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幕小華

微笑着流淚

爲什麼,事情就偏偏變成了這樣?

本來這次任務是大家一起進來,然後滲透進敵方醫院裡面找到那個該死的叫什麼漢克的傢伙。把他手裡的PDA拿到手,接着趁他病要他命。

可是怎麼就變成這樣?

大家是分成兩部分滲透的,先是沉默醫生還有狐狸坐的飛機被人發現只能返航。再接着就是我和火山還有風這一隊被人給捂住,好不容易我們逃出來火山和風卻都受了重傷。還好兩個人的傷暫時要不了命,當把兩個人塞進緊急呼叫來的飛機裡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任務又得我一個人完成。

這個城市我好熟悉,因爲當初我就是在這裡和歐陽認識。而那個醫院我也應該無比熟悉,因爲在那裡度過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當初下達任務的時候醫生還酸酸的說我這次是故地重遊,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竟然真是我一個人在這裡繞。

好不容易擺脫了跟在我身後的傢伙們,我卻發現自己來到一個熟悉到刻在靈魂裡無法忘記的地方。

歐陽,就在這裡沉眠……

確認沒有危險後慢慢走到她的墓碑前,摘下狙擊槍靠在一邊。

“歐陽,沒想到我們是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靜靜靠在她墓碑邊,我知道是她帶我來到這裡的。我也知道這裡因爲有她而不會有任何的危險,雖然身邊的墓碑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彈痕。但是歐陽的墓碑很完整,甚至連放在上面的軍功章都沒有被拿走。

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這裡依舊是敵佔區!

不過有一點讓我奇怪,就是明明應該滿是落葉和灰塵的地方卻被打掃的很乾淨。我可不認爲那些該死的敵人有心情來打掃這裡,那又會是誰呢?

可能,山下正在緩緩靠近的人會給我一個答案吧。

把身體緩緩縮在墓碑後面,眼睛從夜視儀裡盯着那四個上來的人。

從望遠鏡裡確認這些在一邊登山一邊掃落葉的人沒有攜帶武器,可是有誰會半夜來掃墓呢?

時間過的很快,從山腳的大門到我處的位置以他們的速度而言10分鐘而已。不過那幾個人影在順便清掃路上的落葉,這樣看來,半個小時吧。

躲墓碑後面,耳朵裡聽着他們掃地的沙沙聲,還有偶爾的談話。

漸漸的沙沙聲已經接近我藏身的地方,從他們剛纔的談話裡我知道這四個人確實是來這裡掃墓的。裡面有三人是男性,而走到我身邊這個則一直沒有說話。

雖然已經確認他們沒有任何會干擾到我行動的舉動,可是自己輕輕抽出刀子,右手正手握刀,等待那個人走到墓碑前的一瞬間。

耳朵確認,那個人正好已經走過來了。身體急速撲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刀子比在咽喉的位置,“別說話,我不會殺你。”輕聲在那個人耳邊說了一句,隨即把他拖到墓碑後面。

遠處在打掃的另三個人並沒有發現他們中少了一個,我必須在他們發現之前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這樣可以確定自己是否要出去和另外的人見面。

這時候我低頭才發現,我竟然拉進來一個女人。該死,剛纔因爲戴着手套無法確認目標的性別,現在眼睛和鼻子才確認了她的性別。

即使她沒有掙扎,而天色的黑暗也無法讓我看清楚她的表情,不過我知道被捂在手下的人很害怕因爲她身體都在抖動。

爲了不再驚嚇到她慢慢刀子收了回去,輕輕在嘴邊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手也緩緩放開了捂着的嘴。

“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聲尖叫已經響徹夜空。

左手要再次把她的嘴捂住,右手卻要同時格檔她抓過來的手指。嘣!!突然頭頂傳來一聲巨響,也不知道是什麼打在我頭盔上。藉着那股力氣前滾翻躲開隨後可能來的攻擊,接着伸手抽出插在後腰的兩把手槍,半蹲着把槍對準在那裡的四個人。

“別動!”手槍平舉,輕輕把保險打開然後自己使勁把腦袋裡的眩暈搖走。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個人說話了,他手裡握着一根棒子。

