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樑妍,再吃下去要成小豬了。”顧玲玉搶了樑妍的飯碗。
樑妍舔了舔嘴脣意猶未盡:“唔,好吃,有家的味道”。
顧玲玉塞她嘴裡一粒退燒藥,又幫樑妍仔細的掖好被角。
樑妍靜靜的看着她:“小玉……謝謝。”
樑妍的這一聲有些哽咽,她將被子拽過頭頂死死的擋住臉。
顧玲玉被這一聲叫住有些愣神,最後輕輕拍了拍被子,端走飯碗收拾去了。
樑妍平日裡傻乎乎的看起來很大條,但她也清楚今天病得如此難受,竟然還有一口飯吃,有人照顧,這是何等的幸運。
如果不是顧玲玉,自己恐怕還陷在失去爺爺的巨大悲痛裡,到時今天的自己將是何等的悲慘只是想想就讓人唏噓。
顧玲玉獨自在廚房收拾着碗筷,心裡也是感慨萬千。
樑妍的那一聲感謝,何嘗不是也給了她救贖。
顧玲玉第一次覺得自己存在有意義,不是拖累而是支持。
想起張默和文二,能照顧樑妍,歸屬感讓顧玲玉覺得格外幸福。
就像海葵找到了小丑魚,各自在共生關係裡找到了依存,兩個孤獨的靈魂聚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溫柔,小心維繫着這得來不易的安全感。
家,這個字是不是就是這般樣子?
顧玲玉第一次主動去回憶童年,爸爸媽媽還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呢?
擦着餐具上的水珠,顧玲玉越擦越慢。
家?被疼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顧玲玉放下手裡的東西,使勁去回憶……
能回憶起來的都是繼母一次又一次的責打……
原來,童年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留下來麼?
收拾完廚房,顧玲玉去查看樑妍,發現她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玲玉看了眼時間剛到晚上7點多,她輕手輕腳的掩上樑妍的房門。
反正是週末也沒什麼事,顧玲玉把屋子整個打掃了一遍。
等都忙完快9點了,顧玲玉看樑妍還睡着決定自己先衝個澡。
冬天的季節,沒什麼事能比熱水澡還舒服。
洗好後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不少,換上乾淨的吊帶,顧玲玉對着鏡子輕輕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衛生間的水汽還沒消散,鏡子上有淺淺的水霧,即使這樣也掩蓋不住鏡面下方的一道裂痕,這還是上次文二在這裡的時候照裂的。
顧玲玉看着那道裂痕笑了,她想起文二每次來這裡,都要指着這道痕跡驕傲:“看,這是被小爺帥爆了的證明。”
鏡子的裂痕附近還有些細小的污痕,什麼時候弄上的?
顧玲玉探手去擦,手將要碰到鏡子的時候,她頓住了。
仔細觀察後發現,那污跡不是鏡子上的。
她的手緩緩轉向自己的胸前,低下頭。
自己胸前分明有數道細淺的痕跡,像是淺灰色極其細微的髮絲雜亂的交織在一起。
顧玲玉用毛巾擦了擦沒有擦掉,用手指去抹,入手有些微的粗糙感。
擦不下去?顧玲玉用指甲去尅,結果過於用力,皮膚被搓得發紅甚至微微滲出血來。
這是什麼?
顧玲玉慌張不已,緊皺眉頭也想不出這些痕跡可能是哪裡來的。
直到衛生間的水霧都消散乾淨,顧玲玉打了個冷戰,這才發現自己穿
這麼少站太久了。
她憂心忡忡的穿上睡衣出了衛生間。
難道是病?
可是最近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說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夢更嚴重了。
難道這些痕跡會與夢有關係麼?
顧玲玉拉近睡衣,低着頭很是焦慮的路過門廳走回房間,全然沒有注意到對着樓道的外門處。
貓眼裡,樓道的感應燈正靜悄悄的維持着常亮的狀態……
……
半夜裡當噩夢再次造訪,顧玲玉醒來緩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向衛生間。
她打開燈,仔細的查看前胸。
衛生間早已沒了水霧,明亮的燈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胸前一片潔淨,什麼都沒有。
她又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胳膊和腿,甚至腰上,都光潔乾淨。
顧玲玉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這才安心的鬆了口氣……
傍晚的時候,難道是看錯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看錯,顧玲玉又擔心起來,但是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
無論緣故如何,只要沒事了就是好的吧?
