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城外的草坪上,搭起高高的爛枝破葉高臺,上面被反覆澆過幾遍獸油,那些被幽冥古蛇所殘害,高度腐壞的二十幾具屍身靜靜躺在高臺上,黑城所有民衆圍在高臺四周,默哀肅立。
黑袍人一動不動獨立站立在木臺下,口中微微唸叨着什麼。
從昨天的狂喜到今日的深悲,中間感覺跨越很久,又確實就發生在昨日,荒原之上就是如此,人的生命太脆弱,脆弱到禁不起一點變故,一點點意外。
鑄城的主要人員也來到現場進行對逝者的最後送別,但並未靠近,而是站立在人羣的最後,跟隨着人羣展現自己的悲傷,一同感嘆生命的無可奈何。
人終將會死,人都希望自己死得更有價值。
黑袍人決然把手中火種扔入柴堆中,頓時熊熊火焰冒然而出,越竄越高,最後把所有的柴堆都包裹其中。
青黑的煙霧一陣陣躍起,隨着微風左右搖擺,越升越高,飄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黑袍人穿過人羣來到鑄城人羣面前,微微向大家躬身表示感謝。寬大的黑帽中被黑麪巾遮住整個臉龐,只露出炯亮的雙眼。
黑袍人向或說道:“我想在火葬之後把他們的骨灰灑在護城林中。”
“當然沒有問題,這並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謝謝,城中還有很多事情將要處理。我就先行離開,今日之後我會派出人員對林外大範圍進行時時巡邏,我不想再發生昨晚那樣的事情。”
“行,我們也會加強戒備,以後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黑袍人並未再多說,徑直燒過人羣,在經過元一時,微微向他欠欠身體,或許是對他的到來表示感謝吧。
元一迅速回敬,目送着黑袍人離開。
元一能感覺到那細小的身軀平日裡都是自信滿滿,現在充滿着一種濃濃的悲傷,也許他在爲自己的疏忽自責吧。
幾日的時間都未驅散兩座城池的陰鬱氛圍。
日常的勞作間人們的臉上都帶着一張哀愁的臉,就連小孩子都感覺到城內彌曼的哀傷,變得靜怡很多,認真的跟着自己的導師學習着生存的技能,鍛鍊着身體靈活與協調能力。
在鑄城城主府內,或把自己關在府內一處密室中,四周壁燈正徐徐的燃燒着,那升起的黑煙把牆薰得有些黑印。
之所以把自己關在這裡,是因爲這段時間的靜坐揣摩中,操控元素力的過程中,他有新的感悟,他正在努力着把這種感悟變成現實。
只見他蜷縮着腿,靜靜坐在草墊上。面前擺放着一塊未加工的礦料,竟然在他的注視下開始自己顫動,然後緩慢漂浮起來,懸浮在他面前。
附着在礦料表面的泥土開始自行脫落,慢慢那礦料開始快速自轉,期中不斷有雜質掉落下,礦料在壁燈的光亮下越來越有着自己光澤,殘餘的渣料掉落下來,在礦料的下方小範圍內積起一個圓形的粉塵圈。
礦料原石越來越光亮,也變得越來越小。
突然團銀戛然而止,就靜靜懸在空中。
或滿意的看着它,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停放在銀團下,銀團似乎活了一樣,在或的手掌上跳躍、旋轉、扭曲,變化出不同不規則形狀。
在或的注視下變得細長,竟然拉成一根細長的銀針漂浮在或手掌上。隨着或手掌慢慢握成拳,那銀針回到或的手掌之中。
試試銀針的強度與鋒利,都達到他滿意的結果。
他起身想把銀針放回小石臺上,可自己在起身的那一刻感覺到頭暈目眩、嘔心想吐,呼吸變得急促,直接跌翻在地,躺在地上。
好一會才坐起,把其他幾顆礦料原石放在自己身前,想打算再一次嘗試。可是不管他如何集中注意力,拼盡全力,再也不能把那顆原石像之前那樣控制起來。
並且強行逼迫自己,大腦中會傳來像電流閃過的空白。
或明白這事不能急,要想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還需要不斷練習操控元素之力的能力,還有自己的精神力、專注力。
要學會怎麼把他聚焦於一點,呼應與本身相應的元素之力於物體上,對物體進行分解,控制、吸收爲已所用。
或本想把剩下的時間用來靜坐,修煉吸納元素之力,門外有城兵輕輕叩響鐵門,在門外說道:“城主,陽城特使求見。”
“陽城特使求見?我還未去找他們,他們倒是自己找上門來。讓我去看看他們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最好是不要讓我抓着什麼把柄,不然老舊新賬一起算。”或在心裡思索着,朝密室外走去。
城主府的大廳中,元一早就被城兵請來現場,一同面對着陽城特使,或出聲問道:“不知陽城特使又要給我們帶來什麼好消息?”