自己猛搖頭,那傢伙打的有夠狠的,現在腦袋還是一直在暈。可是卻被他們誤會了我的意思,“小華,一會他開槍你趕緊跑,不要回頭。”其中一個男人悄悄對身邊那個女孩子說,如果不是我正好在下風頭,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請放心。”說話的時候把身體微微壓的更低一點,“我沒有傷害你們的想法。”說完話我把手槍慢慢關住保險緩緩插回槍套。動作很慢很慢,我怕他們誤會。

對面的人依然沒有放鬆警惕,緊握着手裡的棒子,“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你幹什麼把小華拖到角落裡!!!而且你是什麼人?竟然有手槍!!”我相信,他們在月光下可以看到我的動作。

我本來想把面罩摘下來讓他們看看我的臉的,可是該死的頭疼這時候卻突然跑出來折磨我。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抱着越來越疼的腦袋,手卻怎麼都找不到身上的藥瓶。

“他怎麼了?”那個被叫小華的女孩子悄悄在問她身邊的人。

“不會那一下我打的太狠了吧?”這個混蛋!你打的一點都不狠,可是卻偏偏把我的頭疼給打出來了。

着急的把身上帶的東西一骨腦的都掏出來丟在地上,雙手胡亂找着那個該死的瓶子!

這時候一隻手拿起了其中一個熟悉的藥瓶,“你是在找這個嗎?”

劈手奪過她手裡的小瓶,從裡面把藥倒出來。可是戴在臉上的面罩卻不讓我這麼容易吃掉藥片,趕忙把頭盔摘下來一把扯掉面罩吞下藥片。

“謝謝。”頭痛終於過去了,我低着頭和她道謝。真是,感覺跟重生了一樣。

“小華你不要離他這麼近!”這時候一個傢伙大叫着把她從我面前拉走,好象我會吃了她一樣。

“不要擔心,我不是鬼子。”微笑着對他們擡起頭,卻彷彿看到那些人一瞬間變大的瞳孔。‘該死!我怎麼忘記我的臉了。’

苦笑着從地上找回面罩,然後套在頭上。對那幾個退開好幾步的人說,“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天那!你看到他的臉了嗎?”沒想到他們找回語言能力以後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一邊收拾着剛纔丟在地上的東西,一邊等他們冷靜下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過了好一會,那幾個人中走出來一個人問我。

從貼身兜裡掏出我的軍官證想遞給他,可是他卻怎麼也不肯走到我身邊,乾脆把證件丟到他的手裡。

我知道,藉着月光他們可以看清楚上面寫的字。

“這個人是特種部隊的?”

“你看你看,上面寫的很清楚。”

“天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啊,我們的人看來要奪回這裡了。”

過了一會,我等他們都驚訝興奮完了,“可以還給我了嗎?”然後走到他們身邊伸手想要回我的證件。

“哦。”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手裡的東西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趕忙遞迴到我手裡。

“你是來幹什麼的?”

“軍事秘密,無可奉告。”隨手把證件裝回兜裡,冷冷回答問話的那個傢伙。

“是不是要解放這裡了?”他們並沒有被我可以凍死人的語氣嚇到,反而更興奮的問我。

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能用剛纔那八個字搪塞一下。

可是這卻又激起了他們的興奮,“真的要解放這裡了!哦耶!!再不用看那些混蛋的臉色度日了!”這幾個人興奮的歡呼着,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

這時候,那個叫小華的女孩走到我身邊。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愣愣的看她蹲在我面前,慢慢摘下我的面罩。

接着我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指在我缺掉皮膚的臉上滑動,“你一定受過很多苦吧?”這個女孩子發現我不是敵人就完全沒有了戒心,反而關心起我臉上的傷了。

偏頭讓開她的手指,“我早就習慣了。”冷冷答了她一句,順手把面罩套在頭上。

“他們說你是來解放這裡的,是真的嗎?”

我低頭看着她純真的眼睛,已經到嘴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如果你認爲我一個人可以把這城裡的敵人殺個一乾二淨的話,那我確實是來解放這裡的。”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了她的問題,可是我卻依舊看到她眼睛裡期待的神色變成哀傷。

“沒想到盼了這麼久,卻依舊是一場空。”她低聲抱怨着把我丟在地上的頭盔遞給我。

戴上頭盔然後問她,“你們是來這裡幹什麼的?深更半夜的?”

她對我笑了笑,“我們不想看到烈士長眠的地方變成垃圾場,所以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來掃墓。”說完她還調皮的對我吐了下舌頭。

“你忘記我曾經出現在這裡嗎?”我低聲問她。

她搖搖頭,我心裡一緊。

“那你能讓你身後的三個傢伙忘記我曾經出現過嗎?”