她對着鏡子又反覆看了幾次,確實沒看到什麼奇怪的痕跡。
這才放下心來,既然還能恢復,一定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再出現再去想辦法就是了。
如此一想,也就不那麼憂慮了。
鏡子裡的顧玲玉香肩微露,膚色潔白透出年輕的光彩。
小姑娘用兩根手指支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個略顯疲憊又調皮的笑容,嘟着嘴爲自己打氣以後便轉身去關燈。
鏡子裡映襯出的她,後背上赫然滿滿都是絲線的痕跡……
衛生間的燈關上,客廳的夜燈就起了作用,樑妍的臥室房門敞開着。
顧玲玉如往常一般看過去,樑妍的被窩拱起一個糰子的形狀。
樑妍睡覺喜歡團成一團睡,今天竟然還團得很圓。
例行公事的檢查一遍房門和窗戶,顧玲玉這纔打了個哈欠,走回自己的臥室。
夜裡掛起一陣冷風,空空的樹枝搖晃着伸向繁星點綴的夜空,像無數雙抓不住願望與夢想的手,極爲渴求的招搖着。
冬天是最沒有生機的季節,尤其是冬季的夜,當夜風停歇,漆黑的夜色中就連昏黃的路燈都彷彿靜止。
唯有路的遠處幾許霓虹的閃爍還能提醒着時間的流逝,寒冷馬路上偶爾駛過一輛開着遠光燈的車,它的光就算再明亮,映照到窗簾上也不過留下極不明顯的一次明暗交替罷了。
反而是它駛過路面的摩擦聲隆隆而來,沙沙而去。
顧玲玉的房間是原本樑妍的屋子,沒有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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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樑妍的房間原本是爺爺的,正有一道窗戶對着湖。
窗簾沒有拉嚴,樑妍正窩在被子裡,眼睛半睜半閉的透過窗子的護欄瞧着窗外。
又或者,她雙眼無神的只是睜開着,什麼也沒看……
城市的另一邊,今晚起夜的人不光顧玲玉一個。
文二白天領略了茶道的藝術,半夜被尿憋醒了。
他痛苦不堪的躺在被窩裡做思想鬥爭,起還是不起,這是一項極具研究和探討的課題。
啊,怎麼辦,淪陷在溫暖的被窩裡了真不想起啊。
文二閉上眼睛努力剋制,努力到最後還是沒剋制住生理反應,只好一邊抱怨一邊
爬下牀:“靠……要是有個瓶子就好了……”
文二出了房間開了客廳的大燈,他才用不着顧慮會不會吵醒張默。
張默要是熟睡起來,拿皮鞋抽都抽不起來更別說一點聲音和燈光了。
文二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又揉了揉有些涼的鼻頭,不由又感嘆了一會,這種天起夜真是招罪。
到了衛生間,趕緊解決個人問題。
剛掏出自帶的水龍頭開了個頭,就聽噗啪的一聲,接着眼前一黑。
“我靠?”文二嚇了一跳,箭在弦上要發未發的狀態,尿意一嚇竟然就生生收了回去。
怎麼燈滅了?
文二姿勢不變,扭頭四下看了看。
眼睛慢慢的適應了黑暗,廁所裡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到白色馬桶的一個輪廓。
文二嘟囔着罵街了:“靠!介尼瑪早不停電晚不停電,非要停這麼個關鍵的時機,嚇出生理衛生病咋治!”
文二沒動姿勢重新醞釀一番,黑暗裡才傳來潺潺的水聲……被剛剛一嚇,有些斷斷續續的。
脖頸處一絲陰涼的氣息拂過,文二後背立刻繃勁了一瞬。
好不容易要連貫的水聲又停了……
怎麼回事?讓不讓人上廁所了,憋得難受又尿不出來,文二死的心都有了……
他膽顫心驚的觀察周圍,可是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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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抖了抖腿最後把心一橫,去特孃的愛咋咋,誰也攔不住小爺解決個人問題。
水聲又起,這次連貫起來。
“呼……”文二滿足的嘆慰出來。
就像迴應文二的這一聲嘆息,衛生間門口的地板處發出非常清晰一聲……
吱呀……
就好像什麼人或是什麼重物壓在地板上,將它踩得變形。
漆黑的衛生間裡……文二再沒有發出一聲抱怨。
唯有連貫暢快的水聲響了個過癮……
文二解決完個人問題,豎着耳朵仔細聽房間裡的聲音。
外邊恢復了絕對安靜,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的佛珠。
依稀看到它好好的縛在手腕上,雖然後背毛毛的,可也安心多了。
文二啥也不顧的轉身一路跑回自己臥室,路過客廳的時候瞟了眼大門。
靠,當小爺傻?
我管你是正常停電還是非正常的別想小爺去查看去,有嘛屁事明天再說!
文二就這樣一骨碌轉進被窩,用被子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默唸着有事找張默找張默,然後強迫自己睡過去。
斷了電的房子一片漆黑,連電器的聲音都消於無形,唯有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着時間。
廚房門口的地板又細微的吱呀了一聲……
可惜這時候,文二已經大大咧咧的睡了過去。
轉天早上,張默比文二起得早。
破天荒的,張默叫文二起牀,用的還是拖鞋……
張默一拖鞋摔文二臉上,惡狠狠的:“你給我起來!”
文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啊……啊!別打!咋啦?”
張默黑着臉又拍了他一拖鞋:“你還敢問我怎麼麼?你半夜去廁所是不是沒沖水?”
文二愣神後一拍自己的臉:“啊!對!好像有這事。”
張默氣的冒煙:“還敢說對!特麼趕緊給我刷廁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