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抓着手機的手握緊,她咬着脣,維持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情緒,用着給人感覺有幾分歇斯底里的聲音問:“那我能怎麼辦!”她這句話
說的堅決,不像是在疑問,而是反而在說。
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對面陰影處看不清容貌的人似乎見貓兒上鉤了,勾起了薄薄的脣角。
“我聽說,你們警方在找一份文件?”對面的聲音微微一頓,賀敏心中一驚,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真是太可怕了,情報做到這個份上。
“那份文件對警方很重要吧,潛伏了三年的任務,折損了那麼多人手在周家,到頭來周家卻給你們玩了個空城計,你們也算不上是勝利,倒
不如說被周家擺了一道。你們就打算這樣放棄?”對方的語氣慢條斯理的說着,就像遊刃有餘,運籌帷幄之中的樣子,輕慢的語氣,細細的
說道,彷彿這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沒等賀敏給出回覆,對方便緊接着道:“就這樣收手,對得住那些付出生命的年輕警官,對的起
他們的家人嗎?”
“那又如何,你想怎麼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賀敏語氣冷然問道,忽然她話鋒一轉,態度轉變,面上浮躁的表情漸漸沉穩下去,她下意
識的壓抑了聲音,說出了心中忽然想到的念頭“莫非,你知道那份文獻現在在哪裡?”那樣就太可怕了,對方什麼都知道,如果想要對警方
不利,豈非輕而易舉……?
“呵……我以爲我打電話給你們,就已經表現的夠清楚了。我是站在你們警方這邊的人,你不用擔心。倒是你……”男人輕笑了兩聲,拉長
着音調,意味深長的對賀敏說:“你手裡面掌握了不少周家的犯罪證據吧,據我的情報而言,你似乎並沒有打算把它交到上面。你對周家那
羣犯罪分子有了感情,你捨不得他們。”他的聲音沉着而冷靜,依舊是不快不慢的陳述語氣,溫柔的男聲,似乎他說的這些事情對他而言都
是微不足道的,在他心中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說的對嗎?賀警官。”他輕緩的聲音反問道。
“……不,不是的。”賀敏被他說的再次慌亂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反駁道“他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然而男人說的也的確事實,
賀敏自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將那些罪證上交,是出於愧疚,還是其他?無論怎樣,她對他們產生了感情和羈絆,是不容分說的事實,她咬着
脣,說不出其他辯解的話來了。
“呵…”對面的男人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那是一聲冷笑。“貓對老鼠產生了同伴之情,可笑至極。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們不妨去建設鄉找
一找,賀警官。”
過了一會,對面沒有再傳來聲音,想是已經掛了。
“報告,工廠裡並沒有發現有人躲藏的痕跡,我們在附近找到了這個。”響亮的聲音在賀敏耳側炸開,她放下呆呆舉着電話的手,目光看向
隊員手中找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皮質的槍袋,看起來並不新,有些年頭了,卻保存的很好。賀敏對它有幾分眼熟,她拿在手裡,垂着眼簾,心中不知在想着什麼,
許久,纔在周圍大聲的喊了一聲。
“收隊!”她的視線落在發現此物的隊員身上“這可能是嫌犯留下的罪證,我會交給徐隊長過目的,你去吧。”
“是!”對面的小警察敬了個禮。
回到警視廳,賀敏想了一路電話裡那人所說的話,又思索了一路男人的身份以及他這麼做的目的,推開內室的門。
“賀敏啊,回來了。”徐隊長聽到敲門的聲音,餘光注意到賀敏的沈夜,他到放下手中的文件,人在長桌的後頭擡起頭。只賀敏神色冷淡的
點了點頭,看着周圍空着的幾個位置問道。
“其他人呢?”
正在電腦前噼裡啪啦打着字的青年擡起頭,他扶了扶眼鏡,視線落到神色冷淡的系內新迴歸的女神身上。
“大姐頭!小顧和小呂正帶着其他人審訊那個周順呢。那個周順太狡猾,從這麼多資料中,也緊找到了幾條微不足道的小過,按罪行,至多
叛個三年,太便宜他了!我們這邊可是有好幾個兄弟都死在他手上呢。”只聽那戴着眼鏡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樣子的青年道。賀敏不知道爲
什麼聽到這條消息竟心中覺得鬆了一口氣。
徐隊長也泡了一杯茶,放到自己的桌前,看着賀敏問:“賀敏,你就沒有落下什麼證物啊,資料啊什麼的?你回去在好好找找,說不準是忘
了。來,坐下喝杯茶,怎麼樣,找到那人沒有?”