她又搖搖頭,我的心開始顫抖。

“但是我們可以不說哦~”她調皮的對我吐吐舌頭,“但是你得告訴我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是交換嗎?’我心裡輕輕的問她。不過這樣也好,因爲我們允許在特殊情況下讓所有看到我們的人永遠閉嘴,我實在是對這幾個可愛的孩子下不了手。

“我來這裡是因爲一個特殊的任務,具體詳細情況我不能告訴你。”心裡權衡了一下說出了這句話。

“哦。”她很失望的點點頭。

“那……”

“那什麼?”我問她。

“那你可以在任務完成以後帶我們離開這裡嗎?”她很高興的問着我,“你既然能進來就一定有路出去的。”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她哭了,而我知道她是爲什麼哭。當滿滿的希望就在你眼前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希望變成失望,我想如果是我也會傷心。

站起身刻意忽略她的淚眼把自己除了必要的口糧以外那些可口的食物都拿出來塞到她手上,“補充點營養,回去吧,以後晚上少出來。”自己說完話,緩步離開。

一樣東西突然砸到了我的背上,砸的我一踉蹌但是很快恢復了平衡,接着就是更多的東西砸過來。沒有停留,快步離開這裡。

“你這個混蛋!混蛋!大混蛋!!”小華在我身後哭着喊道。

我確實是個混蛋,對不起’

滴答,滴答伴隨着頭頂上滴落的污水,我已經回到了暫時讓我藏身的小窩。

把沉重的鐵門推開再關上,然後打開放在牆角的應急燈,柔和的光線充斥了這個小屋子。

這裡是當初下水道檢修工人使用的臨時休息所,進出通道都只有自己剛關上的鐵門這一處而已。剛纔自己在回來的路上,順手在牆上貼了幾個震動感應器,如果有人來我會第一時間發現的。

自己把身上的裝備摘下來,回頭就看到粘在鐵門上的一張字條。

“你還有三天的時間,到時候目標就會被轉移走。”

‘他們的動作還真是快啊’伸手扯下字條,在手心慢慢揉爛,接着丟到牆角。在我第一天到這裡的時候,門上就貼着這麼一張字條,告訴我自己該知道的情報。

把應急燈關掉,靠着鐵門坐下,在黑暗中可以讓我想到很多事情。

一直用字條這種東西給我指示的人,應該是撤退時候潛伏下來的特工。本來我們該在第一天就聯繫到的,可是因爲火山他們的事讓我耽誤了兩天。不過很幸運,當我找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門上那張字條。‘你來晚了兩天。’

在黑暗中伸手到桌子上,拿過風一直帶在身邊的筆記本電腦,這是防水防震的軍用品。

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早晨8點。自己剛纔並沒有直接回來,反而是跟在隨後從墓園出來的小華他們走了一段,當目送他們安全回家的時候我才轉身走到這裡。

苦笑着把電腦的電源打開,‘雖然說着是不在乎,可是心裡還是不想他們受傷害。’可是軍部多會纔要把這裡奪回去呢?想想自己以前經歷的那次城市爭奪戰,哎又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要死在這裡了。

在小屋子裡,敲打鍵盤的聲音異常響亮。我調出了早已經儲存在電腦裡的資料,選擇了總隊醫院的建築藍圖。

從揹包裡翻出一包煙來,點燃,深呼吸雖然說在這個狹小的地方抽菸不好,可是自己現在確實需要一根菸。

當初醫院的建設,就是有一定的防禦設施,雖然說沒有建立地堡什麼的但是一些屋子也隱隱構成了一個防禦圈,包括凹字形的大樓。如果硬闖的話估計還沒進大門就已經被打爛,然後正好擡進去治療拷問。

接着敲打鍵盤,一張全景地圖出現在我眼前,上面清晰顯示了醫院附近的建築物,包括樓層的高度。不過現在大概都炸平了吧。

自己把煙叼到嘴上,手輕輕敲打電腦的邊緣,如何進去如何出來這都是必須想到的。特工們並不是萬能的,他們也不能因爲我一個人而暴露,因爲他們不是爲了這一個任務才潛伏在這裡的。