特使兩人還未說話,就先跪倒在地,向或跪拜着說道:“陽城特使拜見鑄城城主。”要知道特使代表着整個陽城,行如此大禮,這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但或顯然對這樣的虛假把式並不感興趣,只是催促道:“你就說說吧,這次來又有什麼新想法。”
特使兩人從石板地面站起,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恭敬向或說道:“本次受城主之命,特意給鑄城帶來大禮。算是對鑄城主略表誠意,希望您能大人大量,忘卻陽城給鑄城帶來的所有不快。自此之後,重新相交,坦誠相待。”
“我想知道你們所說的大禮是什麼?”
“我想城主肯定會滿意。”說着向身旁另一位使者給個眼神。
那人立馬跑去門外,他從布衣口袋中掏出一塊白布,緩慢展開,恭敬遞到或手中。
繼續說道:“如圖中所注,我們新發現一座礦山,正好離鑄城不遠。城主說,現在鑄城缺的不是工匠與製作工藝,而是上好礦料。我們願意把這座礦山送予鑄城,並且在器具買賣間可以把更大的買主也介紹給鑄城,這可是麥城的商所不能比的。那個大買主一直是我陽城最大買主,需求量極大,可以保證會讓鑄城自此之後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聽起來誘惑力很大呀。可是你們沒有其它的條件嗎?這可不太讓人相信。說說吧,用什麼條件交換?凝氣丹?”
“非也,非也,要說沒有條件確實欺心。我城主說,凝氣丹不要,當然如果鑄城此般豪氣,我等也會十分感謝。如若不行,我們只希望能派出新一代學員,來鑄城與黑城學習強體防身術。”
“這樣的理由是否太不能讓人信服。大家都知道陽城的護衛訓練有素,裝備也都是最精良。拳腳功夫那也是數一數二,何來向我們學習這強身煉體術。這另一層意思還不是想學習元素操控之力。都是明白人,何必如此藏着掖着。”
“還是鑄城城主心裡明白,一眼就看出我等用意。城主爲表示誠意還有大禮相送。”
“哦?說說看。”或剛把話說完就見門口另一位特使領着兩位身穿布衣的妙齡女子一同來到廳下。
“另有大禮就是這二位佳麗女子。二女是我城主親生同胞女,一直倍受城主厚愛,今特意送來贈予城主與醫師,能結個妙緣,同賀兩城之好。”
或與元一一同向兩位女子看去,亭亭玉立的兩位女子外表看去猶如一人。
生得貌美膚白,秀色可餐,見慣粗狂大條的城內女子,第一次看見此等異樣的少女時,或心中多少是有些悸動。
不過相比下,對於元一而言,這就並沒有多大區別,元一的心思還未放在女色上。
“陽城主這哪是略表誠意,竟連自己的愛女都送過來。可我又如何忍心讓這漂亮的女子在這跟着受苦,還是回去吧,讓他們在陽城享受福份。”
“鑄城主客氣,讓她們留下就是最大的福份。還望鑄城主不要推託。”那使者說到推託二字時明顯語氣稍稍加重些。
或當然明白這其中意思,也就不多費口舌,能得到一座礦山,這就足夠。
至於派學員過來能不能學到什麼就另當別論,先佔這便宜再說,再說不是留下兩個人質在此,這還有什麼可值得擔心的。
“既然陽城主如此盛情,再推託就是在下不識擡舉。這二位千金可暫時留在城內,只要她們什麼時候想回去,在下一定親自送回。如果說要與我等成婚就是糟蹋,我們粗野怪誕,不會照顧人。你們只管派學員過來,當然我希望不能超出三位。”
“這樣,那我還需稟明我城主再作決定。不過學員我已經送來,也就是這二位小主。”
“她們?”
“是的,她們同樣也是學員。”
“好吧,我同意你們的決定,那座礦山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接收?”
“我城主特意叮囑說鑄城可以隨時派人接收。並且可立即開採,陽城一開始還會盡全力在一旁協助驅趕周邊野獸。”
“好,痛快,來人,帶二位特使及小姐前去休息,好酒好肉招待着。”
見特使等人一同退去,或立馬向一旁駐足不語的元一問道:“元一,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