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發泄後，宋垚心情大好。
她拿手肘撞趙謹先：“大佬，我唱得怎麼樣，給點鼓勵嘛？”
半晌沒得到回覆，宋垚回過頭，見趙謹先一臉擰巴看她。
“怎麼了，啦？”
“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同學。”在趙謹先若有似無的眼神的逼視下，宋垚加了句，“已經入門的……準、準戀人”
寧創造的這勞什子闖關、預實驗這麼複雜，誰知道是什麼。宋垚膽大，直接用了“戀人”，沒想到趙謹先沒反駁。
“那你應該稱呼我？”
“準，男友？”
“日常稱呼。”
“大佬，啊不，仙仙，不不，謹、謹先？”他們和好後，宋垚就沒再大大咧咧稱呼他爲仙仙了，有時候叫全名，有時候叫大佬。叫全名顯得生疏見外，後來她便習慣稱呼大佬了。
趙謹先悠悠頷首，“垚垚。”
他語氣那麼平淡，不因爲突然的親暱而羞怯，彷彿已經叫過無數次。
宋垚覺得這個廣場的氛圍有點上頭。
不遠處幾個小孩吹泡泡，其中最大的一個有拳頭大小，小孩們追着跑。
泡泡飛向宋垚的方向，她正興奮，見到泡泡就想戳。
噗。
脆弱的泡沫，一瞬的花火。
“哇——”魔音入耳，小孩開哭。
宋垚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手賤了……她在同齡人和長輩面前嘴皮子利索，偏生在哭泣的小孩面前手足無措。
“小弟弟，你爲什麼哭呀？”趙謹先蹲下身。
宋垚看着他曲起一條腿，與小孩身高平齊，把話語都放輕了。
趙謹先拿起吹泡泡的小玩意兒，嗓音輕柔地給大家演示：“其實吹泡泡也是有秘訣的，只要掌握好沾水的多少和吹氣的力度，很容易就能吹出大泡泡。”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吹出來的泡泡比剛剛宋垚闖禍戳破的那個還要大。
小孩們被趙謹先的實力征服了，開心地笑。
宋垚不由自主莞爾。
趙謹先瞧見了，眼底微亮，下一句：“這個泡泡不算大，我們可以用一些簡易材料做出更好的吹泡泡器。”
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問：“哥哥你帶我們做嗎？”
趙謹先垂眸，“好啊。”
宋垚被作爲“人質”留在原地，趙謹先找零食鋪子。
他買了一袋吸管和細線，付款前，想了想，拿走七支棒棒糖。
趙謹先回到泡泡盆處時，宋垚正跟小孩辯論是迪迦奧特曼厲害還是雷歐奧特曼厲害。燈光耀眼，她皮膚白皙如瓷，講話時嬉笑時露出小虎牙。
趙謹先莫名想起《詩三百》中所誦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宋垚最先注意到他，“哥哥回來了！”
趙謹先人氣比宋垚高，很快，小孩都涌過去。趙謹先不慌不忙，帶大家坐在泡泡盆旁的座椅上。
他先給每個小朋友分了一支棒棒糖，手裡餘下一支。
“你吃嗎？”長臂伸展。
宋垚看見送上門的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跟老闆客氣一下的：“不用了，仙仙你吃吧。”
“那好。”
趙謹先不再推回，拿着棒棒糖，小心翼翼撕開包裝。
你再給一次我就收了吖！我只是跟你客套一下而已！宋垚癟着嘴，眼巴巴看趙謹先剝開外包裝。
似乎知曉宋垚的想法，趙謹先徐徐圖之，慢慢慢慢地往嘴邊送。
宋垚臉上的表情就八個字：【別的小朋友都有糖】。
離嘴脣尚有十公分，趙謹先停住了，將乾淨的糖果喂到宋垚嘴邊。
“啊？”
OK，順利舔到。
“我不喜歡吃糖。”
“哎？謝謝仙仙，仙仙最好了！”
“嗯？”
“謝謝謹先，謹先最好了！”