不知不覺,煙已經燒到頭了嘴被燙的好疼。再點燃一根,叼在相同的位置。

思考暫時陷進死衚衕了,把頭靠在後面冰冷的牆壁上,讓發熱的大腦暫時冷卻一下。‘做計劃果然不是我擅長的,要是火山或者醫生在就好了’苦笑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起那天我們決定第二隊長人選的事了。

其實在其他小隊,一般都是狙擊手做第二人選的,因爲夠冷靜。不過在我們小隊好象沒有這個傳統

第一順位是醫生,這個平時嬉皮笑臉的傢伙。

然後是沉默,他平時的話比我還少。

第三順位是狐狸,我記得他脾氣是很火暴的,和火山有一拼。

然後然後沒有了。

當時風有點不太高興,他站起來問火山爲什麼不把我安排在第一順位。

“隼?你開玩笑吧!他的習慣你還不清楚?要是讓他當隊長,當小隊陷入絕境我陣亡的時候,他保證會把你們都趕到一邊,然後一個人接下所有攻擊。我需要的是一個冷靜的人,他雖然夠格,可是我更需要一個可以在我不在的時候把小隊與他自己安全帶出去的人,而不是一個孤膽英雄!!”

苦笑火山很會看人。

‘如果他們在,多好啊也不知道山熊現在過的怎麼樣,其他人過的如何?’

如果小隊裡的其他人在,現在一定是火山和醫生制訂計劃,而其他人默默等待結果。不過他們在的話,現在恐怕早就殺進醫院裡拿出東西了,而不是現在自己躲在下水道里像一隻老鼠。

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我從多會開始愛亂想了?把手腕擡起來,低頭看一眼上面的夜光指針,現在時間是上午11時。睡一下,然後準備晚上出去看看地形。我還剩下三天時間了,如果不行動就不知道多會纔有機會。

不知道是地下的陰冷讓我醒來,還是外面的滴答聲。伸個懶腰,活動一下渾身痠痛的肌肉,接着把應急燈打開。

一瞬間出現的光芒讓我不適應,把眼睛閉起來,等待習慣了光亮以後再把眼睛睜開。

從桌子上挑選我帶來的裝備,反器材步槍被我埋在城外,這裡只有改進了的PSG1,還有兩把M92F加強型,是可以使用特殊彈的手槍,比普通手槍彈威力增加三成。接着是10毫米口徑的MP5SD,槍托是伸縮式的,這種衝鋒槍100米內命中精度極高,我當初選擇它的目的就是要當成近距離狙擊槍來使用。

盤算一下,加上在外面埋着的反器材步槍,我帶來的東西還真不少,揹包裡甚至還有兩公斤C4以及全套的引爆裝置。當初的計劃就是偷襲不行用強攻的,而且火山和風的裝備也被我搜刮過來一些。

‘要是山熊在多好,他的重火力掩護。’

搖搖頭把這種想法甩出去,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多會習慣依靠別人了?

當初我從一個普通的隨隊狙擊兵成長成一個狙擊手,還不是一件僞裝衣望遠鏡與狙擊槍陪伴我走過來的?現在不過是恢復以前而已。

從揹包裡拿出今天份的壓縮食品,就着水緩緩吞嚥着。裡面的野戰食品除了留下一點,都被我那天送人了,‘我多會會關心人了?’苦笑。

把揹包留在這裡,接着背好武器,狙擊槍也被放在桌子上。今天晚上的任務是去偵察,如果合適的話就攻進去,在接近戰裡是無論如何也用不到狙擊槍的。然後把自己過長的頭髮拿皮筋紮起來放到襯帽裡面,再把頭盔扣到頭上。回身從桌子上拿起腿包和腰包戴好,手槍也插進後腰的槍套裡。

關掉讓我感覺到刺眼的燈光,接着戴好夜視鏡,打開只能雙手同時用力才能緩慢開啓的沉重鐵門。

背靠已經關上的鐵門,在夜視鏡的灰色視野下,最後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指針,22點17分宵禁的時間已經到了。

儘量放輕腳步選擇乾硬的地方行走,最小限度減低自己發出的聲音。雖然下水道是最好的隱蔽場所,可是偶爾路過上面下水口的人完全可以在寂靜深夜聽到我腳下發出的聲音。

在這座城市被佔領的時候,電力水還有煤氣都已經陷入停頓。水是靠敵人從外面打的井裡抽上來然後在城市裡分發,而食物則是完全的配給制度,至於分量……餓不死不民變就不錯了。當時轉移的時候糧倉早已經被秘密搬空,外面即將收割的糧食也一把火燒個乾淨。雖然這樣不會給敵人留下什麼,可是同樣給自己人也留不下什麼。

