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棍就豎在宮牆邊上,一色粗如兒臂的結實棗木棍,長六尺,是皇后宮裡特有的宮杖。太監們按倒小劉公公,揮起大棍便重重打了上去。
小劉公公依然有恃無恐,認定沒人敢真打他。可是幾棍下去屁股和腿間就鮮血飛濺、皮開肉綻,疼得他渾身白肉亂顫,張嘴就叫:“九千歲爺爺救命!”
張嫣在裡面聽了更怒,冷冷道:“堵上他的嘴!不準停手,打死爲止!”
小劉公公聽的清清楚楚,暗叫不好,難道今天會把小命送在這裡?只聽有人在他耳邊低聲道:“公公莫怪,誰叫你得罪皇后?我們會盡快讓您上路,到陰間可得記得我們的好處!”一塊髒抹布很快塞進了他的嘴。接着揮棍如雨,力道沉重至極,每棍結結實實傷筋動骨。登時小劉公公雙眼翻白,喊都喊不出聲來了,從腰到脛血肉模糊。
“住手!”一聲大喝,魏忠賢帶着大羣太監慢慢踱進坤寧宮門。陰冷的眼光一掃,執棍行刑的太監們全都嚇得直哆嗦,放下手裡的棍子低頭退到旁邊,心裡忐忑到極點。
張嫣在裡面端坐不動,冷冷問道:“九千歲來本宮的坤寧宮有何貴幹?”
魏忠賢見小劉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心底大怒,面上卻不形於色,陰冷地尖聲笑道:“呵呵,皇后今天這事做的不妥當啊!咱家看你年輕,好心提點你一句,殺人不過頭點地,打狗卻須看主人。即便小劉做的差了,自有咱家這個主子來教訓他,哪裡有勞皇后呢?”
“本宮是大明皇后,執掌後宮,對所有太監宮女有生殺大權。要論正經主子該是本宮!哪裡輪得到你到本宮的坤寧宮來指手畫腳!”張嫣立刻反脣相譏。
魏忠賢咦了一聲,詫異地道:“這麼說來咱家也歸你管?”他嘖嘖兩聲:“娘娘沒搞清準狀況啊!連皇上見了本宮都要尊稱一句奶公,算起來皇后也是咱家的晚輩……”
“呸!沒君臣人倫的混帳東西!”張嫣到底年輕沉不住氣,被魏忠賢不陰不陽的幾句話激得霍然站起,出口便罵,氣得雙頰通紅。
“嘖嘖,咱家沒人倫?皇后你便有人倫了?裡通清國、出賣大明,嘖嘖,你是好人好皇后!咱家不耐煩跟你這個叛徒多說,讓皇上來評評這個理!”魏忠賢陰冷的一甩袖子,把一頂天大的可怕帽子甩給張嫣,扭頭就走。
“你站住!把話說清楚,誰出賣大明?誰是叛徒了?”張嫣大急,脫口而出;說完頓時知道不妥,面色漸漸轉白——她到底中了魏忠賢的計。
果然魏忠賢不走了,回頭指着在張嫣身邊瑟瑟發抖的巧蘭道:“她就是你裡通清國的證據!哼,皇后敢讓我帶走審訊麼?諒你也不敢!這事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張嫣語塞,如果她不讓魏忠賢帶走巧蘭審訊便等同默認他的指控,如果讓魏忠賢帶走巧蘭,在嚴刑審訊之下巧蘭還有性命麼?屈打成招也是等閒,最可怕的是巧蘭必定會被折磨得不**形。這是張嫣絕對不想看到的。
魏忠賢得意地冷笑着,心底大爲痛快。不管怎樣,這個回合他贏定了。
就在這時,巧蘭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張嫣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面色堅毅地叫道:“皇后娘娘,您沒有裡通清國,更沒有背叛大明!是九千歲故意陷害您!皇天可鑑,他必定不會有好下場!”她轉頭盯着魏忠賢,眼裡的恨意不禁讓魏忠賢心裡一凜。只聽她高叫道:“魏忠賢,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急站而起,一頭對準大殿裡的柱子猛撞過去。
張嫣嚇得心膽俱裂,慘呼道;“巧蘭不要!”
話音未落,只聽咚的一聲脆響,巧蘭已是碰柱而亡,鮮血腦漿四濺,她的身體倒翻出去,如同布娃娃般脆弱地折倒在地,額頭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讓所有人驚得呆若木雞,轉眼間金磚地上一大灘鮮血汩汩瀰漫開來,濃重的血腥味蒸騰而起。
張嫣跌進皇后寶座,瞪着巧蘭的屍身連話都說不出了。就在這時,朱由校匆匆進來,看到這慘烈的一幕頓時呆在門檻邊,半晌才喃喃問道:“發生什麼事?爲什麼巧蘭竟然死了?”
張嫣見丈夫進來,忽然找到了主心骨,衝上前拉住朱由校淚泗滂沱,伸出手指哆嗦着直指魏忠賢:“是他!他逼死了巧蘭!他逼死了我的巧蘭啊!”她放聲大哭,肝腸寸斷地倒進朱由校懷裡。
朱由校伸手攬住張嫣,看向魏忠賢的眼神漸漸帶着疑惑。
魏忠賢暗暗跺腳,這個巧蘭,死得真是時候!不得不打起精神向朱由校解說。剛剛說了幾句,便被張嫣激烈的大哭大嚷聲打斷。朱由校不悅地喝道:“你先出去!待朕安撫好皇后再說!”
魏忠賢悻悻地退出,咬牙暗想,咱家到底有證據,難道還怕她一個丫頭片子?走着瞧!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寶此時正冷冷看着鳴玉。他的眼神第一次帶着不信任,任憑鳴玉花言巧語,他都冷冷而對。
鳴玉流下淚來,哽咽道:“小寶哥,我真的不能告訴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哼!你沒說怎麼知道老子不會相信?理由!全都是理由!算了,老子不管你了!大明不是人呆的地方,老子回大清還不行麼?建寧的孩子就要出生,老子想看頭生兒子,沒空陪你在這裡虛耗時間。你願意呆在這裡你自己呆着!老子今晚就收拾東西走人!”小寶的臉鐵
青,心底也是冰涼冰涼。想自己對鳴玉一往情深,言必聽計必從,從來都是掏心窩子對她,可是現在到了關鍵時刻,每個人都在提着頭過每一天,包括跟來的白小魚等幾位兄弟。這時候鳴玉還在說謊話騙人,他實在心灰意冷,已是打定主意要離開南明返回大清。
小寶說完轉身即走。鳴玉急忙衝上來拉住他,眼淚漸漸不流了,面容現出以往常見的果毅神色。只聽她大聲問道:“小寶哥,你當真要知道?”
“廢話!老子還得聽聽你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老子?”小寶話雖說的難聽,可到底站住腳步,耳朵不知不覺豎了起來。
“好,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你先坐下來,這個故事很長。”鳴玉陷入回憶之中,雙眼漸漸迷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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