“今天我們來做一個簡易的‘方形吹泡泡器’。”唯一沒有糖吃的趙謹先坐在石凳上，指尖靈活，很快串好了第一個泡泡器。
浸過泡泡水後，趙謹先放在宋垚前方，低聲道：“你來吹。”
宋垚眼睫微顫，看昏暗的光亮下趙謹先模糊的輪廓，只覺得心跳如擂，而溫柔的夜太醉人。
泡泡掙脫桎梏，飛到夜空中。比宋垚的臉盤子還大的一個泡泡。
小孩們發出驚呼聲，拍着小手。很快有樣學樣動手製作。
“喜歡嗎？”
宋垚點頭。
“我還會做泡泡龍吹泡泡器，小時候經常在院子裡玩。”
宋垚看向他的眸子裡又碎了漫天星星。
“不過，我只做給女朋友。”他很欠扁的加了一句。
……趙謹先你這是什麼讓人討厭的屬性！
還是恢復你的冰山狀態好了！
明明知道自己吃不到肉，別人還一直把肉在前面吊着……宋垚心裡苦。
當第一個小朋友的奶奶找過來，他倆也該回學校了。
一個扎着麻花辮的小女孩問：“哥哥姐姐是在處對象嗎？”
處對象？這詞彙一看就是爺爺奶奶教的……
宋垚望天：“讓哥哥回答。”
“不算哦。”
“我知道了，姐姐是哥哥的秘書！我爸也有秘書，我媽說她也要找個秘書！”
小妹妹，你爸怕是有外遇了！
“我來說，我來說！”一個小胖子舉手發言。
宋垚特意擡首挺胸，綻放甜美的微笑，期待小胖子能夠火眼金睛。
“我覺得姐姐比較像哥哥的跟班！”
宋垚的笑容發生一絲龜裂。
這下連趙謹先都暢快笑起來。
小孩們笑得天真爛漫。宋垚惱羞成怒地想，小屁孩，哼。
***
趙謹先把宋垚送到了離女生宿舍百來米的梧桐樹下。
宋垚解開安全帶，有點戀戀不捨。她覺得自己很危險，彷彿在過獨木橋，一個不小心就會跌下萬丈深淵。
非要加以描述，像，清醒地沉淪。
不敢靠近無非是認爲配不上。但這朵花竟敢送上門來，難道沒有被摘下的自知之明嗎。
宋垚悶悶不樂道：“下次再見。”
她沒拉開車門，趙謹先沒開鎖。
“你心情不好，爲什麼？”他的嗓音如同清新林間潺潺的溪水，明明濯人哀愁，卻更讓宋垚煩悶。
當一個人被自卑的情緒啃噬，對方好是不好，不好更是不好。
“沒事啦，我有點累了。”
“宋垚，你對別人都那麼有同理心，能不能對我有點同理心？”
“啊？”
趙謹先卻不再說下去，他下巴緊繃，“那早點回去休息。”
宋垚雲裡霧裡下車，因爲覺得趙謹先故作玄虛，她重重地關上車門。
剛往前踏出一步，停住了。此時他是不是在看她？宋垚捏着揹包帶子。
這時，趙謹先打開了車門。A市的夜仍有幾分涼意，宋垚轉身，看見他熟悉沉穩的步伐，心底涌出奇怪的感覺。
她很久之後才意識到，就是在這天，自己對趙謹先心動了。
不是對校園男神，不是對愛豆，只是世間最普遍又最奇妙的，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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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實驗的話，可以擁抱嗎？”
晚風送來趙謹先極爲剋制的問句。
“問，問你啊。”宋垚的僵硬和緊張，從心底一寸一寸延伸到四肢百骸。“哎，趙謹先，是我先告白的喲，主動權在你手裡，而且是你說要考察我的喲，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就只能人爲刀俎……”
她一緊張，話就不可避免的多起來。但趙謹先沒有讓她說完。
他個子高，動作生疏地將嘰嘰喳喳的宋垚擁進懷裡，宋垚164的身高只能將將到他肩。當鼻子、嘴脣與趙謹先胸前相觸碰，宋垚吞聲，之後要說什麼，壓根沒腦子去想了。
這個擁抱持續了將近一分鐘。趙謹先鬆開手臂，還想說點什麼。但宋垚老臉羞紅，從他懷裡出來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