下水道早已經接近半廢棄了,生活垃圾被堆積在城外或者城內的角落裡,這裡現在只有雨水會流過而已。

不過雖然這樣,下面的氣味還是很難聞,即使戴了防毒面具也好,依然可以聞到外面散發的臭味,這也是敵人不下來搜索的原因之一。

在躲過頭頂三支巡邏隊,腳下敵人設置的感應裝置,我終於走到一個出口。在地圖上顯示,這裡是最接近小華住所的地方。

在我小心探出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小華小心從家裡走出來。

‘她要去幹什麼?’

自己好奇的從下水道里爬出來,小心蓋上蓋子,慢慢跟着她

慢慢跟在小華的身後,她好象走的很匆忙,而我則要躲避路上出現的巡邏隊以及一些偵測器,遠遠吊在她後面。

她和巡邏隊很熟悉的樣子,每到巡邏隊路過都只說了幾句話就輕鬆放她過去,而我則要小心躲避。

漸漸的,她走進一段相對黑暗的路,自己知道如果現在不攔住小華就不知道下次是多會了。

在加快速度的同時保持安靜,軍靴踩在地上的碎石發出細微的碎裂聲,旁邊的殘骸和半截牆壁告訴我這條街以前經受過一場大火的洗禮。

輕巧的腳步移動到她身後,接着伸手輕拍她肩膀,然後捂住她差點叫出來的嘴。“是我,那天那個人。”在她耳邊悄聲要她安靜下來。

小華掙扎的身體瞬間停滯,接着我拉起她的手走進旁邊一座廢墟,那裡可以說幾句話。

“你還來找我幹什麼??”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小華就掙脫開我的手,站在那裡冷聲問我。

自己的苦笑她看不到,因爲外面罩着頭罩,僞裝迷彩雖然很好用,可惜我帶的並不多。一把扯掉頭罩,讓我蒼白的臉暴露在空氣中。

“你去幹什麼?!”我的語氣也沒那麼善。

“怎麼?我幹什麼還要向你報備??”小華找了一個乾淨地方坐下,擡頭問我。月光下,她的臉色不是那麼好,冰冷,僵硬。

我頓時語塞,因爲自己確實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你還真以爲你是我什麼人了???你當你什麼人啊!!!”小華看我沒說話,又說了一句。這時候我才發現女人如果生氣,她尖銳的聲音對我的傷害異常明顯。

自己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不遠處有人接近。

“閉嘴!不要動!”我穿的是黑色作戰服,她穿的則是一身白色套裝。自己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身上攜帶的一個腰包裡拿出城市專用僞裝布,把我們兩個蓋起來。

“有人接近”尷尬的說出話,我現在才發現平時讓我一個人輕鬆躲藏的僞裝布原來這麼小,兩個人只能緊緊擠在一起。

僞裝布可以很好的阻隔紅外線探測,以及隔離我們發出的熱能。外面的腳步聲停留在我面前,兩個人在以我不懂的語言交流着。自己的手也按在背後的槍柄上,一有不對勁就先滅了他們再說!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又向我這裡走了一步,用耳朵來判斷他們只要一打開隨身的電筒就可以看到眼皮底下的僞裝布。他們還在那裡說着什麼,而我的心則高高吊起來。

聽聲音,他們在擺弄着什麼東西,可能是手電筒或者別的什麼。我的手輕輕打開槍套上的搭扣,把手槍抽出一點,保險也被小心打開,現在最失敗的就是當初沒有順手裝上消音器。而有消音功能的MP510毫米SD衝鋒槍被背在背後,要在這種狹小的地方拿出來根本是不可能的。

小華感覺到了我的動作,把手覆蓋在我拿槍的手上。‘她不要我動手??’心裡閃過這個信息,自己緊抓着槍的手也慢慢鬆弛。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小華有這種信任,只是突然的感覺而已。可是我知道,如果他們發現我並且在死前報告的話,這種信任只會害了她。

過了大概三分鐘左右,耳朵裡再次傳來腳步聲,他們漸漸遠去。自己高吊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汗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到鼻尖。