賀敏神色一怔,她眼斂微垂,不敢對上徐隊和青年的視線,臉上依舊是冷然一片。
“沒有,資料的事情我回去找找。現場只找到了這個東西,並沒有其他發現。可能已經脫逃了。”她將找到的槍套放到了徐隊長的桌案上,
沒去看那杯熱茶。
“恩,好。你回來的剛好,去刑訊室把它們幾個叫回來吧,我給你們開個小會。哦對了,把這個東西也帶過去吧,好好審問審問。要在早啊
,問點事情也沒這麼費勁,現在這犯人打也打不得,動也動不得,想從他們嘴裡瞧出點東西啊,比登天還難。不疼不癢的,就是嘴硬。你口
纔好,有這方面的天賦,你也幫着問出來點線索那就再好不過了。現在這案子是膠着住了。”徐隊長喝了一口茶,對着站在他辦公桌前的賀
敏道。
賀敏應了一聲。“是,我知道了。我盡力。”
她心中複雜,出於私人感情,她並不想參與審訊工作。
“哎,大姐頭。多笑一笑,別整天苦大仇深的皺着張臉,在我們刑警隊啊,女警察少的可憐,好不容易多了一個美女,都被那些人折磨成什
麼樣了?我們看着都心疼啊。”埋在電腦中整理資料的維嘉擡起頭,對着走過他面前已經到門口的賀敏道。
賀敏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屋子。
賀敏走後的屋子,悠悠的響起一個輕緩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聲音。
“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覺得被無視了的小夥擡起頭,看見的是自家隊長認真看文件的樣子,他扶了扶眼鏡,掏了掏耳朵。
……他幻聽了不成?
“隊長,你剛剛說什麼了嗎?”他問。
徐隊長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收拾收拾資料,磕了兩下桌子,站起身子,對着坐在電腦前不明覺厲的青年道。
“我說某些人要九點之前還幹不完工作,就別想要拿到月底的獎金了。”青年這回聽的清楚了,他哀嚎一聲,看着自家隊長推開門的身影問
了一嘴。“哎,隊長,你怎麼走了?”
“我出去吃點飯,給你們訂盒飯回來晚上加班。”遠遠的,隊長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人就已經消失了沒影了。
青年看着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趴在合起的筆記本電腦上,痛苦的用文件蓋上了頭,賴賴唧唧的嚎着。
“慘無人道啊——”
“喪心病狂啊——”
“沒有人性啊!”
然而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沒有人會聽到他的一聲聲哀嚎。
刑警廳內,審訊室。
“你到底說不說,你從德都臨安區,一路抄小道,偷偷摸摸的行事出了德都縣,想要去哪?究竟有什麼目的。”約莫二十青年手上筆敲着本
,看着手下的寥寥無幾個字的白紙頁。他身邊左右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已經昏昏欲睡,看起來很是沒精打采。
女人則是看着手中的記錄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神色苦惱,像是在思索什麼。
而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對面關着的是手上被拷着的,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的周順,他神色囂張,身上那股老子就是沒罪就是不怕你就是
無心無愧的囂張氣焰半分沒有減少,依舊我行我素,看起來張狂的不行。
“都說了老子嫌市裡悶挺,空氣不好,想要出去兜兜風。怎麼?你們還限制市民的人身自由?老子愛去哪去哪,犯罪了還違法了你們就抓老
子?”周順哼了一聲,繼續道“問了這麼半天,也沒拿出個缺失的證據。還談什麼屁話。餓了,老子我要吃飯!”
“你,你別太囂張!現在你是犯人,我們是警察,你以爲這是你家嗎?你老實交代。既然是兜風,爲什麼要隨身攜帶利器!”問話的依舊是
坐在三人中間的短髮青年,他氣急的將收繳上來的刀拿在手中用其敲了敲桌子,發出“砰砰”的聲音,一下子驚動了已經打瞌睡快要睡着的
,他身邊的黑髮青年顧輕書。
“老子沒安全感,愛帶刀就帶刀,現在商店裡還賣軍刀呢成排成排的你怎麼不管?”周順擡着眼皮愛搭理不愛搭理的看着他。
呂清華還沒等發火,就聽他身旁的青年伸手打了個哈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