚,連唯一的爺爺也不知所蹤。
越想樑妍越覺心涼,原來細想下來,自己原來纔是個孤單可憐之人……
原來,什麼也沒有啊……樑妍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起來……
一陣冷風從樓間穿過,樑妍不自覺的緊了緊外套。
如果家回不去,還能去哪裡。
爺爺,你又去了哪裡……
樑妍漫無目的在街上徒步行走,路過花園小區附近的學校,放學的孩子和接孩子的家長早已經散去,白日裡喧鬧的學校,到了這個時間連教職員室的燈光也黯淡了。
樑妍緩緩走過學校,沿着學校的外圍牆繼續走下去,走下去……
寒風吹掉她的圍巾也渾不在意,甚至連外套兜裡想起的手機聲也完全沒有注意。
張默和顧玲玉匆匆趕到花園小區,跑上樓發現樑妍沒有在家。
進屋的房門是反鎖的,屋裡沒有跡象表明樑妍回來過。
顧玲玉再次撥打樑妍的手機:“哥,怎麼辦,聯繫不上。”
張默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你們平時住在一起,聽過她提起過誰麼?”
顧玲玉搖頭:“沒有,她平日裡也不去別的地方,下班就回家。”
“小玉,之前打通的電話裡,樑妍說要去做什麼了麼?”
顧玲玉搖頭:“沒有,就說要溜達溜達,晚點過來。”
張默看向樑妍的臥室方向陷入沉思:“那她能去哪裡呢?”
電話也聯繫不上,事到如今只能通過屋子裡找找有沒有舊手機或者通訊錄,看能不能找到樑妍平日裡認識的人來找找線索。
顧玲玉有些擔憂的一邊翻找着樑妍的東西一邊不停的問張默意見。
到後來,張默只好分出一點精力來安慰顧玲玉別多想,也許只是沒帶電話而已。
有用的東西根本找不到,張默越發不滿起來,看樣子等這丫頭回來必須好好教育一番,即使身手不錯,也不能也不歸家無法聯繫。
文二那邊,只剩下他跟林瑞雪,場面有些尷尬起來。
林瑞雪不怎麼說話,都是文二在找話題,如果文二不說話,屋裡就安靜的可怕。
文二心裡暗暗埋怨起樑妍來,這鬧什麼幺蛾子,下班不趕緊回家外邊溜達個毛球。
夾菜吃飯的功夫,文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總瞄向樑妍放在臥室門前的扁擔上。
看出文二也有心心不在焉,林瑞雪皺了眉毛:“紀
文超,我吃好了,今天你們有事的話,就先忙去吧,我先回家了。”
“啊啊,沒事,他們去就行,咱吃咱的。”文二趕緊賠笑臉。
林瑞雪默然,剛說吃好了,還吃什麼……
看到林瑞雪的表情,文二驚覺說錯話:“啊,別啊,他們一會就回來了。要不咱看會電影等?”
林瑞雪起身披好大衣,客氣疏離的向文二道別:“不用了,文超,今天飯菜挺好吃的。我也學會怎麼做回鍋肉了,謝謝你呀。”
文二看真的挽留不住,只好戀戀不捨的將林瑞雪送下樓。
回到房間的時候,文二對着空落落的房間嘆了口氣。
他不受控的又看了眼扁擔,低頭是手臂上被咬的血印,文二嘆了口氣:“倒黴娘們兒,瞎跑個嘛。”
冬天夜長,最近天氣尤其的冷。
窗外早已漆黑一片,文二摸了摸手腕間的佛珠,認命的罵了一句:“真特麼欠你的。”
他穿上外套也出了門,關好房門後又開門進屋,將那瓶原汁聖水帶上。
就在張默和顧玲玉在樑妍房子裡尋找線索的時候,門外傳來碰的一聲叩響。
感應燈不知何時依然悄然亮起。
顧玲玉驚喜的衝向門口,第一反應是:“樑妍?”
在客廳裡她被張默攔住:“先看清楚再說,樑妍有鑰匙。”
宛若一桶冷水澆在頭上,都什麼時候了,那東西還守在門外麼?
張默陪着顧玲玉到了門口,顧玲玉幾次深呼吸後,纔敢小心的從貓眼看出去。
生怕又遇到與外邊的孩子對視的地步,張默拍了拍她肩膀安撫着顧玲玉。
只一眼,顧玲玉立刻驚喜的驚叫起來,手忙腳亂的去開門:“她回來了,是樑妍。”
門外,樑妍呆滯的看着屋裡,黝黑的眼眸裡一片空寂無神。
“樑妍姐,你去哪裡了,嚇死我們了,打電話也不接。”顧玲玉讓出門口讓樑妍進屋。
站在顧玲玉身後的張默將門拽開的更大一些,打算教訓樑妍幾句。
屋門大敞,樓道里感應燈與大廈不同,異常明亮。
顧玲玉熱情的招呼着門口的樑妍,可是在張默眼裡,空空的大門前哪有什麼人?