確認那幾個人已經離開,我揭開了覆蓋在我們身上的僞裝布,低頭在那裡摺疊着,自己不知道如何先開口。

“那,那個”我擡頭,看到小華同樣低着頭,手在玩弄着衣角。“他們剛纔是跟我過來的,只是在這裡休息一下,沒有發現我們”

自己心裡長呼了一口氣還以爲是因爲我的不小心才引來了敵人。“對不起”小聲道歉,然後走到這間房子少了一半的窗戶前,用夜視儀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至於可能隱藏在廢墟中的狙擊手對他們來說,把珍貴的人放進已經穩固的地方是一種浪費。

“爲什麼要道歉??”身後響起腳步聲,她緩步走到我身後。

“我誤會了你,對不起”

“誤會了我?”小華輕聲笑了出來,這時候我轉身看到她眼睛裡有淚光,“你們還不是都這樣,說一句‘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呵呵”

剛纔在狹小的空間裡,我聞到了小華身上的味道,在讓我過敏的脂粉味裡夾雜着醫院纔有的消毒水散發出的味道。

“對不起”我並不善於應付這種情況,自己只能呆站在那裡,把頭低下,喃喃道歉着。

“你知道嗎?一個人,我一個人在那種地方!身邊沒有任何同胞,只能一個人在那裡忍受着他們的冷眼!你知道嗎?每次我偷偷藏起藥品的時候我心裡是什麼感覺?以前偷藏藥品的姐妹被發現,你知道她們是什麼下場嗎???”小華用平淡的語氣說着讓我頭皮發麻的話。以前聽在前方潛伏的兄弟說過,如果我們的人被發現,男人還好說,女人

小華看到我沒有說話,接着在那裡委委訴說着,“你不知道,呵呵,你不知道”她又輕聲笑了出來,眼睛裡的淚花在閃動。我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擁抱,然後是溫柔的安慰,可是這些,我給不了!自己只能默默站在那裡,聽她說話。

“可是我知道!!你知道嗎?昨天我在墓地看到你,我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嗎????”小華聲音裡有了哭腔,我則在尋找身上並不存在的手帕。

“他們告訴我,不要半夜去墓地,真的不要如果被發現,我們的下場你知道嗎????”小華說完這些,回身走到廢墟中央,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下巴就頂在上面,她好象在訴說旁人的事情,沒有感情平淡的讓我心裡發寒。

“可是我還是去了,不是嗎?”她笑着把垂到額前的亂髮梳理到耳朵後面。

我不知道怎麼勸她,只能把自己身上的汗巾抽出來想讓她擦擦眼淚。可是她卻搖搖頭拒絕了我的好意,輕輕拍拍自己身邊的地板示意我坐下。

當自己僵硬的坐下是她把頭靠在了我肩膀上,依舊平靜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每天都在祈禱,祈禱有一天我們的人能來。祈禱成功了你來了。”

自己的手不知道如何擺放,只能放在膝蓋上,接着有水滴落在自己摘下手套的手背上,我知道,那是小華的淚。

“知道嗎?你對我來說,代表着希望!因爲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你們的身後,肯定跟隨着我們的部隊!”我把頭轉過去看着她,她依靠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眼裡的淚水依舊沒有停滯。

“可是卻沒有任何餘地的打碎我的期望,當時我甚至看到了地上的碎片,一粒一粒亮晶晶的,就像碎掉的水晶”

小華幽幽的訴說依然在繼續,我的大腦現在則一片空白,甚至連出去警戒的想法都沒有。

“我當時以爲,自己的日子到頭了,永遠不用像一隻狗一樣企求那點卑微的藥品,永遠不用”小華的聲音暫時停止,在爲後面的話做準備。

“可是你不知道!你永遠不知道!你來這裡只是什麼所謂的絕密任務!!你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你做的依然只是你該做的!!一包食物!一包食物!!難道我天天盼望來的只是一包所謂的食物!!!你是個混蛋混蛋大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混”小華突然傳來的喊聲在這個廢墟里迴盪着,最後只剩下兩個字不斷敲打着我‘我,確實是混蛋!’

自己爬起來,拉住在那裡放聲大哭的小華,她甩脫了我的手,“你放開!要他們找來關起人家好了!!不要你的憐憫!不要你的食物!不要你的假惺惺!!!”

沒辦法,只能把不斷哭叫着的人反身扛在背後,也不管她如何踢打,自己快步找到最近的一個下水道。打開上面的鐵蓋,扛着她在敵人來搜索之前慢慢爬下去

敵人在我們頭頂上搜索着,偶爾也會光顧這條下水道

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把小華帶回了自己的臨時小窩,幸好我習慣帶一個備用防毒面具

小華自從進來以後,就一直沒有說任何的話,縮在牆角里,環抱膝蓋坐在那裡,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從桌子上拿起早已經放在那裡的自熱米飯,捏破裡面的包裝,等待15分鐘以後把它遞到小華手裡。

聞到食物的香味,小華擡起頭,“我說過,我不要你的假惺惺!”

不知道爲什麼,她死寂的眼睛讓我感覺到心裡發寒。“這和假惺惺沒有關係。”柔聲說着話,把裝有米飯的包裝又往她眼前努了努。

“拿開”小華把頭埋在臂彎裡,悶聲說道。

“什麼???”我一下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說拿開!!!”這次是高分貝的叫喊她的眼睛裡,依然有淚光。

沒有管她在說什麼,只是把散發着讓我都食指大動的味道的米飯放在她鼻子前面,“聞一下,就聞一下,這是排骨的清香。”

“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她猛的站起來,一巴掌把我手裡的包裝打到牆角,米飯在空中飛舞着落在地上,變成灰色

我愣愣的蹲在那裡,眼睛依然盯着手裡不存在的包裝袋。我都捨不得吃的東西,竟然這麼輕易就被打飛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也不是委屈,而是內疚深深的內疚。

沒有管小華站在那裡幹什麼,我站起身走到牆角的米飯邊,小心把它拿起來生怕再落下一粒,接着在地上蹲行着,揀起遺落在地上的米飯放進包裝裡。

這裡一下變的好安靜,好象是我以前在這裡的時候一樣,我默默揀光地上的飯粒,接着坐到小華看不到的牆角。抽出放在包裝外面的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香噴噴的米飯。真的好香,自己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這些了,揹包裡的野戰食品我一口都沒有吃過,一直在吃壓縮食物。

拿筷子舀起一點,放到嘴裡,仔細的嚼,米飯的清香混合排骨的味道,還有其他調味品,這不比在飯店吃的差。一隻手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想搶過我的筷子,手後收躲開搶奪的手,擡頭看是小華蹲在我面前。

“我要吃。”小華說,我刻意忽略了她的語氣以及表情。

“髒了。”接着舀起一口,吃下去。

“髒了你還吃。”

“因爲好吃。”再吃一口。

“爲什麼?”

“你知道原因。”接着吃

“不要吃了好不好??”一滴水落在我手背上,擡頭看到小華哭泣的臉。

“不可以。”夾起一塊沾滿塵土的排骨,放在嘴裡,自己好久都沒有咬過脆骨了

“求你”小華想拉住我的手,我轉身閃開,往旁邊挪了挪。

“真的想吃?”擡頭問她,看到她猛力的點點頭,拿筷子指了一下丟在牆角的揹包。“那裡面還有。”

小華搖搖頭,她搖的很用力,淚水甩在我手上,臉上。“我就想吃你手裡的。”

“機會只有一次,你沒有把握。”這次是大口的吞嚥。

“難道沒有從來的機會?”小華泣不成聲。

“如果剛纔我們被發現,你說我們有從來的機會嗎?”米飯已經要吃完了,自己在用力嚼其中一塊骨頭,這不是脆骨。

“可是這不一樣啊!!!”小華對我喊着。

自己已經吃完手裡的米飯,站起身,把吃過的包裝仔細摺疊好,放在一個口袋裡。然後走到揹包前,從裡面再掏出一包米飯來,還有一大塊巧克力各託在掌心看着她。

“確實不一樣,所以你可以選擇。”小華不是敵人,我沒必要對她狠心。

小華一時愣在那裡,我只能自己打破僵局。“巧克力,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這個,因爲”對她晃晃手裡的米飯,“排骨飯我只帶了一包。”

“謝謝~~”小華破涕爲笑,接過我手上的巧克力。

把小華留在我身後,自己轉身走到桌子前,把手槍抽出來拆開,細心擦拭每一個零件。當然,還有已經是零件狀態的MP510毫米SD衝鋒槍。今天是我最後的期限,明天強攻!