看樑妍凍得臉色蒼白站在門前不動,顧玲玉上手去拉。
入手是穿手而過的一陣陰冷。
顧玲玉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穿過了樑妍的身體。
“小玉,你說你看到了誰?”張默異常嚴肅的問,對着空空的樓道,他第一次深刻理解什麼是宛如涼水澆身的恐懼。
顧玲玉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她呆滯的看着自己的手什麼都沒有抓到。
她愣怔的顫抖着再次緩緩伸出了手:“不……不要……不是這樣的……不是,求你……”
顧玲玉的眼裡寫滿了恐懼,探出再次驗證的手抖得像篩子一般。
她滿心裡期盼,這是錯覺,這都不是真的。
當手再次拂過一片陰涼,顧玲玉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張默架起站不穩有些搖晃的顧玲玉,她強忍着纔沒有昏過去,門前的“樑妍”也許是禁不住顧玲玉的兩次觸碰,悄然消失不見。
“小玉冷靜些,回答我的問題,你看到樑妍了?”張默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稍微將顧玲玉的理智拉回。
顧玲玉止不住的全身顫抖,她眼圈含着眼淚不甘心的咬着嘴脣,既不想承認也不想點頭,仿似自己承認了樑妍就真的沒了。
“別慌,告訴我她現在什麼樣子。”張默手腕用力,捏着顧玲玉的肩膀強硬的讓顧玲玉維持神志和理智。
顧玲玉強忍哽咽:“現在消失了,她臉色蒼白,穿着白天出去的衣服,沒有圍圍脖。”
“身上有什麼明顯的東西表明地點麼?”張默追問。
顧玲玉抹着臉上的眼淚搖頭:“沒有。”
樓道那邊電梯到了六樓,文二從電梯裡出來,他緊了緊大衣自言自語起來:“靠,不會是有東西吧,樓裡也這麼冷?”
到了樓道里發現樑妍家的屋子敞着門。
張默扶着顧玲玉站在門口,他高興的跑過來喊了一聲:“喂,你們咋知道我來了?特意出來迎我的?樑妍呢?”
兩人都沒說話,也沒有招呼文二的意思,即使是神經大條的文二也發現有問題。
他尷尬的撓撓頭:“你們這是什麼態度啊,我這不是來了麼。人還沒回來麼?那一起找吧。”
“文二……”張默頓了一頓還是說了出來:“樑妍可能出事了。”
文二歪頭明顯沒理解張默的意思:“啊?啥事啊?她把人揍住院了咋?”
場面詭異的安靜,發覺張默臉色實在很差,文二才警覺起來:“怎麼了?張默。”
張默低頭看向顧玲玉:“她剛剛看到樑妍站在這裡,只有她看到了。”
文二愣住,短暫的沉默後,文二急了:“別尼瑪瞎說,操!這不是能開玩笑的!真行,你們合夥想出這樣的辦法讓我愧疚是不是?哈哈哈哈!”
樓道里只有文二的假笑迴響。
張默盯着文二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文二這才變了臉色,他伸手就去拽快站不住的顧玲玉:“小玉,我不聽他的,你說話!是逗我的不是?”
顧玲玉定定的看着樓道里不說話。
文二把顧玲玉的領口拽緊:“跟你說話呢!看着我!對了,你特麼是不是看錯了!”
“文二!”張默掰開文二的手,喝止了他。
“你真的……真的看到樑妍了?”文二的聲音有些抖,很是惶恐。
樑妍的霸道和直率,她的一顰一笑宛如電影從文二眼前飄過。
雖然總是母老虎一樣的兇人,可是害怕的時候總會躲在自己身後,傻乎乎的沒什麼心機,開玩笑也不會真的生氣。
摔自己出去的她,趴在地上還不忘記厲害的她,給自己拿運動服的她,保護自己的她,鬧脾氣的她,打扮漂亮宛若換了個人的她,聽到嘲諷還能跟着笑的她……
“騙人的啊,她身手那麼好,怎麼會出事呢……”文二悲慟的自語。
文二慌亂的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帶血的牙印:“她昨天還咬我呢?你怎麼能說她就這樣沒了呢?”
怎麼可能?誰能接受?誰能相信?
這玩笑一點也不可笑好麼?說謊!文二的手扶在手腕處,就連他也要站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