“對不起”小華突然在我身後道歉。

“你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道歉?”柔聲說着話,我拿起裝好的手槍仔細調試。

“我錯了不要生氣好嗎?”一隻手伸過來,幫我拿起放在一邊的擦槍布。

“謝謝。”輕聲道謝,接着擦我MP5的零件。

“我真的錯了”後背傳來的觸感告訴我,小華把頭頂在了上面。

“我沒有怪你。”低聲說出我的話,把手槍彈夾拿出來,子彈全部褪開,然後把穿甲高爆以及普通彈,按照習慣從新排列壓進去。子彈全部都是特製的,是美國海豹的標準彈,名字應該是特殊加強彈,型號忘記了反正裡面只裝藥增加,後坐力增加而已。

“那你剛纔”小華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我也瞭解她的意思。

壓着手上的彈夾,轉頭看了一眼小華,“在以前,別說是米飯,就是壓縮食品都是吃不到的。”我幽幽說着話手裡也沒有停頓,不過總是壓錯需要從來。“我們有時候運氣好會找到蛇之類的,運氣不好”

“不好怎麼辦?”小華低聲問着,其實她已經知道答案。

“老鼠,無毒的蜘蛛,有時候把蜈蚣拿開水燙一下,還有可以食用的甲蟲壁虎,以及被煮過的蠍子。”我對她笑了一下,“其實加上野菜,煮出湯的時候可以聞到肉的清香。”

看到她沒有說話,我接着說,“其實這應該從小說起,食物是不可以浪費的,這在我小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哦”小華低聲答應着往前走了一步,我向旁邊挪開,接着拿手揉亂她的頭髮。

“你長的真像我妹妹,如果她活着也該有你這麼拉。”笑着和她說,順便把手裡裝好的一個彈夾塞進綁在腿上的專用袋裡。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對她點點頭,然後把戰術背心拿過來抽出放在裡面的MP510毫米彈匣,這同樣是加強彈。不過大多我攜帶的是鉛芯倒裝彈,然後就是鋼芯穿甲以及可以發出高熱的燃燒穿甲彈。

小華頂着亂髮就愣在那裡看我默默壓着子彈。

她突然走到桌子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把手槍。“小心。”輕聲提醒她。

聽到我的提醒,小華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彈夾,接着順手拿過來一個熟練的頂進槍裡。接着卡拉一聲子彈上膛,做了幾個瞄準動作以後,她關上保險笑着看向我。

自己則發愣的看着她的笑,手裡的子彈早已經壓錯了,‘女人都是可怕的動物’心裡只有這句話不斷迴盪着。

“送我好嗎?”小華笑着問我。

伸出手,用兩根指頭小心的把槍從她手裡拿出來,接着把彈夾褪出來往進壓了一顆子彈,然後把槍塞進後腰的槍套。“很危險,請小心。”

小華的神色黯淡下來,頭也低下,而這時候自己的子彈也已經壓完。把彈匣裝進槍裡上膛關上保險。然後拿過桌子上的防毒面具丟給她,“我送你回去。”

在離開的時候,我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小包裹拿在手裡,而另一隻手則小心引領着小華躲開路上的偵測器。

“我走了。”確認外面沒有人以後,小華出去蹲在井蓋邊看着我。

自己考慮了一下,拿出剛纔拿出來的包裹,遞給小華。“你沒殺過人吧?”

“啊!”看她的錯愕就知道我的判斷是對的。

“這還是乾淨的,送給你。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不準使用!!”把包裹塞進她手裡,自己準備回到我的小窩休息一下。

“等等!”小華叫住了我。

她遲疑了一下才問道,“你的任務是和送進醫院的人有關吧?我可以幫你!!爲什麼不問我?”

對她笑了一下,“那是巧合,乖乖回家,能少去醫院就少去。記得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看到小華點頭,自己慢慢蓋上井蓋,爬下梯子,走向我的小窩。

苦笑着回到這個該死的地方,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可是強攻除了和送死兩個字差了幾筆以外實在是沒上什麼區別。

再次打開那個電腦,調出裡面的一大票地圖來慢慢研究着。

等等,我突然看到在地圖的角落裡有一個選項以前並沒有選過。

點開那個選項,天我竟然看到了這個城市的人防工事以及下水道全圖。

慢慢研究着這些東西,聯繫剛纔特工給我送來的一份文件,一個計劃漸漸在我心裡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